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4-28 08:10:03
出自宋代蘇轼的《超然台記》
凡物皆有可觀。苟有可觀,皆有可樂,非必怪奇偉麗者也。
哺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飽。推此類也,吾安往而不樂?
夫所爲求褔而辭禍者,以褔可喜而禍可悲也。人之所欲無窮,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盡,美惡之辨戰乎中,而去取之擇交乎前。則可樂者常少,而可悲者常多。是謂求禍而辭褔。夫求禍而辭褔,豈人之情也哉?物有以蓋之矣。彼遊于物之内,而不遊于物之外。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内而觀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彼挾其高大以臨我,則我常眩亂反複,如隙中之觀鬥,又焉知勝負之所在。是以美惡橫生,而憂樂出焉,可不大哀乎!
餘自錢塘移守膠西,釋舟楫之安,而服車馬之勞;去雕牆之美,而蔽采椽之居;背湖山之觀,而适桑麻之野。始至之日,歲比不登,盜賊滿野,獄訟充斥;而齋廚索然,日食杞菊。人固疑餘之不樂也。處之期年,而貌加豐,發之白者,日以反黑。予既樂其風俗之淳,而其吏民亦安予之拙也。于是治其園圃,潔其庭宇,伐安丘、高密之木,以修補破敗,爲苟全之計。
而園之北,因城以爲台者舊矣,稍葺而新之。時相與登覽,放意肆志焉。南望馬耳、常山,出沒隐見,若近若遠,庶幾有隐君子乎!而其東則廬山,秦人盧敖之
之所從遁也。西望穆陵,隐然如城郭,師尚父、齊桓公之遺烈,猶有存者。北俯濰水,慨然太息,思淮陰之功,而吊其不終。台高而安,深而明,夏涼而冬溫。雨雪之朝,風月之夕,予未嘗不在,客未嘗不從。撷園蔬,取池魚,釀秫酒,瀹脫粟而食之,曰:“樂哉遊乎!"
方是時,予弟子由,适在濟南,聞而賦之,且名其台曰“超然”,以見餘之無所往而不樂者,蓋遊于物之外也。
賞析這篇文章說明超然于物外,就可以無往而不樂。即把一切事物都置之度外,無所希冀,無所追求,與世無争,随遇而安,就不會有什麽煩惱,能成爲二個知足者常樂的人。這是用莊子“萬物齊一”的觀點來自我麻醉,以曠達超然的思想來自我安慰。不管禍福,美醜,善惡,去取,通通都一樣,自己屢遭貶請,每況愈下,也就不足挂齒,可以逆來順受,無往而不樂了。其實,這是置無限辛酸、滿腹怨憤而不顧的故爲其樂,有其形而無其實,猶如酒醉忘優之樂,并非敞懷舒心的快樂。全文以“樂”字爲主線,貫穿始終,被稱爲“一字立骨”的典範文章。以議論和記叙相結合的方法,從虛實兩個方面闡明了主旨。遊于物外。就無往而不樂。
第一段,從正面論述超然于物外的快樂。“凡物皆有可觀。苟有可觀,皆有可樂。非必怪奇偉麗
者也。”一切物品都有可以滿足人們欲望的作用,假如有這種作用,都可以使人得到快樂,不一定非要是怪奇、偉麗的東西。實際上并非如此,物有美醜、善惡之分,愛憎自有不同,人各有所求,其選擇、去取也不能一樣,所以很難“皆有可樂”。蘇轼是以“遊于物外”的超然思想看待事物。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從寫法特點上看,是一起便說“超然”,提出“樂”字爲主線。上面是從總的方面論述,下文是舉例加以證明。“哺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飽。”是說物各有用,都可以滿足欲求,給人快樂。推面廣之,人便可以随退而安,無處不快樂了。四個皆字使文意緊密相聯,語勢暢達,渾然一體。
第二段是從反面論述不超然必會悲哀的道理。求福辭禍是人之常情,因爲福可以使人高興,禍會令人悲傷。但是,如果人不能超然于物外。任随欲望發展,必然陷人“遊于物内”的泥潭。物有盡時,很難滿足無止境的欲求。而且事物往往被某些現象掩蓋着本來的面目,美醜不一,善惡難分,禍福不辨,取舍難定。事物的假象常常令人頭昏目眩,什麽也看不清楚,不超然于物外,就會盲目亂撞,結果必然招來災禍,造成絕頂的悲哀。上面兩段,一正一反,正反對照,有力地論證了隻有超然于物外,才能無往而不
樂;如果超然于物内,則必悲哀的道理。從理論上爲記超然台的事實奠定了基礎。這是以虛領實的寫法。
第三段,步入正題,叙述移守膠西,生活初安,治園修台,遊而得樂的情景。用具體的事實說明了超然于物外,必得其樂的道理.這一段可分爲三層:一、移守膠西,用了三個對偶句,組成排比句組,語調抑揚起伏,氣勢充沛,使杭、密兩地形成鮮明對比,說明了蘇轼舍安就勞、去美就簡的遭遇。這既是記實,也是以優托喜的伏筆。二、生活初安。“比歲不登,盜賊滿野,獄訟充斥,面齋廚索然,日食杞菊。”,是寫初到膠西後年成不好,政局動亂,生活艱苦。用了五個四言句和一個連詞,句子精悍,節奏急促,與處境維艱交相吻合。再次寫憂,以見喜之可貴,樂之無窮。“處之期年,而貌加豐,發之白者,日以反黑。”意外的變化帶來無限喜悅。“予既樂其風俗之醇,而其吏民亦安予拙也。”自己愛上了膠西,百姓也愛戴太守。官民相愛,必然官民同樂。由苦變樂,真是無往而不樂。生活初安,就有餘力潔庭治園,爲尋樂作些事情。三、修台遊樂。先交待台的位置、舊觀和修繕情況。利舊成新,不勞民傷财,含有與民同樂之意。再寫登台四望,觸目感懷,見景生情,浮想聯翩,所表現的感情十分複雜。時而懷念
超然幹物外的隐君子,時而仰慕功臣建樹的業績,時而爲不得善終的良将鳴不平。這正表現了作者想超然子物外,而實際上又很難完全超然處之的矛盾心情:有懷念,有羨慕,有不平。這一層雖屬常見的“四望法”,但寫得不落俗套,沒有用對偶排比,隻用了較爲整齊的散行句,别具一番疏宕流暢的情韻。最後描寫了台的優點:“高而安,深而明,夏涼而冬溫。”流露出無比喜愛的感情。因此,予與客不管“雨雪之朝,風月之夕”,都時常登台遊樂,親手做菜做飯,飲酒歡歌。這種遊玩,确實是很快樂的。最後又落腳在“樂”字上。
最後一段交待了其弟蘇轍(子由)爲此台命名并作賦的事。文章到此方點明“超然”二字,具有畫龍點睛之妙。且結句“以見餘之無所往而不樂者,蓋遊于物之外也”,既照應開頭:又與前文所說樂少悲多的人“遊于物之内,而不遊于物之外”,如應不應,有意無意,形成了鮮明的對照,見出兩種人不同的思想境界,回味無窮。
創作背景蘇轼反對王安石變法,爲新黨所不容,被排擠出朝廷,先任開封府推官,繼任杭州通判。宋神宗熙甯七年1074年被批準改任密州太守。第二年,政局初定,他便開始治園圃,潔庭宇,把園圃北面的一個舊台修葺一新。他的弟弟蘇轍給這個台取名叫“超然”
。故此,蘇轼寫了這篇《超然台記》。
作者簡介蘇轼(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郏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爲“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後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并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
出自宋代苏轼的《超然台记》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伟丽者也。
哺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推此类也,吾安往而不乐?
夫所为求褔而辞祸者,以褔可喜而祸可悲也。人之所欲无穷,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尽,美恶之辨战乎中,而去取之择交乎前。则可乐者常少,而可悲者常多。是谓求祸而辞褔。夫求祸而辞褔,岂人之情也哉?物有以盖之矣。彼游于物之内,而不游于物之外。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内而观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彼挟其高大以临我,则我常眩乱反复,如隙中之观斗,又焉知胜负之所在。是以美恶横生,而忧乐出焉,可不大哀乎!
余自钱塘移守胶西,释舟楫之安,而服车马之劳;去雕墙之美,而蔽采椽之居;背湖山之观,而适桑麻之野。始至之日,岁比不登,盗贼满野,狱讼充斥;而斋厨索然,日食杞菊。人固疑余之不乐也。处之期年,而貌加丰,发之白者,日以反黑。予既乐其风俗之淳,而其吏民亦安予之拙也。于是治其园圃,洁其庭宇,伐安丘、高密之木,以修补破败,为苟全之计。
而园之北,因城以为台者旧矣,稍葺而新之。时相与登览,放意肆志焉。南望马耳、常山,出没隐见,若近若远,庶几有隐君子乎!而其东则庐山,秦人卢敖之
之所从遁也。西望穆陵,隐然如城郭,师尚父、齐桓公之遗烈,犹有存者。北俯潍水,慨然太息,思淮阴之功,而吊其不终。台高而安,深而明,夏凉而冬温。雨雪之朝,风月之夕,予未尝不在,客未尝不从。撷园蔬,取池鱼,酿秫酒,瀹脱粟而食之,曰:“乐哉游乎!"
方是时,予弟子由,适在济南,闻而赋之,且名其台曰“超然”,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于物之外也。
赏析这篇文章说明超然于物外,就可以无往而不乐。即把一切事物都置之度外,无所希冀,无所追求,与世无争,随遇而安,就不会有什么烦恼,能成为二个知足者常乐的人。这是用庄子“万物齐一”的观点来自我麻醉,以旷达超然的思想来自我安慰。不管祸福,美丑,善恶,去取,通通都一样,自己屡遭贬请,每况愈下,也就不足挂齿,可以逆来顺受,无往而不乐了。其实,这是置无限辛酸、满腹怨愤而不顾的故为其乐,有其形而无其实,犹如酒醉忘优之乐,并非敞怀舒心的快乐。全文以“乐”字为主线,贯穿始终,被称为“一字立骨”的典范文章。以议论和记叙相结合的方法,从虚实两个方面阐明了主旨。游于物外。就无往而不乐。
第一段,从正面论述超然于物外的快乐。“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伟丽
者也。”一切物品都有可以满足人们欲望的作用,假如有这种作用,都可以使人得到快乐,不一定非要是怪奇、伟丽的东西。实际上并非如此,物有美丑、善恶之分,爱憎自有不同,人各有所求,其选择、去取也不能一样,所以很难“皆有可乐”。苏轼是以“游于物外”的超然思想看待事物。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从写法特点上看,是一起便说“超然”,提出“乐”字为主线。上面是从总的方面论述,下文是举例加以证明。“哺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是说物各有用,都可以满足欲求,给人快乐。推面广之,人便可以随退而安,无处不快乐了。四个皆字使文意紧密相联,语势畅达,浑然一体。
第二段是从反面论述不超然必会悲哀的道理。求福辞祸是人之常情,因为福可以使人高兴,祸会令人悲伤。但是,如果人不能超然于物外。任随欲望发展,必然陷人“游于物内”的泥潭。物有尽时,很难满足无止境的欲求。而且事物往往被某些现象掩盖着本来的面目,美丑不一,善恶难分,祸福不辨,取舍难定。事物的假象常常令人头昏目眩,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超然于物外,就会盲目乱撞,结果必然招来灾祸,造成绝顶的悲哀。上面两段,一正一反,正反对照,有力地论证了只有超然于物外,才能无往而不
乐;如果超然于物内,则必悲哀的道理。从理论上为记超然台的事实奠定了基础。这是以虚领实的写法。
第三段,步入正题,叙述移守胶西,生活初安,治园修台,游而得乐的情景。用具体的事实说明了超然于物外,必得其乐的道理.这一段可分为三层:一、移守胶西,用了三个对偶句,组成排比句组,语调抑扬起伏,气势充沛,使杭、密两地形成鲜明对比,说明了苏轼舍安就劳、去美就简的遭遇。这既是记实,也是以优托喜的伏笔。二、生活初安。“比岁不登,盗贼满野,狱讼充斥,面斋厨索然,日食杞菊。”,是写初到胶西后年成不好,政局动乱,生活艰苦。用了五个四言句和一个连词,句子精悍,节奏急促,与处境维艰交相吻合。再次写忧,以见喜之可贵,乐之无穷。“处之期年,而貌加丰,发之白者,日以反黑。”意外的变化带来无限喜悦。“予既乐其风俗之醇,而其吏民亦安予拙也。”自己爱上了胶西,百姓也爱戴太守。官民相爱,必然官民同乐。由苦变乐,真是无往而不乐。生活初安,就有余力洁庭治园,为寻乐作些事情。三、修台游乐。先交待台的位置、旧观和修缮情况。利旧成新,不劳民伤财,含有与民同乐之意。再写登台四望,触目感怀,见景生情,浮想联翩,所表现的感情十分复杂。时而怀念
超然干物外的隐君子,时而仰慕功臣建树的业绩,时而为不得善终的良将鸣不平。这正表现了作者想超然子物外,而实际上又很难完全超然处之的矛盾心情:有怀念,有羡慕,有不平。这一层虽属常见的“四望法”,但写得不落俗套,没有用对偶排比,只用了较为整齐的散行句,别具一番疏宕流畅的情韵。最后描写了台的优点:“高而安,深而明,夏凉而冬温。”流露出无比喜爱的感情。因此,予与客不管“雨雪之朝,风月之夕”,都时常登台游乐,亲手做菜做饭,饮酒欢歌。这种游玩,确实是很快乐的。最后又落脚在“乐”字上。
最后一段交待了其弟苏辙(子由)为此台命名并作赋的事。文章到此方点明“超然”二字,具有画龙点睛之妙。且结句“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于物之外也”,既照应开头:又与前文所说乐少悲多的人“游于物之内,而不游于物之外”,如应不应,有意无意,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见出两种人不同的思想境界,回味无穷。
创作背景苏轼反对王安石变法,为新党所不容,被排挤出朝廷,先任开封府推官,继任杭州通判。宋神宗熙宁七年1074年被批准改任密州太守。第二年,政局初定,他便开始治园圃,洁庭宇,把园圃北面的一个旧台修葺一新。他的弟弟苏辙给这个台取名叫“超然”
。故此,苏轼写了这篇《超然台记》。
作者简介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汉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郏县)。一生仕途坎坷,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艺术表现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世有巨大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论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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