我家南头有个叫李楼的村子,村子有一条直通天宫镇集上的马路,马路南侧有一个废品收购站,收购
站的主人是一对七十来岁的老夫妻。
收购站
开了有些年头了。
小时候每次去李楼浴池
洗澡的时候都会经过那个收购站,我家开
超市,有
很多酒瓶和纸壳子,洗澡的时候我就会带一点废品去卖,现
在的老大爷那时候还很精神,每次都会把称抬得高高的,多给个五毛
一块的,因此,我把钱交还
家里的时候,还能额外
多吃个肉
盒子。
老大爷姓宋,是李楼为数不
多的外姓人。搬
过来二十来年了,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哪里人,也不知他夫妻俩为何流落至此,有
人说是湖南的,有人说是
四川的,反正他俩特别爱
吃辣。见过他们夫妻吃饭,两个
馒头,一小碟
自制的
辣椒酱,就是
一顿饭。
老夫妻住的窝棚,窝棚搭在南坑边上,周围是邻里乡亲的麦秸垛,老夫妻养了条
小狗,假使有人来了,也算是个声响。
虽是废品收购站,但拾掇的很
干净,
啤酒瓶子码的整整齐齐,废纸
箱子,废铜烂铁,分类的井井有条。
今年
阳历一月二十三我哥
结婚的时候,我
请假提前一天赶了回去。
酒席是在家摆的场,
中午快开酒席的时候,我妈怕馒头
不够,让我去集上馍店带八十块钱的馒头。
我骑着电动三轮车就去了。
快过年了,时不时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
鞭炮和“啾啾”作响的
烟花声。
大家都笑逐颜开的,经过大爷那个废品收购站的时候,
看到大爷在忙碌杀鸡杀鱼
准备年货,
一路上都是祥和喜庆的景象。
到了集上馍店,店家早就为我打包
好了,我付完钱就骑车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远远的我就看到李楼那边浓烟滚滚,走近一看,原来是大爷的废品收购站不知为何烧了
起来,可能是烟花爆竹掉在纸壳子上,也可能是没
掐灭的烟蒂飞
进了大爷的垃圾站。
一群人忙着救火,但是火势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火势就难以
控制了。
我们是乡下
农村的,消防车只有
县城才有,打消防
电话肯定来不及了,只能
报警自救,奈何火势太大,派出所民警只能疏散人群,
让人不要靠近。
老大娘看到自己家业着了起来,
着急的从窝棚里
往外搬
值钱的东西。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大爷一把把她拽了出来,吼道“不要命了!”,大娘看到自己辛辛
苦苦那么多
年的家业毁于一旦,瘫倒在地,嚎啕
大哭。
邻里乡亲劝慰大爷别太
难过,人没事就好。拉着大爷大娘,这个说过年来他家,那个说过年去他家。
大爷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家业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面带苦笑,一把拉起大娘。
“别哭,重新来过,咱
本来就啥也没有”。
大爷
头发全白,执拗的表情,像一个十八九的小伙子。
我从
车上拿下一包馒头,递给大爷“不是啥值钱东西,大爷您收下吧。”。
大爷笑了笑,“好,
谢谢你,小兄弟。”。
等火渐熄时,大爷把还没整理好的年货认真的刮鳞
去皮,对大娘嘟囔着“年还
是要过的。”,大娘抽噎着翻寻还没有烧透的,能用的东西。人群渐渐
散开,
警察记了下笔录就匆匆回去了,一切好似又
恢复了平静,熙熙攘攘的
街道又布满了嘻戏玩耍的孩童,大爷大娘又重新从刚刚的焦点回到普通的平凡人。
我骑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大爷的那句话。
你我本就一无所有,大不了重新来过。
七十多岁尚能如此。
所以,生活,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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