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无疆

自從去年臘月大哥出車禍後，母親去廟裏就更勤了。她曾神秘地告訴我：你大哥出事前我做了個夢，夢見你大哥車前走着一群和尚。你想，和尚是佛呀！要不是我天天上香敬佛，你大哥這次人都沒了！我付之一笑。“孝子之至，莫乎尊親”！上香也好，信佛也罷，隻要能寬老太太心，就勝過我們的千言萬語！ 沒想到元宵節的大清早，深圳的老弟打電話問：“媽怎麽又不在家過節。“我忙打電話給母親，才知道老太太昨天就已給大哥大嫂講明白了，要到廟裏過節。我心裏一咯噔：又到廟裏搞什麽名堂了！果然，吃晚飯時分，老太太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地回來了。大門也不進，手裏還攥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還急催我和陽吃了晚飯陪她去給大哥做法事。看着老太太一臉虔誠敬畏的神情，我們幾個面面相觑，大氣兒也不敢喘，連忙遵旨執行：到小鎮三裏外氣站西北角燒掉從廟裏求回來的大哥的替身；并且我們走後，大哥家還必須四門緊閉一直到天亮！ 一路上，璀璨的煙花把小鎮的天空映照得缤紛五彩，淹沒了十五圓月的清輝。 我的腦海中電光火閃地回放着類似的畫面。 96年，年僅33歲的姐不幸患尿毒症去世。(盡管我們兄弟姊妹傾盡全力也沒能挽留住她年輕的生命。我曾跑過鎮婦聯市婦聯省婦聯，三級機關大院我都跑過。我還教外甥給朱琳寫過信。最終也沒湊齊那天文數字的手術費！)母親一下子老了十歲！ 一天，兩個“尼姑”到母親門前化緣，神秘地告訴她在南方的兒子(二哥)有血光之災！這無異于是晴天霹靂，母親一下子就傻了，乖乖地給了她倆六佰元錢爲二哥消災解難。(當時相當于我兩個月的工資不止)之後還不讓父親告訴我們，因爲“尼姑”說告訴兒女了就不靈了！(好拙劣險惡的騙子！居然利用母親的善良和柔弱！其心可誅！)三個月後我才知道。 也就是姐去世後，母親成了“俗家弟子”。每月的初一十五外加上每周一天的值日風雨無阻地奔走在來來回回的路上。 我常常在心裏笑母親的愚昧無知，沒文化真可怕，被人騙了一次又一次，平時省吃儉用，我們給的錢差不多都花費在了“信仰”上！直到有一天，我到廟裏找母親，看到一排排熟悉的名字被赫然镌刻在石制的功德碑上時，我的心被強烈地震撼了：蒼老的，弱小的，孤獨的，無助的母親在用一種怎樣幼稚可笑而又執著的方式佑護着自己的孩子們呀！ 可憐可敬的母親！ 母愛有時是愚昧的，更是無所畏懼的！ 前年冬天，剛剛坐完月子的侄女回娘家，可她的寶貝兒子小昊昊換了環境見了生人老是哭個不休。母親神神道道地審視了小昊昊半天說：苗兒，你寶貝該不是犯什麽關煞吧？把個在北京304醫院當醫生的侄女吓得一驚一乍的。到街上請人一算，犯将軍關和偷生關!把個醫學博士吓傻了，整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抱着兒子坐了三宿，一直到請人做完了法事才睡了個安心覺。 我在心裏直好笑：幾天過去,小昊昊環境熟悉了，當然不哭了。但是身爲醫生的侄女在洶湧的母愛面前硬是變成了個傻子和文盲！ 2010年星星高考，盡管她在五月頭就告訴我和陽:沒有我做不到的題，隻有我做錯的題；且大考小考鮮有十名之外的。但看到别的考生家長到廟裏燒香拜佛，我不也一個個菩薩全拜到了嗎？回來我還戲谑地告訴星星：你們老師請了總書記爲你們護航(老師告訴他們右手還留有總書記餘溫----剛和從北京回來受到總書記接見的老師握過手)，我請了觀音菩薩爲你護法！ ....... 父親去世後，母親跟着幾個兒女轉戰于南北幾個城市，燒火又引娃，一摸帶十雜...... 想着這些，看着虔誠地跪拜中母親那張被火光映得通紅的蒼老的臉，我心中湧起一陣溫情并不斷膨脹，猶如一顆輕輕的雪白的棉花糖....... 其實，母愛就猶如今夜這滿宇的清輝，聖潔無疆！ 母愛無疆，其行可憫，其情可敬，母愛如光，無垢無疆！ 謹以此文獻給天下所有慈愛的母親并祝節日快樂！ 深海 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