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15 16:05:02
 引子
寂靜的夜晚。一間低矮的房間裏傳來陣陣飄渺的聲音。
&ldquo借汝之力,以死神之名,賜與将死的人最大的祝福。&rdquo戴着白色面紗的老婦喃喃不停地念着這句話。一對年約四十的夫妻相互握緊對方的手,一臉悲凄地站在一邊。
忽然,老婦一揮手将手中的粉塵撒在面前的燭台裏。頓時,沖天火光照亮了這煙霧缭繞的房間,也照亮了燭台底下,一個手掌大小的人偶。
人偶用灰色的布制成,黑色紐扣是它的雙眼,紅色顔料畫出它的嘴唇,雙手則是打着結的稻草。老婦将那對夫妻拿來的東西撕碎,然後放入那個娃娃頭上尖尖的鬥笠裏。
在微弱的燭光下,娃娃用稻草做的四肢悄然擡了一下。
一切,就緒。
1.會說話的布偶
我是這所醫院的實習護士,被分配到三號樓。值夜班是我的家常便飯。
三號樓住的全是在死亡線上徘徊的重症病人,他們大部分人都将最終步入死神的殿堂,即便現在還在人世間掙紮着,眼睛卻都像是将滅的燭光一樣暗淡。
我喜歡夜晚,因爲夜晚總是帶給人心靈的靜寂。可是,我不喜歡醫院的夜晚,它讓我想到死亡。
直到那天晚上,我遇見了沈卓濤。
他是三號房三號床的病人,笑容燦爛,臉色蒼白,雙眼卻像藍天一樣的清澈而甯靜。很微妙,病人在死神面前越是從容,越是能引得我莫名地心疼。
不知爲什麽,我忽然覺得,這甯靜的夜色仿佛是從沈卓濤那甯靜的雙眸中溢出的,因此,我喜歡上了這裏的黑夜。我想,我愛上了這個男生。
&ldquo吳艾,快看,有螢火蟲。&rdquo他站在窗前,招呼我過去。我的手裏正拿着他的病曆。稍微具備一點醫學知識的人都能從其中記錄的處方和各項數據看出,這個男生命不久矣。
我走到他身邊。從三樓的窗戶望出去,樓下正好是一片長勢旺盛的綠化帶。一片幽深的綠色中果然有點點螢光,飛來飛去。
唉,那麽一點點微弱的光芒又能點亮誰的希望呢,還不是終究會沒在這無邊的黑暗裏。我望着點點螢光,無端傷感起來。
忽然,微光下的草叢裏現出一張人臉。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我确信,我沒有看錯。
&ldquo下面好像有人,這麽晚了會是誰呢?&rdquo沈卓濤也看見了。
&ldquo你在這兒等着,我下去看看。&rdquo我對他說完,便轉身往樓下趕去。
等我到了樓下時,擡頭還能見到站在窗前的沈卓濤。我沖他揮了揮手,朝那片草叢慢慢摸索過去。
然後,我聽到了一個很悅耳的女聲。
&ldquo你不知道嗎?據說三號樓三號房三號床的病人,是受到死神眷顧的,永遠逃脫不了死亡的宿命。&rdquo
我的心猛地顫抖起來。三號樓三號房三號床的病人正是沈卓濤。
&ldquo呵呵,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你說的話。&rdquo一個爽朗略帶嘶啞的聲音傳來。我止住腳步,站在樓道邊沿,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我真不敢相信我所見到的一切。
說話的兩個人站在草叢後,全身散發着淡藍色的、螢火蟲似的光。面對着我的方向的是個男人,臉龐削瘦無比,氣色看上去很差。護士的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已經病入膏肓。但讓我感到震驚的是背對着我的另一個&ldquo人&rdquo。
也許,我不能稱它爲&ldquo人&rdquo。它的頭上,戴着尖尖的黑色的布做的鬥笠,而身體竟然是用灰色的布縫制的,至于它興高采烈地邊說邊揮起來的手,則是打了兩個死結的枯稻草而已。
是的!我看到了一個布偶!活生生的布偶!
面對如此怪怪的一幕,我沒有尖叫,沒有逃跑。我當時想的竟然是,沈卓濤還在樓上看着我呢。
我拼命地告訴自己:鎮靜、冷靜、我不怕。就在這時,那個布偶突然扭過頭來。
我看見了它的臉。普通的灰色平板布面,兩顆黑色的紐扣,顔色鮮豔但畫功拙劣的嘴唇。這個布偶仿佛邪靈附體一樣,正透過那兩顆紐扣,望着我。
我發誓,雖然我的想象力天馬行空,卻無法描述那兩顆紐扣給我帶來的震懾。我被盯得全身發麻、手腳酥軟、心髒忘了跳動。
&ldquo艾麗,你在看什麽?&rdquo布偶對面的男人也朝我望了過來。我終于因爲聽到屬于人類的聲音而暫時恢複了神智,轉身拼了命地往回疾走。我不能跑,那會吓壞了沈卓濤。
我不知道自己走得有多快,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
當我再次清醒的時候,沈卓濤正關切地站在我的面前。
&ldquo吳艾,你找到螢火蟲了?誰在那裏,是小偷嗎?&rdquo他微笑着。我的心跳在這樣溫和的微笑裏慢慢安靜下來。
&ldquo呃,對,我找到螢火蟲了。&rdquo不過,是兩隻非同小可的&ldquo螢火蟲&rdquo。我把手半句話藏在了心底,&ldquo不過,它們飛走了。&rdquo
我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沈卓濤:&ldquo你得休息,BOY!&rdquo
&ldquo别這麽無情。你知道,睡覺是一件浪費生命的事情。&rdquo
我不由歎了一口氣。他的生命如今隻能以小時,甚至分秒來計算。
他隻是想将夜晚的一切都銘記于心而已。我除了安靜地陪伴他,還能做些什麽呢?
2.死神眷顧的數字
當白天到來的時候,你會覺得夜晚的事都是一場幻覺。
我又像往常一樣,推着備藥的車具往沈卓濤的病房走去。在經過一間敞開着門的病房時,我看見了一個瘦得如同骨架一樣的男人。一刹那,我居然下意識地想起了那具名叫艾麗的布偶。
我決定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然後,比往常稍快地推車走去。
&ldquo艾麗,你知道嗎?我叫朋友幫我查到了三號樓三號房三號床的故事,你想聽嗎?&rdquo那個男人的話像定身符一般将我定在那裏,讓我再也邁不出一步。
爲了沈卓濤,我要聽這個故事。男人的眼睛雖然望着我,目光卻渙散得像是晃動的水波。
&ldquo在西非,有一支曾遭受過多次屠殺鎮壓,但依然信仰堅定的教派。他們信奉精靈、死神、大地。而精靈在當地的土語裏,拟音叫伏都,所以,他們的教派又叫伏都教。伏都教是流傳下來的惟一一個用活人生祭的教會。&rdquo男人微笑着說道。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了沈卓濤。 對,他們都有着傲立生死之間的勇敢與從容。
&ldquo三在伏都教裏是最讓人敬畏的數字。在伏都教教義裏,三個三代表死神。所以人們都說三號樓三號房三號床是受死神眷顧的。當然,在這張病床上躺過的人确實也都讓死神帶走了。&rdquo
我捂住嘴,擔心自己會哭出聲來。就算沒有聽到這個故事,我也不得不接受沈卓濤将離我而去的事實。但是現在,這個故事卻讓我有了祈求奇迹的理由。如果,沈卓濤不住在死神眷顧的床位,是不是就能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就算隻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過。但就在我擡頭準備離開時,我才發現面前有個人正死死地盯着我。
是艾麗!那個布偶!它正立在我的車前,捧着一盤食物,直直注視着我。
&ldquo别碰他。他是我的。&rdquo布偶艾麗發出低沉的聲音。雖然它的嘴巴依然是微微上彎的弧形,沒有動作。但我肯定剛剛就是它在說話,因爲它已經朝我逼近了一步。它往前逼近一步,我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步。
半分鍾後,我單手拉着備藥車飛奔着逃去。直到撞上了一堵人牆,我才喘息着跌坐在地。
&ldquo吳艾,你怎麽了?&rdquo沈卓濤的聲音将我從噩夢中喚醒。我環顧四周,發現已經不見了那個布偶的身影,才拍着急劇起伏的胸口,擺着手站起來。
&ldquo沒事。隻是,想運動一下。&rdquo這種蹩腳的借口,也隻有他這種單純的男生才會相信。看到他認同地點頭,我幾乎要忘了剛才的一切,開心地笑起來。但突然,我看到了他手上的東西。
布偶!幾乎就是布偶艾麗的縮小版。不同的是這個小布偶胸前用紅色的筆寫着沈卓濤的名字,而布偶艾麗的胸前寫着另一個人的名字。
3.這棟樓本身就是詛咒
&ldquo天啊,這是什麽?&rdquo我的手在顫抖,&ldquo你,你從哪裏弄來的?&rdquo
&ldquo這個叫做伏都娃娃,是伏都教徒用來作法的道具。&rdquo沈卓濤把手中的布偶遞到我的眼前,我卻往後微退了半步。
&ldquo你不喜歡它?&rdquo他有些失望地說,&ldquo是我的爸媽送給我的。他們說,這個娃娃可以爲我帶來安甯和幸福。&rdquo
&ldquo不,不是的。&rdquo我沖上去奪過他手中的娃娃,從樓上扔了出去。那個娃娃瞬間消失在夜色裏,但我全身卻如冰凍過一樣的刺痛與寒冷。&ldquo伏都娃娃是死神的信使,會給你帶來詛咒的。&rdquo
&ldquo吳艾,不要這樣。&rdquo沈卓濤心疼地抱住我,用手梳理着我的頭發,&ldquo你知道的,我并不奢望奇迹會發生。&rdquo
&ldquo卓濤,我們換個病房吧。&rdquo我忽然想起了那個詛咒。這個提議讓他有些不解,但他還是答應了。
我收拾完他的東西,想到應該把轉房的事情告知三號樓的負責人,可是整棟樓都空蕩蕩的。自從沈卓濤來這兒之後,其他人似乎都消失了,但卻多出來了那個瘦削的男人和名叫艾麗的布偶。
一切都有些不對勁。我想不通。但是,我顧不了那麽多了,我要帶着沈卓濤轉房。
我拎着東西走出去,就看到沈卓濤站在隔壁的房門前,一言不發。
&ldquo怎麽不進去?&rdquo我故作輕松地問他。我走到他身邊,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就看見了那個黑色的門牌。
三號房?怎麽可能?不可能!我驚慌失措地跑遍了整個三號樓,而後,我不得不絕望地接受這樣一個事實:這棟樓,每間房都是三號房,每張床都是三號床。
&ldquo不可能!&rdquo我搖着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沈卓濤在我身後淡淡地說道:&ldquo也許,不是我受了詛咒,這棟樓本身就是詛咒。&rdquo
4.忘卻後付出所有
我在一根木棍上裹上布,然後澆上酒精。
沈卓濤此時安靜地躺在床上。自從昨晚他說累了,想休息了,就再沒有睜開雙眼。望着他睡夢中疲憊的神情,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
如果不是那個布偶的出現,事情就不會是這個樣子。我将這些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找到了将心裏的痛苦轉移的方法──将那個該死的、不該在這個世界存在的布偶艾麗燒成灰燼。
于是,我拿起我的武器,第一次感覺到勇氣在身體裏聚集、升騰。我不再感到害怕,開始冷靜地在這棟樓裏尋找着艾麗。
終于,我在另一間三號房三號床前,看見了那個戴着鬥笠的布偶。當我找到它時,它正可笑地像人一樣伏在那個瘦削的斷了氣的男人胸前哭得悲傷無比。
&ldquo艾麗,你該爲你所帶來的詛咒付出代價了。&rdquo我狠狠地向它逼近。
這一次,我直視着它的黑紐扣眼睛,而它,也望着我。
&ldquo是你帶來的詛咒才對!&rdquo它不顧我手上點燃的火炬,向我撲過來。&ldquo你這個該死的伏都娃娃!&rdquo
我的眼前騰起一片火海。我看見艾麗全是易燃物做的身體瞬間蹿起了很高的火苗,而我的身體也跟她一樣燃燒起來。
我低頭,看見了一雙用稻草結做成的雙腿,還有我正在燃燒着的皮膚,原來它們隻是灰色的布而已。然後,火光瞬間吞噬了一切,包括我胸前用紅筆寫着的沈卓濤的名字。
&ldquo就知道會成這樣!&rdquo戴着面紗的老婦歎了口氣,看着紙折的高樓裏冒出的火花,以及裏面倒下的兩個小布偶,臉上有一絲無奈,&ldquo一定不能再将兩個伏都娃娃放在同一棟三號樓裏。&rdquo
燭光昏暗的屋内,一眼掃過去,你會看見許許多多紙折的三號樓。如果你再觀察仔細點,還能看見每棟三號樓裏的門牌號以及床位號,都是三。
這時,室内的電話鈴聲急劇地響了起來。
&ldquo我知道,請節哀。&rdquo老婦平靜地說道,&ldquo伏都娃娃是死神帶給将死之人的祝福,所以,請您放心,您的兒子死前一定感受到了世間最後的真情,因爲&hellip&hellip&rdquo
她停頓了一下,看着快要燃燒完的紙折樓,接着說道:&ldquo沈夫人,那個名叫吳艾的伏都娃娃爲了他,付出了自己的所有。&rdquo
尾聲
是的,我隻是一個伏都娃娃。在遇見沈卓濤之前,婆婆把我設定爲一個照顧他的護士,所以,除他之外的人與物,我都沒有任何印象。而艾麗,則是婆婆安排的爲另一個将死之人帶去的祝福。我們被婆婆安排在絕症病人死前的精神環境裏相逢,并最終發現了對方。
隻是,我們都忘了有關自己的所有,在愛人與被愛者的角色裏沉淪。
但現在,我的心裏一片平靜。因爲,我的新身體上已經寫上了新的名字,而我,将要去體驗下一個故事的愛恨悲歡。
&ldquo借汝之力,以死神之名,賜與将死之人最大的祝福。&rdquo婆婆的聲音悠悠響起。
一切,就緒。
 引子
&ldquo借汝之力,以死神之名,赐与将死的人最大的祝福。&rdquo戴着白色面纱的老妇喃喃不停地念着这句话。一对年约四十的夫妻相互握紧对方的手,一脸悲凄地站在一边。
忽然,老妇一挥手将手中的粉尘撒在面前的烛台里。顿时,冲天火光照亮了这烟雾缭绕的房间,也照亮了烛台底下,一个手掌大小的人偶。
人偶用灰色的布制成,黑色纽扣是它的双眼,红色颜料画出它的嘴唇,双手则是打着结的稻草。老妇将那对夫妻拿来的东西撕碎,然后放入那个娃娃头上尖尖的斗笠里。
在微弱的烛光下,娃娃用稻草做的四肢悄然抬了一下。
一切,就绪。
1.会说话的布偶
我是这所医院的实习护士,被分配到三号楼。值夜班是我的家常便饭。
三号楼住的全是在死亡线上徘徊的重症病人,他们大部分人都将最终步入死神的殿堂,即便现在还在人世间挣扎着,眼睛却都像是将灭的烛光一样暗淡。
我喜欢夜晚,因为夜晚总是带给人心灵的静寂。可是,我不喜欢医院的夜晚,它让我想到死亡。
他是三号房三号床的病人,笑容灿烂,脸色苍白,双眼却像蓝天一样的清澈而宁静。很微妙,病人在死神面前越是从容,越是能引得我莫名地心疼。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宁静的夜色仿佛是从沈卓涛那宁静的双眸中溢出的,因此,我喜欢上了这里的黑夜。我想,我爱上了这个男生。
&ldquo吴艾,快看,有萤火虫。&rdquo他站在窗前,招呼我过去。我的手里正拿着他的病历。稍微具备一点医学知识的人都能从其中记录的处方和各项数据看出,这个男生命不久矣。
我走到他身边。从三楼的窗户望出去,楼下正好是一片长势旺盛的绿化带。一片幽深的绿色中果然有点点萤光,飞来飞去。
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又能点亮谁的希望呢,还不是终究会没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我望着点点萤光,无端伤感起来。
忽然,微光下的草丛里现出一张人脸。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我确信,我没有看错。
&ldquo下面好像有人,这么晚了会是谁呢?&rdquo沈卓涛也看见了。
&ldquo你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rdquo我对他说完,便转身往楼下赶去。
等我到了楼下时,抬头还能见到站在窗前的沈卓涛。我冲他挥了挥手,朝那片草丛慢慢摸索过去。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很悦耳的女声。
&ldquo你不知道吗?据说三号楼三号房三号床的病人,是受到死神眷顾的,永远逃脱不了死亡的宿命。&rdquo
我的心猛地颤抖起来。三号楼三号房三号床的病人正是沈卓涛。
&ldquo呵呵,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说的话。&rdquo一个爽朗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我止住脚步,站在楼道边沿,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我真不敢相信我所见到的一切。
说话的两个人站在草丛后,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萤火虫似的光。面对着我的方向的是个男人,脸庞削瘦无比,气色看上去很差。护士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已经病入膏肓。但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背对着我的另一个&ldquo人&rdquo。
也许,我不能称它为&ldquo人&rdquo。它的头上,戴着尖尖的黑色的布做的斗笠,而身体竟然是用灰色的布缝制的,至于它兴高采烈地边说边挥起来的手,则是打了两个死结的枯稻草而已。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布偶!活生生的布偶!
面对如此怪怪的一幕,我没有尖叫,没有逃跑。我当时想的竟然是,沈卓涛还在楼上看着我呢。
我拼命地告诉自己:镇静、冷静、我不怕。就在这时,那个布偶突然扭过头来。
我看见了它的脸。普通的灰色平板布面,两颗黑色的纽扣,颜色鲜艳但画功拙劣的嘴唇。这个布偶仿佛邪灵附体一样,正透过那两颗纽扣,望着我。
我发誓,虽然我的想象力天马行空,却无法描述那两颗纽扣给我带来的震慑。我被盯得全身发麻、手脚酥软、心脏忘了跳动。
&ldquo艾丽,你在看什么?&rdquo布偶对面的男人也朝我望了过来。我终于因为听到属于人类的声音而暂时恢复了神智,转身拼了命地往回疾走。我不能跑,那会吓坏了沈卓涛。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沈卓涛正关切地站在我的面前。
&ldquo吴艾,你找到萤火虫了?谁在那里,是小偷吗?&rdquo他微笑着。我的心跳在这样温和的微笑里慢慢安静下来。
&ldquo呃,对,我找到萤火虫了。&rdquo不过,是两只非同小可的&ldquo萤火虫&rdquo。我把手半句话藏在了心底,&ldquo不过,它们飞走了。&rdquo
我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沈卓涛:&ldquo你得休息,BOY!&rdquo
&ldquo别这么无情。你知道,睡觉是一件浪费生命的事情。&rdquo
他只是想将夜晚的一切都铭记于心而已。我除了安静地陪伴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2.死神眷顾的数字
当白天到来的时候,你会觉得夜晚的事都是一场幻觉。
我又像往常一样,推着备药的车具往沈卓涛的病房走去。在经过一间敞开着门的病房时,我看见了一个瘦得如同骨架一样的男人。一刹那,我居然下意识地想起了那具名叫艾丽的布偶。
我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比往常稍快地推车走去。
&ldquo艾丽,你知道吗?我叫朋友帮我查到了三号楼三号房三号床的故事,你想听吗?&rdquo那个男人的话像定身符一般将我定在那里,让我再也迈不出一步。
为了沈卓涛,我要听这个故事。男人的眼睛虽然望着我,目光却涣散得像是晃动的水波。
&ldquo在西非,有一支曾遭受过多次屠杀镇压,但依然信仰坚定的教派。他们信奉精灵、死神、大地。而精灵在当地的土语里,拟音叫伏都,所以,他们的教派又叫伏都教。伏都教是流传下来的惟一一个用活人生祭的教会。&rdquo男人微笑着说道。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了沈卓涛。 对,他们都有着傲立生死之间的勇敢与从容。
&ldquo三在伏都教里是最让人敬畏的数字。在伏都教教义里,三个三代表死神。所以人们都说三号楼三号房三号床是受死神眷顾的。当然,在这张病床上躺过的人确实也都让死神带走了。&rdquo
我捂住嘴,担心自己会哭出声来。就算没有听到这个故事,我也不得不接受沈卓涛将离我而去的事实。但是现在,这个故事却让我有了祈求奇迹的理由。如果,沈卓涛不住在死神眷顾的床位,是不是就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过。但就在我抬头准备离开时,我才发现面前有个人正死死地盯着我。
是艾丽!那个布偶!它正立在我的车前,捧着一盘食物,直直注视着我。
&ldquo别碰他。他是我的。&rdquo布偶艾丽发出低沉的声音。虽然它的嘴巴依然是微微上弯的弧形,没有动作。但我肯定刚刚就是它在说话,因为它已经朝我逼近了一步。它往前逼近一步,我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半分钟后,我单手拉着备药车飞奔着逃去。直到撞上了一堵人墙,我才喘息着跌坐在地。
&ldquo吴艾,你怎么了?&rdquo沈卓涛的声音将我从噩梦中唤醒。我环顾四周,发现已经不见了那个布偶的身影,才拍着急剧起伏的胸口,摆着手站起来。
&ldquo没事。只是,想运动一下。&rdquo这种蹩脚的借口,也只有他这种单纯的男生才会相信。看到他认同地点头,我几乎要忘了刚才的一切,开心地笑起来。但突然,我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布偶!几乎就是布偶艾丽的缩小版。不同的是这个小布偶胸前用红色的笔写着沈卓涛的名字,而布偶艾丽的胸前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3.这栋楼本身就是诅咒
&ldquo天啊,这是什么?&rdquo我的手在颤抖,&ldquo你,你从哪里弄来的?&rdquo
&ldquo这个叫做伏都娃娃,是伏都教徒用来作法的道具。&rdquo沈卓涛把手中的布偶递到我的眼前,我却往后微退了半步。
&ldquo你不喜欢它?&rdquo他有些失望地说,&ldquo是我的爸妈送给我的。他们说,这个娃娃可以为我带来安宁和幸福。&rdquo
&ldquo不,不是的。&rdquo我冲上去夺过他手中的娃娃,从楼上扔了出去。那个娃娃瞬间消失在夜色里,但我全身却如冰冻过一样的刺痛与寒冷。&ldquo伏都娃娃是死神的信使,会给你带来诅咒的。&rdquo
&ldquo吴艾,不要这样。&rdquo沈卓涛心疼地抱住我,用手梳理着我的头发,&ldquo你知道的,我并不奢望奇迹会发生。&rdquo
&ldquo卓涛,我们换个病房吧。&rdquo我忽然想起了那个诅咒。这个提议让他有些不解,但他还是答应了。
我收拾完他的东西,想到应该把转房的事情告知三号楼的负责人,可是整栋楼都空荡荡的。自从沈卓涛来这儿之后,其他人似乎都消失了,但却多出来了那个瘦削的男人和名叫艾丽的布偶。
一切都有些不对劲。我想不通。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带着沈卓涛转房。
我拎着东西走出去,就看到沈卓涛站在隔壁的房门前,一言不发。
&ldquo怎么不进去?&rdquo我故作轻松地问他。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了那个黑色的门牌。
三号房?怎么可能?不可能!我惊慌失措地跑遍了整个三号楼,而后,我不得不绝望地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这栋楼,每间房都是三号房,每张床都是三号床。
&ldquo不可能!&rdquo我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沈卓涛在我身后淡淡地说道:&ldquo也许,不是我受了诅咒,这栋楼本身就是诅咒。&rdquo
4.忘却后付出所有
我在一根木棍上裹上布,然后浇上酒精。
沈卓涛此时安静地躺在床上。自从昨晚他说累了,想休息了,就再没有睁开双眼。望着他睡梦中疲惫的神情,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如果不是那个布偶的出现,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我将这些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找到了将心里的痛苦转移的方法──将那个该死的、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布偶艾丽烧成灰烬。
于是,我拿起我的武器,第一次感觉到勇气在身体里聚集、升腾。我不再感到害怕,开始冷静地在这栋楼里寻找着艾丽。
终于,我在另一间三号房三号床前,看见了那个戴着斗笠的布偶。当我找到它时,它正可笑地像人一样伏在那个瘦削的断了气的男人胸前哭得悲伤无比。
&ldquo艾丽,你该为你所带来的诅咒付出代价了。&rdquo我狠狠地向它逼近。
这一次,我直视着它的黑纽扣眼睛,而它,也望着我。
&ldquo是你带来的诅咒才对!&rdquo它不顾我手上点燃的火炬,向我扑过来。&ldquo你这个该死的伏都娃娃!&rdquo
我的眼前腾起一片火海。我看见艾丽全是易燃物做的身体瞬间蹿起了很高的火苗,而我的身体也跟她一样燃烧起来。
我低头,看见了一双用稻草结做成的双腿,还有我正在燃烧着的皮肤,原来它们只是灰色的布而已。然后,火光瞬间吞噬了一切,包括我胸前用红笔写着的沈卓涛的名字。
&ldquo就知道会成这样!&rdquo戴着面纱的老妇叹了口气,看着纸折的高楼里冒出的火花,以及里面倒下的两个小布偶,脸上有一丝无奈,&ldquo一定不能再将两个伏都娃娃放在同一栋三号楼里。&rdquo
烛光昏暗的屋内,一眼扫过去,你会看见许许多多纸折的三号楼。如果你再观察仔细点,还能看见每栋三号楼里的门牌号以及床位号,都是三。
&ldquo我知道,请节哀。&rdquo老妇平静地说道,&ldquo伏都娃娃是死神带给将死之人的祝福,所以,请您放心,您的儿子死前一定感受到了世间最后的真情,因为&hellip&hellip&rdquo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快要燃烧完的纸折楼,接着说道:&ldquo沈夫人,那个名叫吴艾的伏都娃娃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所有。&rdquo
尾声
是的,我只是一个伏都娃娃。在遇见沈卓涛之前,婆婆把我设定为一个照顾他的护士,所以,除他之外的人与物,我都没有任何印象。而艾丽,则是婆婆安排的为另一个将死之人带去的祝福。我们被婆婆安排在绝症病人死前的精神环境里相逢,并最终发现了对方。
只是,我们都忘了有关自己的所有,在爱人与被爱者的角色里沉沦。
但现在,我的心里一片平静。因为,我的新身体上已经写上了新的名字,而我,将要去体验下一个故事的爱恨悲欢。
&ldquo借汝之力,以死神之名,赐与将死之人最大的祝福。&rdquo婆婆的声音悠悠响起。
一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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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伏都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