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0-11-26 10:58:19
很久以前,外祖父還是一個很小的孩子,他那時穿着一條紅褲子和一件紅上衣,腰間纏着一條帶子,帽子上插着一根羽毛——因爲在他小時候,如果孩子們要想穿得挺漂亮,他們就得有這種打扮,跟現在完全不同。街上常常有人遊行——這種遊行我們現在看不到了,因爲它們太舊,已經被廢除了。雖然如此,聽聽外祖父講講有關遊行的故事,還是蠻有趣的。
在那個時候,當鞋匠們轉到另一個同業公會去而要遷移他們的招牌的時候,那的确是值得一看的一個場面。他們的綢旗子在空中飄蕩,旗子上繪着一隻大鞋子和一個雙頭鷹。頂小的夥計們捧着那個 歡迎杯 和公會的箱子,他們的襯衫上飄着紅的和白的緞帶。年長的夥計們則拿着劍,劍頭上插着一個檸檬。此外還有一個完整的樂隊。他們最漂亮的一件樂器是那件叫做 鳥 的東西。外祖父把它叫做 頂上有一個新月、上面挂着各種叮叮當當的東西的棍子 ——全套的土耳其噪樂。這個棍子被高高地擎在空中,前後搖晃着,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來。當太陽照在它上面那些金、銀和黃銅做的東西的時候,你的眼睛就會花起來。
行列的前面是一個醜角。他穿着一件用各種不同顔色的補釘縫的衣服,臉上抹得漆黑,頭上戴着許多鈴,像一匹拉雪橇的馬。他把他的棒子捅到人群中去,弄出一片嘈雜的聲音而不傷人。大家你推我擠,有的要向後退,有的要向前湧。男孩和女孩站不穩,倒到溝裏去了;老太太們用手肘亂推,板起面孔,還要罵人。這個人大笑,那個人閑扯。台階上是人,窗子上也是人,連屋頂上都是人。太陽在照着,雖然下了一點小雨——這對于農人說來是很好的。如果說大家全身打得透濕,那麽鄉下人倒要認爲這是一件喜事呢。
外祖父多麽會講故事啊!他小的時候,曾經興高采烈地親眼看過這種偉大的場面。同業公會最老的會員總要到台上演講一番。台上挂着招牌,而且演講辭照例是韻文,好像是由詩人做的詩似的——事實上,也确是詩,因爲它們是三個人的集體創作,而他們爲了要把這篇文章寫好,事先還喝了一大碗混合酒呢。大家對這番演講大大地喝彩了一番。不過,那位五角爬上台、模仿這位演說專家的時候,大家的喝彩聲就變得更大了。醜角把一個傻瓜的角色表演得非常精彩。他用燒酒的杯子喝蜜酒①。然後他就把杯子向群衆中扔去,讓衆人把它接住。外祖父曾經有過這樣一個杯子。它是由一個泥水匠搶到手然後送給他的。這樣的場面真有趣。這樣,新同業公會就挂起了飾滿花朵和綠色花圈的新會徽。
一個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紀,總不會忘記這種場面的, 外祖父說。他的确忘記不了,雖然他在一生中見過許多大世面,而且還可以講出來。不過最好玩的是聽他講京城裏遷移招牌的故事。
外祖父小時候,同爸爸媽媽到那兒去過一次。他以前從來沒有到這國家的首都去過。街上擠滿了那麽多人,他真以爲大家正在舉行遷移招牌的儀式呢,而這兒有那麽多的招牌要遷移!如果把它們挂在屋裏而不挂在屋外的話,恐怕要一百個房間才裝得下。裁縫店門口挂着種種衣服的圖樣,表示能把人改裝成爲粗人或細人。煙草店的招牌上畫着可愛的小孩在抽着雪茄煙,好像真有其事似的。有的招牌上畫着牛油、鹹魚、牧師的衣領和棺材;此外還有許多隻寫着說明和預告的招牌。一個人可以在這些街上跑一整天,把這些圖畫看個夠。這樣他就可以知道住在這些屋子裏的是什麽人,因爲他們都把自己的招牌挂出來了。外祖父說,能夠知道一個大城市裏面的居民是些什麽人,這本身就有教育意義。
當外祖父親到城裏的時候,招牌的情況就是這樣。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而且他 耳朵後面并沒有一個騙子 ——當他想騙我們的時候,媽媽常常說這一句話。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值得相信。
他到京城去的頭一天晚上,起了一陣可怕的風暴。像這樣的風暴,人們在報紙上過去還不曾讀到過,人們在自己的經驗中也從來沒有碰到過。瓦片在天空中亂飛;所有的木栅欄都吹倒了;是的,有一把手車爲了要救自己的命,就在街上自由行動起來。空中充滿了呼嘯聲,搖撼聲。這真是一場可怕的大風暴。運河裏的水跑到岸上來了,因爲它不知道應該跑到什麽地方去才好。風暴在掃過城市的上空,把許多煙囪都帶走了;不少古老的、雄偉的教堂尖塔必須彎下腰來,而從那時起就再也沒有直起來過。
在那位年高德功的消防隊長的門口有一個哨房——這位隊長總是跟着最後的那架救火機一起出勤的。風暴對于這座小哨房也不留情;它把它連根拔起,吹在街上亂滾。說來也奇怪,它穩穩地站着,立在一個卑微的木匠門口。這個木匠在上次大火時曾經救出三條命,但是這個哨房卻沒有考慮這件事情。
一位剃頭師傅的招牌——一個大黃銅盆——也被吹走了。它直接落到司法顧問官的窗洞裏。鄰近所有的人都說,這幾乎可算作惡作劇,因爲他們像顧問官的最親密的朋友一樣,都把顧問官的夫人叫 剃刀 。她是那麽銳利,她知道别人的事情比别人自己知道的多。
一塊畫着于鳍魚的招牌,飛到一位在報紙上寫文章的人的門口。這是風兒開的一個不高明的玩笑;它忘記了,它不應該跟一個在報紙上寫文章的人開玩笑,因爲他是他自己報紙的大王——他自己的意見也是這樣。
一隻風信雞飛到對面的屋頂上去,在那兒停下來,像一件最糟糕的惡作劇——鄰人們都這樣說。
一個箍桶匠的桶死釘在 仕女服裝店 的招牌底下。
一個飯館的菜單,原來是鑲在一個粗架子裏,挂在門上的,現在被暴風吹到一個誰也不去的戲院門口。這真是一個可笑的節目單—— 蘿蔔湯和包餡子的白菜 。但是這卻招引人們走進戲院去。
一個皮毛商人的一張狐狸皮——這是他的一個誠實的招牌——被吹到一個年輕人的門鈴繩上。這個年輕人的樣子像一把收着的傘;他老是去做晨禱,不停地在追求真理。他是一個 模範人物 ——他的姑媽說。
高等教育研究所 這幾個字被搬到一個彈子俱樂部的門上,而研究所的門上卻挂起了 這裏用奶瓶養孩子 這個招牌。這一點也不文雅,隻是頑皮。不過這是風暴做出來的事兒,誰也無法控制它。
這是可怕的一夜。你想想看!在第二天早晨,幾乎城裏所有的招牌都換了位置。有些地方的招牌上寫的字是那麽存心不良,連外祖父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在暗自發笑;很可能他還有些秘密不願意講出來呢。
住在這城裏的那些可憐的人——特别是那些生人——老是找錯了他們要訪問的人。當然,要是他們按招牌去找的話,這也就無法避免。有些人以爲自己是去參加市參議員們的非常莊嚴的會議,在那兒讨論一些重要的事情;但結果他們卻來到了一個天翻地覆的男孩子的學校,來到一群在桌椅上亂跳亂蹦的孩子中間。
有些人把戲院和教堂弄得分不清。這真是可怕極了!
在我們這個時代裏,這樣的風暴可是從來沒有。那隻是在外祖父生前發生的,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小孩子。這樣的風暴在我們的這個時代裏大概是不會發生的,不過可能在我們的孩子的時代裏會發生。我們隻好希望和祈禱:當風暴在掉換招牌的時候,他們恰好都待在家裏。
①蜜酒所含的酒精成分很少,通常是用大杯子喝的。
很久以前,外祖父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他那时穿着一条红裤子和一件红上衣,腰间缠着一条带子,帽子上插着一根羽毛——因为在他小时候,如果孩子们要想穿得挺漂亮,他们就得有这种打扮,跟现在完全不同。街上常常有人游行——这种游行我们现在看不到了,因为它们太旧,已经被废除了。虽然如此,听听外祖父讲讲有关游行的故事,还是蛮有趣的。
在那个时候,当鞋匠们转到另一个同业公会去而要迁移他们的招牌的时候,那的确是值得一看的一个场面。他们的绸旗子在空中飘荡,旗子上绘着一只大鞋子和一个双头鹰。顶小的伙计们捧着那个 欢迎杯 和公会的箱子,他们的衬衫上飘着红的和白的缎带。年长的伙计们则拿着剑,剑头上插着一个柠檬。此外还有一个完整的乐队。他们最漂亮的一件乐器是那件叫做 鸟 的东西。外祖父把它叫做 顶上有一个新月、上面挂着各种叮叮当当的东西的棍子 ——全套的土耳其噪乐。这个棍子被高高地擎在空中,前后摇晃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来。当太阳照在它上面那些金、银和黄铜做的东西的时候,你的眼睛就会花起来。
行列的前面是一个丑角。他穿着一件用各种不同颜色的补钉缝的衣服,脸上抹得漆黑,头上戴着许多铃,像一匹拉雪橇的马。他把他的棒子捅到人群中去,弄出一片嘈杂的声音而不伤人。大家你推我挤,有的要向后退,有的要向前涌。男孩和女孩站不稳,倒到沟里去了;老太太们用手肘乱推,板起面孔,还要骂人。这个人大笑,那个人闲扯。台阶上是人,窗子上也是人,连屋顶上都是人。太阳在照着,虽然下了一点小雨——这对于农人说来是很好的。如果说大家全身打得透湿,那么乡下人倒要认为这是一件喜事呢。
外祖父多么会讲故事啊!他小的时候,曾经兴高采烈地亲眼看过这种伟大的场面。同业公会最老的会员总要到台上演讲一番。台上挂着招牌,而且演讲辞照例是韵文,好像是由诗人做的诗似的——事实上,也确是诗,因为它们是三个人的集体创作,而他们为了要把这篇文章写好,事先还喝了一大碗混合酒呢。大家对这番演讲大大地喝彩了一番。不过,那位五角爬上台、模仿这位演说专家的时候,大家的喝彩声就变得更大了。丑角把一个傻瓜的角色表演得非常精彩。他用烧酒的杯子喝蜜酒①。然后他就把杯子向群众中扔去,让众人把它接住。外祖父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杯子。它是由一个泥水匠抢到手然后送给他的。这样的场面真有趣。这样,新同业公会就挂起了饰满花朵和绿色花圈的新会徽。
一个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总不会忘记这种场面的, 外祖父说。他的确忘记不了,虽然他在一生中见过许多大世面,而且还可以讲出来。不过最好玩的是听他讲京城里迁移招牌的故事。
外祖父小时候,同爸爸妈妈到那儿去过一次。他以前从来没有到这国家的首都去过。街上挤满了那么多人,他真以为大家正在举行迁移招牌的仪式呢,而这儿有那么多的招牌要迁移!如果把它们挂在屋里而不挂在屋外的话,恐怕要一百个房间才装得下。裁缝店门口挂着种种衣服的图样,表示能把人改装成为粗人或细人。烟草店的招牌上画着可爱的小孩在抽着雪茄烟,好像真有其事似的。有的招牌上画着牛油、咸鱼、牧师的衣领和棺材;此外还有许多只写着说明和预告的招牌。一个人可以在这些街上跑一整天,把这些图画看个够。这样他就可以知道住在这些屋子里的是什么人,因为他们都把自己的招牌挂出来了。外祖父说,能够知道一个大城市里面的居民是些什么人,这本身就有教育意义。
当外祖父亲到城里的时候,招牌的情况就是这样。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他 耳朵后面并没有一个骗子 ——当他想骗我们的时候,妈妈常常说这一句话。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值得相信。
他到京城去的头一天晚上,起了一阵可怕的风暴。像这样的风暴,人们在报纸上过去还不曾读到过,人们在自己的经验中也从来没有碰到过。瓦片在天空中乱飞;所有的木栅栏都吹倒了;是的,有一把手车为了要救自己的命,就在街上自由行动起来。空中充满了呼啸声,摇撼声。这真是一场可怕的大风暴。运河里的水跑到岸上来了,因为它不知道应该跑到什么地方去才好。风暴在扫过城市的上空,把许多烟囱都带走了;不少古老的、雄伟的教堂尖塔必须弯下腰来,而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直起来过。
在那位年高德功的消防队长的门口有一个哨房——这位队长总是跟着最后的那架救火机一起出勤的。风暴对于这座小哨房也不留情;它把它连根拔起,吹在街上乱滚。说来也奇怪,它稳稳地站着,立在一个卑微的木匠门口。这个木匠在上次大火时曾经救出三条命,但是这个哨房却没有考虑这件事情。
一位剃头师傅的招牌——一个大黄铜盆——也被吹走了。它直接落到司法顾问官的窗洞里。邻近所有的人都说,这几乎可算作恶作剧,因为他们像顾问官的最亲密的朋友一样,都把顾问官的夫人叫 剃刀 。她是那么锐利,她知道别人的事情比别人自己知道的多。
一块画着于鳍鱼的招牌,飞到一位在报纸上写文章的人的门口。这是风儿开的一个不高明的玩笑;它忘记了,它不应该跟一个在报纸上写文章的人开玩笑,因为他是他自己报纸的大王——他自己的意见也是这样。
一只风信鸡飞到对面的屋顶上去,在那儿停下来,像一件最糟糕的恶作剧——邻人们都这样说。
一个箍桶匠的桶死钉在 仕女服装店 的招牌底下。
一个饭馆的菜单,原来是镶在一个粗架子里,挂在门上的,现在被暴风吹到一个谁也不去的戏院门口。这真是一个可笑的节目单—— 萝卜汤和包馅子的白菜 。但是这却招引人们走进戏院去。
一个皮毛商人的一张狐狸皮——这是他的一个诚实的招牌——被吹到一个年轻人的门铃绳上。这个年轻人的样子像一把收着的伞;他老是去做晨祷,不停地在追求真理。他是一个 模范人物 ——他的姑妈说。
高等教育研究所 这几个字被搬到一个弹子俱乐部的门上,而研究所的门上却挂起了 这里用奶瓶养孩子 这个招牌。这一点也不文雅,只是顽皮。不过这是风暴做出来的事儿,谁也无法控制它。
这是可怕的一夜。你想想看!在第二天早晨,几乎城里所有的招牌都换了位置。有些地方的招牌上写的字是那么存心不良,连外祖父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在暗自发笑;很可能他还有些秘密不愿意讲出来呢。
住在这城里的那些可怜的人——特别是那些生人——老是找错了他们要访问的人。当然,要是他们按招牌去找的话,这也就无法避免。有些人以为自己是去参加市参议员们的非常庄严的会议,在那儿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情;但结果他们却来到了一个天翻地覆的男孩子的学校,来到一群在桌椅上乱跳乱蹦的孩子中间。
有些人把戏院和教堂弄得分不清。这真是可怕极了!
在我们这个时代里,这样的风暴可是从来没有。那只是在外祖父生前发生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这样的风暴在我们的这个时代里大概是不会发生的,不过可能在我们的孩子的时代里会发生。我们只好希望和祈祷:当风暴在掉换招牌的时候,他们恰好都待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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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风暴把招牌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