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1-10-13 10:19:17
北京今晚會下一場雨夾雪,也可能是一場冬雪。如果在春天,它就會是一場春雨。就是這個聯想,我的思緒一下子滑向了江南水鄉一座墳墓前。清明的時候,我與三夫兄的另外二位生前好友一起去祭拜,站在三夫兄的墓前寂然無言。在北京與故鄉間流浪,是我一生無法逃離的宿命。我在北京謀生,而去故鄉求得心靈安慰,三夫兄來京小聚,讓我在異鄉得到鄉情的慰藉。下飛機,坐出租車上機場高速,他就會給我打電話。我一接他的電話,第一反應就是問他是不是在北京了。他會哈哈大笑着說,是呀。我再問住哪兒,他會說職工之家。然後我問,什麽時候去看你方便?他告訴什麽時間。他來北京總是那麽的忙,待的時間又很短。但他總會安排個時間,約上婁力君,吃個便飯。
三夫兄竟然在墓裏了。新立的墓碑上水漬縱橫。春天的雨水太大了,墳頭上新蓋的土又是那麽的松軟。我們輕輕地擦拭着碑石上的字和碑面,越擦越傷感:我們一轉身,這新立的墓碑定是塵土重蒙呀。今天是三夫兄去世一周年的祭日,此刻窗外,京城的夜燈火萬家,于這燈火中,我與三夫兄曾有無數次相聚,聊天,暢飲。現在,我隻能一個人默默靜坐,懷想。
三夫兄在上海長海醫院治療期間,我去看望過一次。去上海前,我聽到很多朋友們說他如何堅強,豁達,氣色如何好,甚至有人說他真像個英雄,一點也不像個胰腺癌病人。他們是多麽的善意呀,善意地期望三夫得的不是癌,而僅僅是胰腺炎。而心裏,其實都明鏡似的,悲傷與無奈得一塌糊塗。袁方勇兄不許别人在他面前探讨三夫兄的病情,隻有一句話,老三炮會好起來的,吉人自有天相。到上海,天空雨過天晴,雖是盛夏倒也不太悶。進病房時,三夫兄躺在床上打點滴。看我們進去,他利索地起身,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其他探望的人都在噓寒問暖。而我卻坐着一言不發,幾次欲言,欲言又止。三夫看上去氣色确實不錯,隻是臉色略微發黃,也不瘦。我聽他在說:一沒有什麽心事,二沒什麽遺憾,三沒有什麽挂牽。現在住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安心治病,不作他想。三夫兄一邊說話一邊習慣性地揮着手勢,仍然有力,幾次掌在了牆上,砰砰砰地響。看着三夫兄吃了兩條汪刺魚。魚燒得不是很爛,他想把魚夾開,夾魚的動作有點笨拙。夾了幾下沒有夾開,他直接夾起來就咬。吃完飯後,我從包裏取出兩本書,一本是《地藏菩薩本願經》,一本是《普賢菩薩行願品》。跟他說,按張來友先生的囑咐,我念了《地藏菩薩本願經》七天,是持素念的。三夫頻頻點頭,臉露喜色。臨走時,我摸了摸自己手上戴着的佛珠,取了下來,遞給三夫兄說,三哥,這串佛珠我戴了有半年多,每天持大悲咒,心經,你戴着,佛會保佑你的,其他話我也不會說,不說了。三夫戴上佛念,連聲說好。然後說,不要相勸,我說過了,隻有我勸别人,沒有别人勸我的,說穿了,死生由命的,随他去吧。
返回北京後,我的預感一直不是很好,以至于不敢主動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有幾次,三夫兄電話來交待幾個事情,也有事說事,匆匆挂了電話。随着時間的推移,各方消息傳來,三夫命危矣!!!我身在北京,無法在這些消息中體味三夫的内心,就要求常常去看望三夫兄的岩林不時傳些照片來給我看,把氣色不錯的照片貼到自己的博客上。直到去年11日中旬的一天裏,明陸兄打電話來說,丁,三夫是快了呢,要看活三夫,這幾天就回來,晚幾天是不一定看得到了呢。其間,其妻吳超英也打來電話,讓我去問一問張來友先生,三夫的命到底有沒有救。我就去了張先生家一趟,張先生喟然長歎說,他放不下,這是最要命的。我請教他有什麽話可以安三夫的心。張先生說,你對他說,一安心養病,不要太顧念家人雜事。二是告訴他,我會想辦法祈禳的。并且,他把自己多年修煉的《六字訣》交給我,讓三夫每天照法練習,增強體質。
再次站在三夫兄的病床前,盡管心裏有了足夠的準備,三夫兄虛弱的病體,仍然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稀少的頭發,消瘦的臉頰,佝偻的身子,閉合不睜的雙眼。不要說跟我記憶中的三夫兄比,就是跟岩林發給我照片中的他比,竟是面目全非,不忍卒看。我站在他的病床前,喊了一聲“三哥”,他隻是微微地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我站着,一時忘了坐下來。他小妹讓我坐下,我才不自然地坐下來。三夫靜靜地躺着,寂寂無聲,無息。坐了一會兒,我走到了外間。吳超英走過問,張來友老師怎麽說。我就說了他怎麽說。她說,那你對三夫說一下,他相信張老師的話的。我說,他那麽累,還是别說了吧。她說,他聽得見的。我又坐回到三夫的病床前,又叫了一聲三哥。三夫兄又睜開眼看了我一眼。我說三哥,張老師有話帶過來讓我對你說,要不要說呀?三夫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我說張老師入定幫你看過了,病是重了,要好好治。張老師說你會好起來的,他這幾天會幫你祈禳的。他叫你呀一定要放下來,不要想得太多,你這一輩子替家人朋友想得太多了,到現在你還在想,想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會怎麽樣?你現在是個病人,病人就可以是個病人的樣子,有話講,有痛喊,有脾氣發,有要求提,不要憋在心裏,怕麻煩别人。
說這些話時,我是那麽的緊張,我本想伸手抓着三夫的手說的,可是,我的雙手無措般地抓着病床邊的圍欄。平時,在朋友的圏子裏我是一個善言者,這個時候,我本應是一個激起三夫渴求生命的雄辯者,然後,這幾句話說下來,我竟然感覺胃痙攣。在這一刻,我深知,智者如三夫者,他早就洞察了生與死的秘密,他知道定數已到。他躺在病床上的姿勢,以及睜眼看我的眼神,我感覺到了。他已被死亡說服,他不再抗争。他現在是一個被死亡說服準備去死的人。我說這些話,多餘了,真正的多餘了。
過了會兒,三夫兄動了動身子。他小妹俯身問是不是想去廁所。三夫兄又動了動身子。上完廁所,小妹走到外間來時,我想問一問三夫兄的一些情況。小妹說,我三哥是不行了的,太陽穴塌陷進去了,卵子勾進去了,不行了的。醫生交待我們掐掐他的虎口,如果虎口的肉沒有彈性了,就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在三夫兄最後的日子來臨前幾天,家人又托張來友老師找到一味藥,據說是治好過與三夫兄情況類似的病例。朋友張炯親自去河北取藥,又托人從機場捎帶回來。送藥到三夫的床前,我的心竟然也存一絲期望,希望三夫兄吃了這藥能真有點作用,至少能讓他精神煥發一點,生命多些時日。第二天去探望時,藥還沒有服。還在商讨要不要服,在征求三夫兄時,他說:藥是張炯帶歸來的,要吃的。這是我聽到的三夫兄最後一句話。聽到這句話後,怎麽進藥的話,我再也聽不下去。這個場景讓我猛然想起了托爾斯泰的小說《伊凡·伊利奇》的結尾。智者如三夫者,我多麽希望你大喊一聲:“走開,走開,你們都别管我!”
北京來的藥,沒有被引導進三夫兄的胃部,一引導進去就吐。2012年12月4日上午8點56分,三夫病逝于浙江新昌中醫院12樓60病床。英年五十歲。而我已回京七天了,短信報信我知者崔欣榮:散人已乘黃鶴去;胡明陸:老三走了。
以上就是三夫:比墳墓更寂然的沉默的介紹,希望大家喜歡!
北京今晚会下一场雨夹雪,也可能是一场冬雪。如果在春天,它就会是一场春雨。就是这个联想,我的思绪一下子滑向了江南水乡一座坟墓前。清明的时候,我与三夫兄的另外二位生前好友一起去祭拜,站在三夫兄的墓前寂然无言。在北京与故乡间流浪,是我一生无法逃离的宿命。我在北京谋生,而去故乡求得心灵安慰,三夫兄来京小聚,让我在异乡得到乡情的慰藉。下飞机,坐出租车上机场高速,他就会给我打电话。我一接他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问他是不是在北京了。他会哈哈大笑着说,是呀。我再问住哪儿,他会说职工之家。然后我问,什么时候去看你方便?他告诉什么时间。他来北京总是那么的忙,待的时间又很短。但他总会安排个时间,约上娄力君,吃个便饭。
三夫兄竟然在墓里了。新立的墓碑上水渍纵横。春天的雨水太大了,坟头上新盖的土又是那么的松软。我们轻轻地擦拭着碑石上的字和碑面,越擦越伤感:我们一转身,这新立的墓碑定是尘土重蒙呀。今天是三夫兄去世一周年的祭日,此刻窗外,京城的夜灯火万家,于这灯火中,我与三夫兄曾有无数次相聚,聊天,畅饮。现在,我只能一个人默默静坐,怀想。
三夫兄在上海长海医院治疗期间,我去看望过一次。去上海前,我听到很多朋友们说他如何坚强,豁达,气色如何好,甚至有人说他真像个英雄,一点也不像个胰腺癌病人。他们是多么的善意呀,善意地期望三夫得的不是癌,而仅仅是胰腺炎。而心里,其实都明镜似的,悲伤与无奈得一塌糊涂。袁方勇兄不许别人在他面前探讨三夫兄的病情,只有一句话,老三炮会好起来的,吉人自有天相。到上海,天空雨过天晴,虽是盛夏倒也不太闷。进病房时,三夫兄躺在床上打点滴。看我们进去,他利索地起身,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其他探望的人都在嘘寒问暖。而我却坐着一言不发,几次欲言,欲言又止。三夫看上去气色确实不错,只是脸色略微发黄,也不瘦。我听他在说:一没有什么心事,二没什么遗憾,三没有什么挂牵。现在住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安心治病,不作他想。三夫兄一边说话一边习惯性地挥着手势,仍然有力,几次掌在了墙上,砰砰砰地响。看着三夫兄吃了两条汪刺鱼。鱼烧得不是很烂,他想把鱼夹开,夹鱼的动作有点笨拙。夹了几下没有夹开,他直接夹起来就咬。吃完饭后,我从包里取出两本书,一本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一本是《普贤菩萨行愿品》。跟他说,按张来友先生的嘱咐,我念了《地藏菩萨本愿经》七天,是持素念的。三夫频频点头,脸露喜色。临走时,我摸了摸自己手上戴着的佛珠,取了下来,递给三夫兄说,三哥,这串佛珠我戴了有半年多,每天持大悲咒,心经,你戴着,佛会保佑你的,其他话我也不会说,不说了。三夫戴上佛念,连声说好。然后说,不要相劝,我说过了,只有我劝别人,没有别人劝我的,说穿了,死生由命的,随他去吧。
返回北京后,我的预感一直不是很好,以至于不敢主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有几次,三夫兄电话来交待几个事情,也有事说事,匆匆挂了电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消息传来,三夫命危矣!!!我身在北京,无法在这些消息中体味三夫的内心,就要求常常去看望三夫兄的岩林不时传些照片来给我看,把气色不错的照片贴到自己的博客上。直到去年11日中旬的一天里,明陆兄打电话来说,丁,三夫是快了呢,要看活三夫,这几天就回来,晚几天是不一定看得到了呢。其间,其妻吴超英也打来电话,让我去问一问张来友先生,三夫的命到底有没有救。我就去了张先生家一趟,张先生喟然长叹说,他放不下,这是最要命的。我请教他有什么话可以安三夫的心。张先生说,你对他说,一安心养病,不要太顾念家人杂事。二是告诉他,我会想办法祈禳的。并且,他把自己多年修炼的《六字诀》交给我,让三夫每天照法练习,增强体质。
再次站在三夫兄的病床前,尽管心里有了足够的准备,三夫兄虚弱的病体,仍然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稀少的头发,消瘦的脸颊,佝偻的身子,闭合不睁的双眼。不要说跟我记忆中的三夫兄比,就是跟岩林发给我照片中的他比,竟是面目全非,不忍卒看。我站在他的病床前,喊了一声“三哥”,他只是微微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我站着,一时忘了坐下来。他小妹让我坐下,我才不自然地坐下来。三夫静静地躺着,寂寂无声,无息。坐了一会儿,我走到了外间。吴超英走过问,张来友老师怎么说。我就说了他怎么说。她说,那你对三夫说一下,他相信张老师的话的。我说,他那么累,还是别说了吧。她说,他听得见的。我又坐回到三夫的病床前,又叫了一声三哥。三夫兄又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我说三哥,张老师有话带过来让我对你说,要不要说呀?三夫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我说张老师入定帮你看过了,病是重了,要好好治。张老师说你会好起来的,他这几天会帮你祈禳的。他叫你呀一定要放下来,不要想得太多,你这一辈子替家人朋友想得太多了,到现在你还在想,想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会怎么样?你现在是个病人,病人就可以是个病人的样子,有话讲,有痛喊,有脾气发,有要求提,不要憋在心里,怕麻烦别人。
说这些话时,我是那么的紧张,我本想伸手抓着三夫的手说的,可是,我的双手无措般地抓着病床边的围栏。平时,在朋友的圏子里我是一个善言者,这个时候,我本应是一个激起三夫渴求生命的雄辩者,然后,这几句话说下来,我竟然感觉胃痉挛。在这一刻,我深知,智者如三夫者,他早就洞察了生与死的秘密,他知道定数已到。他躺在病床上的姿势,以及睁眼看我的眼神,我感觉到了。他已被死亡说服,他不再抗争。他现在是一个被死亡说服准备去死的人。我说这些话,多余了,真正的多余了。
过了会儿,三夫兄动了动身子。他小妹俯身问是不是想去厕所。三夫兄又动了动身子。上完厕所,小妹走到外间来时,我想问一问三夫兄的一些情况。小妹说,我三哥是不行了的,太阳穴塌陷进去了,卵子勾进去了,不行了的。医生交待我们掐掐他的虎口,如果虎口的肉没有弹性了,就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在三夫兄最后的日子来临前几天,家人又托张来友老师找到一味药,据说是治好过与三夫兄情况类似的病例。朋友张炯亲自去河北取药,又托人从机场捎带回来。送药到三夫的床前,我的心竟然也存一丝期望,希望三夫兄吃了这药能真有点作用,至少能让他精神焕发一点,生命多些时日。第二天去探望时,药还没有服。还在商讨要不要服,在征求三夫兄时,他说:药是张炯带归来的,要吃的。这是我听到的三夫兄最后一句话。听到这句话后,怎么进药的话,我再也听不下去。这个场景让我猛然想起了托尔斯泰的小说《伊凡·伊利奇》的结尾。智者如三夫者,我多么希望你大喊一声:“走开,走开,你们都别管我!”
北京来的药,没有被引导进三夫兄的胃部,一引导进去就吐。2012年12月4日上午8点56分,三夫病逝于浙江新昌中医院12楼60病床。英年五十岁。而我已回京七天了,短信报信我知者崔欣荣:散人已乘黄鹤去;胡明陆:老三走了。
以上就是三夫:比坟墓更寂然的沉默的介绍,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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