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15 15:55:02
我新租的房子在郊區,空氣新鮮,人口稀少,正是可以靜下心來寫作的好地方。
搬進去的第一個月,我一直窩在房間裏攻一個長篇,出入的場所也僅限于樓下十步遠的一個便利店。
長篇即近尾聲,爲了放松一下,我去了附近惟一的酒吧。
酒吧裏人不多,我在吧台前坐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可以聊上幾句的人,一個人喝的就不叫酒了,那是郁悶。
我放下酒杯,正想起身離開,就在這時感覺身後有一道目光斜斜地射過來。 轉過身,我就看見了角落裏一個男人,四十歲左右的樣子,舉止沉穩,目光卻是鬼鬼崇崇的。
他好像一直等着被我發現似的,我一回頭他就朝我招手:&ldquo老弟,一起喝一杯吧!&rdquo
我在他對面剛坐下,他就探過頭來,神秘兮兮地說:&ldquo我見過你!&rdquo
他的嘴巴離我很近,濃烈的酒氣令我皺了皺眉頭:&ldquo是嗎?什麽時候?&rdquo
我邊說邊喝了一口酒。
他猶豫了一下:&ldquo昨天半夜,便利店旁邊的小巷子裏,我看見你在那裏散步。&rdquo
我笑了:&ldquo那您一定是看錯了。&rdquo
半夜是我的創作高峰期,我可以一整夜抱着筆記本陶醉在自己編織的世界裏,怎麽會有閑工夫跑出去散步。
他頗遺憾似的搖了搖頭:&ldquo那您一定是錯過那出好戲了。&rdquo
&ldquo什麽好戲?&rdquo
他湊得更近了:&ldquo你真的沒看見嗎?昨天半夜,那裏有人被殺了!&rdquo
我吓了一跳:&ldquo我怎麽沒聽說?&rdquo
他瞪大眼睛:&ldquo我親眼看見的,兇手是個男人,被殺的那個女的就住在我們旁邊,她是幹那一行的。&rdquo
他頓了頓,眯起了眼睛,小聲說:&ldquo那個男人離開的時候我還看見他手裏的刀了,一閃一閃的。&rdquo
我吓一跳:&ldquo你看清那個男人的樣子了嗎?&rdquo
他搖了搖頭:&ldquo太遠了,看不清。&rdquo
&ldquo然後呢?&rdquo
&ldquo然後我就下樓了,奇怪的是,那個女人的屍體不見了,真邪門了,我一直看着她的,她穿着紅色的皮裙特明顯,怎麽在我下樓那麽一會兒的工夫屍體就沒了呢,你說奇怪不奇怪?&rdquo
從酒吧出來後,我和這個叫田古的男人一起回家,我這才發現,原來他就住在我的隔壁。
分别之前,他好心地提醒我:&ldquo老弟,以後小心點兒,沒事兒别半夜三更一個人跑出去散步了,危險!&rdquo
他說完,突然咧嘴笑了一下,表情很怪異。
我搖了搖頭,進屋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脫了衣服,剛打開衣櫃門,裏面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直直地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後退一步,那個東西,确切地說,是一個女人,正好倒在我身上,下颚抵住我的肩頭,硬硬的。
我的身子僵直,一動也不敢動,眼珠悄悄轉了一下,視線裏出現一個紅色的皮裙,我腦子裏轟隆一聲就炸開了,尖叫一聲,猛地伸手一推,女屍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白得瘆人的眼珠上爬滿藤蔓一般的血絲,直勾勾地望着我,臉色鐵青,脖子上一道深深的溝,凝固的血液已變成了紫黑色。
我呆呆地望着這具憑空出現的女屍,腦子突然不好用起來,我想起不對勁兒的地方了,田古說距離太遠,他看不見兇手的樣子,可是同樣的距離,他爲什麽能看見我,還在今天一見面就認出我來了呢?
他爲什麽要告訴我這件事,還撒了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謊呢?
沒等我繼續想下去,門鈴突然響了,我看着眼前的女屍一下子懵了。
我将女屍塞進衣櫃,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再打開門,門口站着一個短發女人,瘦削的臉上有一雙剛毅的眼睛,可是聲音卻柔柔弱弱的:&ldquo您是程銘先生吧?我就住在隔壁,能進去跟您說幾句話嗎?&rdquo
在客廳裏坐下後,女人的臉色有些蒼白:&ldquo我叫夏真,是田古的老婆,程先生,我們家田古是不是跟您說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話&hellip&hellip&rdquo
她頓了頓,又怕我不明白似的解釋着:&ldquo比如說殺人了,屍體了&hellip&hellip這類的事情!&rdquo
見我點頭,她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ldquo程先生,您千萬别信他的,他以前受過刺激,這裏&hellip&hellip有些問題&hellip&hellip&rdquo
她邊說邊指了指腦袋,又說:&ldquo他大多時候很正常,可是有時候看電視或者看書,對一些能引起他興趣的情節記憶特别深刻,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分不清這些情節是虛構的還是真實的,他這個人秉性善良,總是神秘兮兮地到處說,要人家小心,留意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兇手,這一帶的鄰居都知道他有這個毛病,所以從來不把他的話當真,您新搬進來還不知道,所以我先跟您打個招呼,讓您也有個思想準備,别被吓着。&rdquo
女人臨走前,又掃了一眼我的屋子,最後視線落在我的筆記本電腦上,瞪大了眼睛:&ldquo您是&hellip&hellip作家?&rdquo
我謙遜地搖了搖頭:&ldquo作家還談不上,隻不過喜歡寫點東西而已。&rdquo
她湊過來看了一會兒,神色突然一凜:&ldquo這本書原來是您寫的,我們家田古最近天天在網上跟着看呢!&rdquo
送走女人後,我打開衣櫃,女屍正窩在我的衣服堆裏,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的腦袋此刻一團糟,如果田太太所說的是真的,那麽田古就是個精神病人,他的話不足爲信,可是田古故事裏穿着紅裙的女屍此刻就躺在我的櫃子裏,這又如何解釋呢?我又該怎樣處理這具女屍呢?
報警?
我該怎樣對警察解釋這具出現在我的衣櫃裏,身上到處都是我的指紋的屍體呢?
我一直想到淩晨也沒想到一個萬全之策,最後索性趁着天黑,把女屍拖到郊外埋了,如果此刻給人看到,隻怕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如此折騰了一宿,我筋疲力盡,回去倒頭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門鈴聲大作,起來一看,已近傍晚。
田古似笑非笑地走進來:&ldquo老弟,昨晚忙了一宿吧!&rdquo
我頭皮一陣發麻,還是硬挺着問了一句:&ldquo你什麽意思?&rdquo
&ldquo我看你的燈亮了一宿。&rdquo
然後指了指我的筆記本:&ldquo一定忙着寫小說吧!&rdquo
真是做賊心虛,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一邊招呼他坐下,一邊去廚房倒水。
從廚房出來,我發現他已經在我的筆記本前坐下,正滾動鼠标,翻看我的小說,一邊看一邊說:&ldquo又一個穿紅皮裙的小姐被殺了。&rdquo
他邊說邊回頭來:&ldquo不知道這次屍體會在哪裏出現呢?&rdquo
他突然站起來,直奔我的衣櫃,猛地拉開衣櫃門,一具女屍應聲而出,長發紅裙。
我的冷汗刷一下就出來了,我張口結舌,我百口莫辯。
他依然笑嘻嘻地望着我:&ldquo我親眼看見你在巷子裏殺了那個小姐,隻可惜我說的話他們都不信,現在證據确鑿,我看你還有什麽話說!我這就去叫鄰居們,讓他們看看,我并沒有說謊。&rdquo
他邊說邊往外走,眼見他的手已經落到了門把手上,我大驚,本能地把手裏的杯子扔了出去,厚重的瓷杯正打在他的後腦勺上,他哼也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處理完兩具屍體,已是深夜,回到家裏,我開始改小說,把與紅裙子以及小姐有關的所有情節都删掉,小說剛改了一半,門鈴聲又響了起來。
真是冤孽,原本以爲這裏是個靜心寫作的好地方,想不到詭異事接連不斷,先是憑空出現的兩具屍體,接着莫名其妙的精神病人,現在連我自己也成了兇手。
打開門,門口站着一個一襲白裙,長發飄飄的女生,清純無比。
迎着我詫異的眼神,她自我介紹:&ldquo您好,我叫李曼,就住在隔壁,上個月一直出差,剛剛回來才知道來了新鄰居,隻是過來問個好。&rdquo
面對如此美女,我自然求之不得,忙迎進來,她打量了一下我的屋子,滿臉贊許之色,連誇我的房間設計得很有特色,在得知我還是個作家之後,更是傾慕的不得了,她一邊用那個砸死了田古的白瓷杯喝水,一邊輕聲提醒我說:&ldquo程大哥,你剛來,可能還不知道,住在你隔壁的那個叫夏真的女人,是個精神病人,去年發病的時候還打死了自己的老公,現在雖然好了,但是誰知道哪天會不會發作呢,你一定要小心啊!&rdquo
我一愣:&ldquo她的丈夫?叫什麽名字?&rdquo
&ldquo田古啊!&rdquo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送李曼出的門,從她說出田古的名字後,我的腦袋就徹底懵了,田古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被他精神病的妻子打死了,那麽我剛剛用瓷杯砸死的那個人又是誰呢?田古和夏真,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我的這些鄰居們,到底誰的話才可信呢?
我輾轉反側一宿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紅着眼睛敲響了夏真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臉色枯黃,形容憔悴的女人:&ldquo你找誰?&rdquo
我愣了一下:&ldquo請問,夏真在嗎?&rdquo
她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ldquo找我什麽事?&rdquo
我張口結舌:&ldquo你&hellip&hellip就是夏真?&rdquo
她白了我一眼:&ldquo你什麽意思?有事兒快說,沒事兒我要關門了。&rdquo
我吞了口口水:&ldquo那&hellip&hellip我找田古。&rdquo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冒出火來,突然從門後拿出一把笤帚,朝我劈頭蓋臉打過來。
我大叫着跑下樓,她拿着笤帚緊緊跟下來,那看起來孱弱的身子,跑起來卻像一陣風,我給她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繞着便利店跑了好幾圈,到後來肺都要跑炸了,一頭鑽進便利店就倒在地上。
她随後跟來,面不改色,舉起笤帚就是一頓狂轟濫炸。
便利店的人都吓呆了,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拉開那個瘋女人的時候,我已經遍體鱗傷了。
便利店的老板對着人群大叫:&ldquo快,給醫院打電話,夏真的病又犯了。&rdquo
夏真,她真的是夏真,那麽那個瘦削留短發的女人又是誰呢?真是活見鬼了。
瘋子夏真被送往醫院後,隔壁空了下來,我的日子也難得的清淨下來,那兩個紅皮裙的小姐屍體,以及我砸死田古的事好似從未發生過一樣。
我繼續寫我的小說,很謹慎地斟酌着字眼,盡量避開:紅色、皮裙、小姐,以及衣櫃,這些敏感的字眼。
小說又寫了半個月後,我遇到了瓶頸,沒有靈感急得我白天黑夜都無法入睡。
我在半夜端着啤酒站在陽台上,眺望夜空,一邊繼續捕捉我的靈感,幽暗深邃的夜空,帶給我的思緒卻是空白的,就在我已經放棄了希望,打算吃兩片安眠藥,好好睡上一晚再說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東西。
那個東西就在隔壁窗前,直勾勾地對着我,一開始我以爲那是一個人,跟我一樣趴在窗前發呆,可是等到我仔細看了一會兒,眼睛适應黑暗之後我才發現,那個黑影的形狀更像一個望遠鏡,而那個黑影正在隔壁夏真的房間。
我怒火中燒,夏真這個瘋子,竟敢偷窺我的生活。
我打量了一下兩個陽台之間的距離,然後毫不猶豫地爬進了隔壁的陽台。
那果然是一個望遠鏡,從這個架在支架上的高倍望遠鏡裏望出去,對面我的房間任何一個角落都一覽無餘。
憤怒讓我無所顧忌,我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燈火通明中,我搜索這個房間一切可疑的信息,沒費多大力氣,我就在牆上的照片中找到了夏真,那個聲音柔弱,可憐兮兮地向我訴說她丈夫是個精神病的夏真。
很諷刺的是,在她身邊的那個頭發枯黃的女人,赫然就是那個拿着笤帚追趕我的夏真。
我拿着照片去夏真所在的精神病院,很快就搞清楚了兩個夏真的關系,很簡單,發瘋的那個是真的夏真,假的夏真的真名叫武甯,不過是精神病院負責照顧夏真的護工。
我找到武甯的時候,她正抱着一個不滿周歲的孩子噼裏啪啦地掉眼淚。
當她看到我的時候,吓得好像要暈過去了一樣。
我沒想到她膽子這麽小,不等我問就全招了。
貧困的家庭,添了孩子,孩子不滿周歲,男人,也就是被我殺死的那個所謂的田古,真實名字叫白波,得了胃癌,晚期。
從知道自己得了絕症的那天起,白波就爲自己買了巨額保險,受益人正是武甯,他生前不能給她帶來幸福,希望死後她們娘倆能過上好日子。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他開始尋找機會,尋找每一個可以被人殺死的機會。
隻要你肯留心,機會無處不在。
白波知道武甯照顧的病人夏真在郊外有一棟空房子後,本能地意識到,機會來了,郊外,人煙稀少,正是發生意外的最佳場所。
于是就有了那架高倍望遠鏡,他用它觀察周圍的每個鄰居,尋找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每一個潛在兇手,機會說來就來,他目睹了一起命案。
他原本打算以告發兇手相威脅,這樣兇手就會殺他滅口,隻可惜兇手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又實在等不及了,索性把屍體從陽台搬進我的家裏,嫁禍于我,隻等着逼得我走投無路,殺他滅口。
第一次,武甯的軟弱破壞了丈夫的計劃,武甯告訴我,他是個精神病人,他說的話都不算的,她彼時已經知道衣櫃裏的屍體,這樣說隻不過是告訴我,精神病人即使看到了什麽,說出來的話也沒人相信,不會對我構成威脅而已。
第二次,白波成功了。
臨走之前,武甯在我身後輕聲說:&ldquo你放心,如果揭發你,我就拿不到那筆保險,我肯定不會告發你的。&rdquo
&ldquo我喜歡這個地方,雖然有點邪門,但是靈感多!&rdquo
我跟好友說。
他在視頻那頭歎了口氣,打出一行字:這次你沒惹事兒吧!
我猶豫了一下,回他一句:應該沒有。
我的小說已經完稿,我最後浏覽了一遍結局:那個以隔壁李曼爲原型,白衣飄飄,清純無比的女學生竟然是殺手,這個結局一定會讓所有人發狂的,更妙的是,警察終于找到她藏身的地點,想逮捕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死在了衣櫃裏,跟那些被她殺害的人一樣,眼珠慘白,脖子上一道深深的溝&hellip&hellip
我越看越滿意,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耳邊突然門鈴聲大作,我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我竟然趴在電腦前面睡着了。
而那個聲音也不是什麽門鈴聲,而是手機鈴聲,好友的聲音顫抖着:&ldquo程銘,你&hellip&hellip又惹事了。&rdquo
我一頭霧水:&ldquo怎麽了?&rdquo
&ldquo你打開衣櫃看看就知道了。&rdquo
我莫名其妙地走到衣櫃前,沒等打開衣櫃,心裏就咯噔一下:衣櫃門半掩着,櫃門和地板之間夾着一塊裙擺一樣布滿褶皺的白布。
我壯着膽子打開櫃門,一個軟軟的身體慢慢靠過來,脖子上的血滴在我的手臂上,還是溫熱的。
我大叫一聲,好友的聲音傳過來:&ldquo我在視頻裏看見你睡着睡着突然站起來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拖來一具屍體放進衣櫃,然後趴到電腦前繼續睡&hellip&hellip&rdquo
我看着懷裏漸漸失去溫度的李曼,想起了武甯,我終于知道,爲什麽她看到我會那麽害怕,害怕得像要暈過去一樣,她一定是從望遠鏡裏看到了我所做的一切。可是,她爲什麽告訴我是白波把那兩個小姐的屍體拖進我的衣櫃,嫁禍于我呢?難道她都知道了?
好友繼續在手機裏絮叨着:&ldquo你的夜遊症又犯了,以後千萬别再寫命案了&hellip&hellip&rdquo
唉,我又要搬家了&hellip&hellip
我新租的房子在郊区,空气新鲜,人口稀少,正是可以静下心来写作的好地方。
搬进去的第一个月,我一直窝在房间里攻一个长篇,出入的场所也仅限于楼下十步远的一个便利店。
长篇即近尾声,为了放松一下,我去了附近惟一的酒吧。
酒吧里人不多,我在吧台前坐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可以聊上几句的人,一个人喝的就不叫酒了,那是郁闷。
我放下酒杯,正想起身离开,就在这时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斜斜地射过来。 转过身,我就看见了角落里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举止沉稳,目光却是鬼鬼崇崇的。
他好像一直等着被我发现似的,我一回头他就朝我招手:&ldquo老弟,一起喝一杯吧!&rdquo
我在他对面刚坐下,他就探过头来,神秘兮兮地说:&ldquo我见过你!&rdquo
他的嘴巴离我很近,浓烈的酒气令我皱了皱眉头:&ldquo是吗?什么时候?&rdquo
我边说边喝了一口酒。
他犹豫了一下:&ldquo昨天半夜,便利店旁边的小巷子里,我看见你在那里散步。&rdquo
我笑了:&ldquo那您一定是看错了。&rdquo
半夜是我的创作高峰期,我可以一整夜抱着笔记本陶醉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怎么会有闲工夫跑出去散步。
他颇遗憾似的摇了摇头:&ldquo那您一定是错过那出好戏了。&rdquo
&ldquo什么好戏?&rdquo
他凑得更近了:&ldquo你真的没看见吗?昨天半夜,那里有人被杀了!&rdquo
我吓了一跳:&ldquo我怎么没听说?&rdquo
他瞪大眼睛:&ldquo我亲眼看见的,凶手是个男人,被杀的那个女的就住在我们旁边,她是干那一行的。&rdquo
他顿了顿,眯起了眼睛,小声说:&ldquo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我还看见他手里的刀了,一闪一闪的。&rdquo
我吓一跳:&ldquo你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了吗?&rdquo
他摇了摇头:&ldquo太远了,看不清。&rdquo
&ldquo然后呢?&rdquo
&ldquo然后我就下楼了,奇怪的是,那个女人的尸体不见了,真邪门了,我一直看着她的,她穿着红色的皮裙特明显,怎么在我下楼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尸体就没了呢,你说奇怪不奇怪?&rdquo
从酒吧出来后,我和这个叫田古的男人一起回家,我这才发现,原来他就住在我的隔壁。
分别之前,他好心地提醒我:&ldquo老弟,以后小心点儿,没事儿别半夜三更一个人跑出去散步了,危险!&rdquo
他说完,突然咧嘴笑了一下,表情很怪异。
我摇了摇头,进屋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脱了衣服,刚打开衣柜门,里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直地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那个东西,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正好倒在我身上,下颚抵住我的肩头,硬硬的。
我的身子僵直,一动也不敢动,眼珠悄悄转了一下,视线里出现一个红色的皮裙,我脑子里轰隆一声就炸开了,尖叫一声,猛地伸手一推,女尸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白得瘆人的眼珠上爬满藤蔓一般的血丝,直勾勾地望着我,脸色铁青,脖子上一道深深的沟,凝固的血液已变成了紫黑色。
我呆呆地望着这具凭空出现的女尸,脑子突然不好用起来,我想起不对劲儿的地方了,田古说距离太远,他看不见凶手的样子,可是同样的距离,他为什么能看见我,还在今天一见面就认出我来了呢?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还撒了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谎呢?
没等我继续想下去,门铃突然响了,我看着眼前的女尸一下子懵了。
我将女尸塞进衣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短发女人,瘦削的脸上有一双刚毅的眼睛,可是声音却柔柔弱弱的:&ldquo您是程铭先生吧?我就住在隔壁,能进去跟您说几句话吗?&rdquo
在客厅里坐下后,女人的脸色有些苍白:&ldquo我叫夏真,是田古的老婆,程先生,我们家田古是不是跟您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hellip&hellip&rdquo
她顿了顿,又怕我不明白似的解释着:&ldquo比如说杀人了,尸体了&hellip&hellip这类的事情!&rdquo
见我点头,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ldquo程先生,您千万别信他的,他以前受过刺激,这里&hellip&hellip有些问题&hellip&hellip&rdquo
她边说边指了指脑袋,又说:&ldquo他大多时候很正常,可是有时候看电视或者看书,对一些能引起他兴趣的情节记忆特别深刻,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分不清这些情节是虚构的还是真实的,他这个人秉性善良,总是神秘兮兮地到处说,要人家小心,留意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凶手,这一带的邻居都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所以从来不把他的话当真,您新搬进来还不知道,所以我先跟您打个招呼,让您也有个思想准备,别被吓着。&rdquo
女人临走前,又扫了一眼我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瞪大了眼睛:&ldquo您是&hellip&hellip作家?&rdquo
我谦逊地摇了摇头:&ldquo作家还谈不上,只不过喜欢写点东西而已。&rdquo
她凑过来看了一会儿,神色突然一凛:&ldquo这本书原来是您写的,我们家田古最近天天在网上跟着看呢!&rdquo
送走女人后,我打开衣柜,女尸正窝在我的衣服堆里,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的脑袋此刻一团糟,如果田太太所说的是真的,那么田古就是个精神病人,他的话不足为信,可是田古故事里穿着红裙的女尸此刻就躺在我的柜子里,这又如何解释呢?我又该怎样处理这具女尸呢?
报警?
我该怎样对警察解释这具出现在我的衣柜里,身上到处都是我的指纹的尸体呢?
我一直想到凌晨也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最后索性趁着天黑,把女尸拖到郊外埋了,如果此刻给人看到,只怕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如此折腾了一宿,我筋疲力尽,回去倒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门铃声大作,起来一看,已近傍晚。
田古似笑非笑地走进来:&ldquo老弟,昨晚忙了一宿吧!&rdquo
我头皮一阵发麻,还是硬挺着问了一句:&ldquo你什么意思?&rdquo
&ldquo我看你的灯亮了一宿。&rdquo
然后指了指我的笔记本:&ldquo一定忙着写小说吧!&rdquo
真是做贼心虚,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去厨房倒水。
从厨房出来,我发现他已经在我的笔记本前坐下,正滚动鼠标,翻看我的小说,一边看一边说:&ldquo又一个穿红皮裙的小姐被杀了。&rdquo
他边说边回头来:&ldquo不知道这次尸体会在哪里出现呢?&rdquo
他突然站起来,直奔我的衣柜,猛地拉开衣柜门,一具女尸应声而出,长发红裙。
我的冷汗刷一下就出来了,我张口结舌,我百口莫辩。
他依然笑嘻嘻地望着我:&ldquo我亲眼看见你在巷子里杀了那个小姐,只可惜我说的话他们都不信,现在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我这就去叫邻居们,让他们看看,我并没有说谎。&rdquo
他边说边往外走,眼见他的手已经落到了门把手上,我大惊,本能地把手里的杯子扔了出去,厚重的瓷杯正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处理完两具尸体,已是深夜,回到家里,我开始改小说,把与红裙子以及小姐有关的所有情节都删掉,小说刚改了一半,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真是冤孽,原本以为这里是个静心写作的好地方,想不到诡异事接连不断,先是凭空出现的两具尸体,接着莫名其妙的精神病人,现在连我自己也成了凶手。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一袭白裙,长发飘飘的女生,清纯无比。
迎着我诧异的眼神,她自我介绍:&ldquo您好,我叫李曼,就住在隔壁,上个月一直出差,刚刚回来才知道来了新邻居,只是过来问个好。&rdquo
面对如此美女,我自然求之不得,忙迎进来,她打量了一下我的屋子,满脸赞许之色,连夸我的房间设计得很有特色,在得知我还是个作家之后,更是倾慕的不得了,她一边用那个砸死了田古的白瓷杯喝水,一边轻声提醒我说:&ldquo程大哥,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住在你隔壁的那个叫夏真的女人,是个精神病人,去年发病的时候还打死了自己的老公,现在虽然好了,但是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发作呢,你一定要小心啊!&rdquo
我一愣:&ldquo她的丈夫?叫什么名字?&rdquo
&ldquo田古啊!&rdquo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李曼出的门,从她说出田古的名字后,我的脑袋就彻底懵了,田古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他精神病的妻子打死了,那么我刚刚用瓷杯砸死的那个人又是谁呢?田古和夏真,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我的这些邻居们,到底谁的话才可信呢?
我辗转反侧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红着眼睛敲响了夏真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脸色枯黄,形容憔悴的女人:&ldquo你找谁?&rdquo
我愣了一下:&ldquo请问,夏真在吗?&rdquo
她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ldquo找我什么事?&rdquo
我张口结舌:&ldquo你&hellip&hellip就是夏真?&rdquo
她白了我一眼:&ldquo你什么意思?有事儿快说,没事儿我要关门了。&rdquo
我吞了口口水:&ldquo那&hellip&hellip我找田古。&rdquo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冒出火来,突然从门后拿出一把笤帚,朝我劈头盖脸打过来。
我大叫着跑下楼,她拿着笤帚紧紧跟下来,那看起来孱弱的身子,跑起来却像一阵风,我给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绕着便利店跑了好几圈,到后来肺都要跑炸了,一头钻进便利店就倒在地上。
她随后跟来,面不改色,举起笤帚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便利店的人都吓呆了,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拉开那个疯女人的时候,我已经遍体鳞伤了。
便利店的老板对着人群大叫:&ldquo快,给医院打电话,夏真的病又犯了。&rdquo
夏真,她真的是夏真,那么那个瘦削留短发的女人又是谁呢?真是活见鬼了。
疯子夏真被送往医院后,隔壁空了下来,我的日子也难得的清净下来,那两个红皮裙的小姐尸体,以及我砸死田古的事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继续写我的小说,很谨慎地斟酌着字眼,尽量避开:红色、皮裙、小姐,以及衣柜,这些敏感的字眼。
小说又写了半个月后,我遇到了瓶颈,没有灵感急得我白天黑夜都无法入睡。
我在半夜端着啤酒站在阳台上,眺望夜空,一边继续捕捉我的灵感,幽暗深邃的夜空,带给我的思绪却是空白的,就在我已经放弃了希望,打算吃两片安眠药,好好睡上一晚再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就在隔壁窗前,直勾勾地对着我,一开始我以为那是一个人,跟我一样趴在窗前发呆,可是等到我仔细看了一会儿,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我才发现,那个黑影的形状更像一个望远镜,而那个黑影正在隔壁夏真的房间。
我怒火中烧,夏真这个疯子,竟敢偷窥我的生活。
我打量了一下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然后毫不犹豫地爬进了隔壁的阳台。
那果然是一个望远镜,从这个架在支架上的高倍望远镜里望出去,对面我的房间任何一个角落都一览无余。
愤怒让我无所顾忌,我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灯火通明中,我搜索这个房间一切可疑的信息,没费多大力气,我就在墙上的照片中找到了夏真,那个声音柔弱,可怜兮兮地向我诉说她丈夫是个精神病的夏真。
很讽刺的是,在她身边的那个头发枯黄的女人,赫然就是那个拿着笤帚追赶我的夏真。
我拿着照片去夏真所在的精神病院,很快就搞清楚了两个夏真的关系,很简单,发疯的那个是真的夏真,假的夏真的真名叫武宁,不过是精神病院负责照顾夏真的护工。
我找到武宁的时候,她正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吓得好像要晕过去了一样。
我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不等我问就全招了。
贫困的家庭,添了孩子,孩子不满周岁,男人,也就是被我杀死的那个所谓的田古,真实名字叫白波,得了胃癌,晚期。
从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那天起,白波就为自己买了巨额保险,受益人正是武宁,他生前不能给她带来幸福,希望死后她们娘俩能过上好日子。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寻找机会,寻找每一个可以被人杀死的机会。
只要你肯留心,机会无处不在。
白波知道武宁照顾的病人夏真在郊外有一栋空房子后,本能地意识到,机会来了,郊外,人烟稀少,正是发生意外的最佳场所。
于是就有了那架高倍望远镜,他用它观察周围的每个邻居,寻找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每一个潜在凶手,机会说来就来,他目睹了一起命案。
他原本打算以告发凶手相威胁,这样凶手就会杀他灭口,只可惜凶手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又实在等不及了,索性把尸体从阳台搬进我的家里,嫁祸于我,只等着逼得我走投无路,杀他灭口。
第一次,武宁的软弱破坏了丈夫的计划,武宁告诉我,他是个精神病人,他说的话都不算的,她彼时已经知道衣柜里的尸体,这样说只不过是告诉我,精神病人即使看到了什么,说出来的话也没人相信,不会对我构成威胁而已。
第二次,白波成功了。
临走之前,武宁在我身后轻声说:&ldquo你放心,如果揭发你,我就拿不到那笔保险,我肯定不会告发你的。&rdquo
&ldquo我喜欢这个地方,虽然有点邪门,但是灵感多!&rdquo
我跟好友说。
他在视频那头叹了口气,打出一行字:这次你没惹事儿吧!
我犹豫了一下,回他一句:应该没有。
我的小说已经完稿,我最后浏览了一遍结局:那个以隔壁李曼为原型,白衣飘飘,清纯无比的女学生竟然是杀手,这个结局一定会让所有人发狂的,更妙的是,警察终于找到她藏身的地点,想逮捕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死在了衣柜里,跟那些被她杀害的人一样,眼珠惨白,脖子上一道深深的沟&hellip&hellip
我越看越满意,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耳边突然门铃声大作,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我竟然趴在电脑前面睡着了。
而那个声音也不是什么门铃声,而是手机铃声,好友的声音颤抖着:&ldquo程铭,你&hellip&hellip又惹事了。&rdquo
我一头雾水:&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你打开衣柜看看就知道了。&rdquo
我莫名其妙地走到衣柜前,没等打开衣柜,心里就咯噔一下:衣柜门半掩着,柜门和地板之间夹着一块裙摆一样布满褶皱的白布。
我壮着胆子打开柜门,一个软软的身体慢慢靠过来,脖子上的血滴在我的手臂上,还是温热的。
我大叫一声,好友的声音传过来:&ldquo我在视频里看见你睡着睡着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拖来一具尸体放进衣柜,然后趴到电脑前继续睡&hellip&hellip&rdquo
我看着怀里渐渐失去温度的李曼,想起了武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看到我会那么害怕,害怕得像要晕过去一样,她一定是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我所做的一切。可是,她为什么告诉我是白波把那两个小姐的尸体拖进我的衣柜,嫁祸于我呢?难道她都知道了?
好友继续在手机里絮叨着:&ldquo你的夜游症又犯了,以后千万别再写命案了&hellip&hellip&rdquo
唉,我又要搬家了&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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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衣柜里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