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白衣_爱情日记_诗歌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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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失的白衣

发布时间:2019-03-04 10:16:56

分类:爱情日记发布者:红指甲油
(一)      那個夏天,許白衣打了份工。每天下午頂着毒辣的太陽坐62路公車穿過大半個城市,去給一位老太太讀報。也許是天太熱的緣故,公車裏人并不多。許白衣總會看到一個穿着米黃色夾克、頭發亂蓬蓬的男子,老是捧着一本書在看,樣子很像織田裕二。   公車像是流動的膠片,白衣會很奇怪地把自己想象成電影《甜蜜蜜》裏的女主角,那麽男主角呢,她把眼睛瞟向對面的大男生。每次白衣上車的時候他就坐在車上,下車時他仍在車上。車開的時候,白衣轉身,看着那蓬亂的頭發和織田冷漠略帶邪氣的面孔一點點在視線裏消失。一切感覺都像是老電影。他的身上會有淡淡的煙草的味道吧!這樣想着想着白衣會不知不覺地臉紅。   白衣不知對面的織田也早把清水一樣的她看進了眼裏。      (二)      白衣是不會主動去争取什麽的女孩子,如果不是那樣一個雨天,或許他們就這樣偶然地遇到,又很匆匆地各自奔向各自的生活了。但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奇怪,你成心等它,它總是忸怩着不來。你沒有提防,卻不經意撞個正着。   給奶奶讀報時,讀到一盆蟹爪蘭開了幾百朵花。奶奶說:我還沒見過這種花呢!說得很感慨的樣子。那天路過花市,正好有一盆含苞的蟹爪蘭,白衣就把它買了下來。   上公車時,下起了小雨。車子啓動,白衣一趔趄,就撞到了前面的女人。“長沒長眼睛!”白衣疼得直咧嘴,一個濃妝豔抹的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橫眉冷眼。她手裏提的蛋糕也被弄醜了外形,白衣手裏的花盆葉子連花苞也掉了好幾枝。白衣連忙道歉,四十多歲女人過生日總是心懷感傷的,碰巧出了一點狀況,當然是口不饒人的。“我賠給你錢吧?”“錢能買來什麽呀?”白衣臉一陣紅一陣白地捧着那盆可憐的花尴尬地站在那裏。“大姐,前邊的站你下去等一等,那有個蛋糕房,蛋糕很不錯的!”是他,織田裕二。白衣感激地瞟了他一眼,他并不瞅她,隻說:“這種花很好養,你把掉的枝插上,一樣會活的。”大概鬧得沒了意思,女人不再吭聲了。   下一站,三個人下了車。織田拎了個比壞掉的大好些的蛋糕,女人拎着蛋糕嘟囔着走了。白衣說:“多虧了你了,不然……”要掏錢給他。他拎了拎那個弄花了臉的蛋糕:“不用賠了,這個歸我了!我請你吃蛋糕!”白衣不幹,他就板了臉:“你這人,真沒勁!”白衣便不再堅持。“總見你,叫什麽?”“許白衣!”眼前的白衣編了長長的辮子,白色長裙,白色T恤,素淡得像一朵蘭花。   織田眼裏溢出笑來:“還真是名如其人!”白衣紅了臉,好在長長的發擋住了。“莊則,工大在讀研究生!每天都坐這路公車去教授家出苦力!”   再坐上公車,兩個人便像是經曆了世事,已然是朋友了。莊則幫白衣去插那些弄掉的花,白衣翻他看的書,居然是潘向黎的散文集《純真年代》,她一直以爲隻有女孩子才會喜歡這樣婉約到了極緻的文字的。可眼前這個像極了織田裕二的男生居然也會看。“看過她的《我愛小丸子》嗎?”他搖頭。   白衣到站了,再轉身看車窗時,看到他浮在窗上的一張笑臉,清朗疏俊,突然很感謝那個過生日發脾氣的中年女人。      (三)      仍是每天穿過大半個城市去給老奶奶讀報,不過,更像是赴一個約會。每天白衣沒上車時,他身邊的座位都空着。白衣想那是他留給她的吧,那樣想想心裏就會有淡淡的椴樹花蜜的味道。她把那個刊有《我愛小丸子》的雜志找給他看,他就那樣在公車上翻了起來,看着看着就笑了起來:“像你嗎?”白衣就板了臉:“早知道你看書就不理我了,不該給你找書來了。”口氣中已然有了撒嬌的味道。他擡起頭,嘿嘿地笑了。和她清風明月地講校園裏的笑話。   “你叫白衣,原來是總穿白衣呀!”他說話時有些壞壞的。她擡起頭,也笑了。“其實我更喜歡穿紫衣。”   “那就成袁紫衣喽。”白衣想說那你是胡斐嗎,終于這話沒問出口。      (四)      那天白衣上車就看到一個短發女孩在挨着莊則坐,那女孩不時把手裏的一袋藍莓往莊則口裏塞,樣子很親昵。   白衣坐在公車的角落裏,心裏空空蕩蕩的。透過車窗她看到莊則在偷偷看她,她就把目光移到窗外。那個女孩不配莊則,她眼裏的靈光與莊則眼裏的甯靜不相配。白衣的心很疼。   有三四天,白衣病了沒去老奶奶家。“許白衣,你哥來看你了!”白衣正在床上昏昏欲睡時,寝室的阿姨喊她。白衣從小到大就沒一個哥哥的。更何況家在南方。   進來的是莊則。他很有些不好意思。“路過你的學校,就進來看看。你還挺好打聽的,一問人家許白衣,就找到你了。”   莊則不知道白衣在她們學校是很出名的。她上大學前就出了本很有些名氣的小說。進學院後,還被請出來做過講座,是美女加才女的人物呢。   白衣自己亂頭亂腳地被他看到,一時有些尴尬。莊則坐下來問:“怎麽了?”白衣的鼻子居然就酸了。他拉了她的手,屋子裏的陽光暖暖的,有愛情的味道。   白衣想起那個短發的女孩,幽幽地說:“爲什麽不等等我?”   莊則揉了揉她的頭發:“白衣,介意我們現在開始嗎?”白衣咬了唇,愛情來了,介意又能如何呢?   他與那個女孩的故事,白衣不再問,莊則也不說。誰又沒有過去呢?可是白衣還是會嫉妒,嫉妒她先認識了莊則。把這個說給莊則聽時,莊則就皺了眉,然後假裝一本正經地說:“下輩子我就在少林寺等女俠來找我下山!”白衣就笑着打過去。   兩人都是很淡的人,就是在愛情中也不是那樣轟轟烈烈的。往往是約了,然後找個咖啡屋或者是公園,坐了看書。莊則是學工的,但看的書很雜,很多。白衣說:沒想到你這麽愛看書。莊則就刮白衣的鼻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讨個當作家的老婆,不多看幾本書怎麽行?   後來那個叫茹曉風的女孩來找過白衣,那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子。兩個人心平氣和地聊了好久,說的都是莊則。曉風說:輸給你,我沒什麽好遺憾的。不過我不會放棄。      (五)      莊則的家住在離雪鄉不遠的城市。寒假,白衣跟了莊則去看雪。白衣從沒見過那樣鋪天蓋地的雪。踩着積雪走在鄉間,雪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出淡粉的光,路兩旁的白楊樹則像剪紙一樣拉出長長的影子,一縷縷炊煙、一盞盞晶瑩透亮的紅燈籠,還有戴着紅色滑雪帽,穿着紅色羽絨衣的許白衣,一切宛如童話世界。   白衣凍紅了臉,莊則就輕輕地捏她的鼻子,小心把鼻子凍掉喽,沒鼻子的哈密赤我可不娶。白衣就耍賴,抱住莊則,把臉在他的衣上蹭來蹭去。   狗拉着雪橇從山坡上飛馳而下時,白衣緊緊地摟住莊則的腰。風呼嘯着從他們的身旁刮過,白衣聽見一個聲音在大聲地喊:“我愛你——”于是她就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夢中了。後來的許多日子白衣都在想:那天莊則是真的喊了,還是自己的幻覺呢?她沒問過他,但她甯願相信是喊了的。   白衣和莊則打賭,從一棵樹跑到另一棵樹,誰輸誰買糖葫蘆。比賽開始了,白衣傻乎乎地跑了好遠,停下喘氣時,發現隻有她一個人在跑,回頭看見莊則拿了一串快一米長的糖葫蘆走了過來。白衣跑回去接過糖葫蘆:怎麽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啊?莊則笑着說:傻丫頭,我早就輸給你了!輸了一輩子,隻用糖葫蘆請客,不是太便宜我了嗎?   白衣低頭,咬了一口那串巨型冰糖葫蘆,那甜一直進到心裏。   晚上,他們住到了一戶老夫婦家裏。老夫婦看慣了城裏人的做派,也沒問什麽就讓他倆住進了小小的裏屋。白衣紅了臉。莊則說:你盡管睡好了,我幫你看着色狼。白衣和衣躺下,果然莊則就坐在炕沿邊上,不動。白衣扔過去一個枕頭,還真想坐一宿啊?睡吧。   莊則躺下,他們彼此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窗外的月光映着雪照進屋裏來,一切都很美。   北方的火炕熱得快,涼得更快。後半夜時,白衣就被凍醒了。身子抖成了一團,嘴也幹得張不開。她伸手摟住了莊則,莊則把白衣摟在了懷裏,然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那懷抱很溫暖,但白衣還是冷,或許要感冒了吧。很長時間了,白衣總是不舒服。   白衣醒來時,房東奶奶年畫一樣的笑臉綻放得很美:丫頭,你可醒了。那孩兒吓壞了,跑了好遠的路去給你買藥了呢!白衣透過窗,看見窗外正飄着鵝毛大雪。   莊則進屋時,幾乎成了雪人。看到白衣醒了,開心地笑了,像個白了眉毛頭發的聖誕老人。   白衣三天後病好了,莊則倒瘦了很多。      (六)      白衣很能吃,但越吃越瘦,莊則握着白衣的手說:“怎麽長個沒良心的肚子啊!”白衣就笑:“那還不   好,現在不流行骨感美人嘛,不然,你想娶個肥婆呀!”白衣總是覺得心慌,失眠,疲乏無力。她想:是熬夜寫東西累着了吧。   後來感覺越來越不對,有一天拿筆的手無緣無故地抖個不停。白衣吓壞了,跑去醫院。三番五次折騰後,白衣呆住了,是甲亢。白衣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病,從前母親單位有個人得過的,先是瘦,後來胖得沒了人形,眼睛還像金魚那樣。恐懼如煙霧一樣缭繞在白衣的心裏,她很想站在他身後,讓他爲她遮擋嚴寒。白衣看着鏡子裏纖細瘦弱的自己,看着清水芙蓉的一張臉,心一點點地冷了下來。她不能讓莊則和她一起過那種凄風苦雨的日子,絕對不能。   面對莊則,白衣的心更加急速地跳了起來:則,再陪我去坐一次62路公車吧。莊則從電腦前擡起頭,怎麽了,不舒服嗎?   白衣偎過去,緊緊地摟住他。他身上是很幹淨的香皂的味道。她說過:沒什麽可以讓我們分離的。可是……可是她不得不選擇放手。她不能等到他厭倦了她的那一天再放開手。愛情本來就是脆弱的東西。   她問:則,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醜很醜,你還會愛我嗎?莊則拍拍她的臉,開玩笑說:不愛,誰愛醜八怪呀。   白衣的淚就一滴一滴地落下來。莊則趕緊哄她,最近怎麽就這麽愛哭了呢?      (七)      那個秋天,許白衣帶着疲倦與零落的一顆心離開了北方。走的那晚,天上飄着細雨,出租車在莊則的宿舍樓下停了好久,他窗子裏的燈光渾然不覺地亮着,全然不知這世上還有生死分離這件事。   後來白衣聽茹曉風說,莊則瘋了一樣去學院找她。有時是喝得醉醺醺的。白衣給他留的信裏說回家嫁有錢人的說法他根本就不信。白衣知道自己有多殘忍,但那一刀同樣是插在她自己心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一個細雨霏霏的日子,白衣回到了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城市,她的眼睛就快看不到東西了。她想再來看看這座無數次夢裏回來過的城市。   坐上62路公車,車緩緩開動的一刹那,她透過車窗看見他,世上的事居然就這樣,有了因就一定有果。他抱着一摞厚厚的書,在細雨中走得急匆匆的,她喊了司機停車,跑下去,從他身邊過去時,特意放慢了腳步,他看過來,目光很漠然,然後在細雨中路人一樣匆匆離去。他不知道眼前這個胖胖的變了形的女孩就是他日思夜想的許白衣。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明白,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情說走就走說忘就忘了嗎?   白衣想到這些,淚如雨下。愛,真的可以用一朵花開的時間忘記嗎?
(一)      那个夏天,许白衣打了份工。每天下午顶着毒辣的太阳坐62路公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给一位老太太读报。也许是天太热的缘故,公车里人并不多。许白衣总会看到一个穿着米黄色夹克、头发乱蓬蓬的男子,老是捧着一本书在看,样子很像织田裕二。   公车像是流动的胶片,白衣会很奇怪地把自己想象成电影《甜蜜蜜》里的女主角,那么男主角呢,她把眼睛瞟向对面的大男生。每次白衣上车的时候他就坐在车上,下车时他仍在车上。车开的时候,白衣转身,看着那蓬乱的头发和织田冷漠略带邪气的面孔一点点视线消失。一切感觉都像是老电影。他的身上会有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吧!这样想着想着白衣会不知不觉地脸红。   白衣不知对面的织田也早把清水一样的她看进了眼里。      (二)      白衣是不会主动争取什么的女孩子,如果不是那样一个雨天或许他们就这样偶然地遇到,又很匆匆地各自奔向各自的生活了。但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你成心等它,它总是忸怩着不来。你没有提防,却不经意撞个正着。   给奶奶读报时,读到一盆蟹爪兰开了几百朵花。奶奶说:我还没见过这种花呢!说得很感慨的样子。那天路过花市,正好有一盆含苞的蟹爪兰,白衣就把它买了下来。   上公车时,下起了小雨。车子启动,白衣一趔趄,就撞到了前面的女人。“长没长眼睛!”白衣疼得直咧嘴,一个浓妆艳抹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横眉冷眼。她手里提的蛋糕也被弄丑了外形,白衣手里的花盆叶子花苞掉了好几枝。白衣连忙道歉,四十多岁女人过生日总是心怀感伤的,碰巧出了一点状况,当然是口不饶人的。“我赔给你钱吧?”“钱能买来什么呀?”白衣脸一阵红一阵白地捧着那盆可怜的花尴尬地站在那里。“大姐,前边的站你下去等一等,那有个蛋糕房,蛋糕很不错的!”是他,织田裕二。白衣感激地瞟了他一眼,他并不瞅她,只说:“这种花很好养,你把掉的枝插上,一样会活的。”大概闹得没了意思,女人不再吭声了。   下一站,三个人下了车。织田拎了个比坏掉的大好些的蛋糕,女人拎着蛋糕嘟囔着走了。白衣说:“多亏了你了,不然……”要掏钱给他。他拎了拎那个弄花了脸的蛋糕:“不用赔了,这个归我了!我请你吃蛋糕!”白衣不干,他就板了脸:“你这人,真没劲!”白衣便不再坚持。“总见你,叫什么?”“许白衣!”眼前的白衣编了长长的辫子,白色长裙,白色T恤,素淡得像一朵兰花。   织田眼里溢出笑来:“还真是名如其人!”白衣红了脸,好在长长的发挡住了。“庄则,工大在读研究生!每天都坐这路公车去教授家出苦力!”   再坐上公车,两个人便像是经历了世事,已然是朋友了。庄则帮白衣去插那些弄掉的花,白衣翻他看的书,居然是潘向黎的散文集《纯真年代》,她一直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这样婉约到了极致的文字的。可眼前这个像极了织田裕二的男生居然也会看。“看过她的《我爱小丸子》吗?”他摇头。   白衣到站了,再转身看车窗时,看到他浮在窗上的一张笑脸,清朗疏俊,突然很感谢那个过生日发脾气中年女人。      (三)      仍是每天穿过大半个城市去给老奶奶读报,不过,更像是赴一个约会。每天白衣没上车时,他身边的座位都空着。白衣想那是他留给她的吧,那样想想心里就会有淡淡的椴树花蜜的味道。她把那个刊有《我爱小丸子》的杂志找给他看,他就那样在公车上翻了起来,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像你吗?”白衣就板了脸:“早知道你看书就不理我了,不该给你找书来了。”口气中已然有了撒娇的味道。他抬起头,嘿嘿地笑了。和她清风明月地讲校园里的笑话。   “你叫白衣,原来是总穿白衣呀!”他说话有些坏坏的。她抬起头,也笑了。“其实我更喜欢穿紫衣。”   “那就成袁紫衣喽。”白衣想说那你是胡斐吗,终于这话没问出口。      (四)      那天白衣上车就看到一个短发女孩在挨着庄则坐,那女孩不时把手里的一袋蓝莓往庄则口里塞,样子很亲昵。   白衣坐在公车的角落里,心里空空荡荡的。透过车窗她看到庄则在偷偷看她,她就把目光移到窗外。那个女孩不配庄则,她眼里的灵光与庄则眼里的宁静不相配。白衣的心很疼。   有三四天,白衣病了没去老奶奶家。“许白衣,你哥来看你了!”白衣正在床上昏昏欲睡时,寝室的阿姨喊她。白衣从小到大就没一个哥哥的。更何况家在南方。   进来的是庄则。他很有些不好意思。“路过你的学校,就进来看看。你还挺好打听的,一问人家许白衣,就找到你了。”   庄则不知道白衣在她们学校是很出名的。她上大学前就出了本很有些名气的小说。进学院后,还被请出来做过讲座,是美女加才女的人物呢。   白衣自己乱头乱脚地被他看到,一时有些尴尬。庄则坐下来问:“怎么了?”白衣的鼻子居然就酸了。他拉了她的手,屋子里的阳光暖暖的,有爱情的味道。   白衣想起那个短发的女孩,幽幽地说:“为什么不等等我?”   庄则揉了揉她的头发:“白衣,介意我们现在开始吗?”白衣咬了唇,爱情来了,介意又能如何呢?   他与那个女孩的故事,白衣不再问,庄则也不说。谁又没有过去呢?可是白衣还是会嫉妒,嫉妒她先认识了庄则。把这个说给庄则听时,庄则就皱了眉,然后假装一本正经地说:“下辈子我就在少林寺等女侠来找我下山!”白衣就笑着打过去。   两人都是很淡的人,就是在爱情中也不是那样轰轰烈烈的。往往是约了,然后找个咖啡屋或者是公园,坐了看书。庄则是学工的,但看的书很杂,很多。白衣说:没想到你这么爱看书。庄则就刮白衣的鼻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讨个当作家的老婆,不多看几本书怎么行?   后来那个叫茹晓风的女孩来找过白衣,那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子。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聊了好久,说的都是庄则。晓风说:输给你,我没什么好遗憾的。不过我不会放弃。      (五)      庄则的家住在离雪乡不远的城市。寒假,白衣跟了庄则去看雪。白衣从没见过那样铺天盖地的雪。踩着积雪走在乡间,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淡粉的光,路两旁的白杨树则像剪纸一样拉出长长的影子,一缕缕炊烟、一盏盏晶莹透亮的红灯笼还有戴着红色滑雪帽,穿着红色羽绒衣的许白衣,一切宛如童话世界。   白衣冻红了脸,庄则就轻轻地捏她的鼻子,小心把鼻子冻掉喽,没鼻子的哈密赤我可不娶。白衣就耍赖,抱住庄则,把脸在他的衣上蹭来蹭去。   狗拉着雪橇从山坡上飞驰而下时,白衣紧紧地搂住庄则的腰。风呼啸着从他们的身旁刮过,白衣听见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喊:“我爱你——”于是她就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了。后来的许多日子白衣都在想:那天庄则是真的喊了,还是自己的幻觉呢?她没问过他,但她宁愿相信是喊了的。   白衣和庄则打赌,从一棵树跑到另一棵树,谁输谁买糖葫芦。比赛开始了,白衣傻乎乎地跑了好远,停下喘气时,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跑,回头看见庄则拿了一串快一米长的糖葫芦走了过来。白衣跑回去接过糖葫芦: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庄则笑着说:傻丫头,我早就输给你了!输了一辈子,只用糖葫芦请客,不是太便宜我了吗?   白衣低头,咬了一口那串巨型冰糖葫芦,那甜一直进到心里。   晚上,他们住到了一户老夫妇家里。老夫妇看惯了城里人的做派,也没问什么就让他俩住进了小小的里屋。白衣红了脸。庄则说:你尽管睡好了,我帮你看着色狼。白衣和衣躺下,果然庄则就坐在炕沿边上,不动。白衣扔过去一个枕头,还真想坐一宿啊?睡吧。   庄则躺下,他们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窗外的月光映着雪照进屋里来,一切都很美。   北方的火炕热得快,凉得更快。后半夜时,白衣就被冻醒了。身子抖成了一团,嘴也干得张不开。她伸手搂住了庄则,庄则把白衣搂在了怀里,然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那怀抱很温暖,但白衣还是冷,或许要感冒了吧。很长时间了,白衣总是不舒服。   白衣醒来时,房东奶奶年画一样的笑脸绽放得很美:丫头,你可醒了。那孩儿吓坏了,跑了好远的路去给你买药了呢!白衣透过窗,看见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   庄则进屋时,几乎成了雪人。看到白衣醒了,开心地笑了,像个白了眉毛头发的圣诞老人。   白衣三天后病好了,庄则倒瘦了很多。      (六)      白衣很能吃,但越吃越瘦,庄则握着白衣的手说:“怎么长个没良心的肚子啊!”白衣就笑:“那还不   好,现在不流行骨感美人嘛,不然,你想娶个肥婆呀!”白衣总是觉得心慌,失眠,疲乏无力。她想:是熬夜写东西累着了吧。   后来感觉越来越不对,有一天拿笔的手无缘无故地抖个不停。白衣吓坏了,跑去医院。三番五次折腾后,白衣呆住了,是甲亢。白衣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病,从前母亲单位有个人得过的,先是瘦,后来胖得没了人形,眼睛还像金鱼那样。恐惧如烟雾一样缭绕在白衣的心里,她很想站在他身后,让他为她遮挡严寒。白衣看着镜子里纤细瘦弱的自己,看着清水芙蓉的一张脸,心一点点地冷了下来。她不能让庄则和她一起过那种凄风苦雨的日子,绝对不能。   面对庄则,白衣的心更加急速地跳了起来:则,再陪我去坐一次62路公车吧。庄则从电脑前抬起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衣偎过去,紧紧地搂住他。他身上是很干净香皂的味道。她说过:没什么可以让我们分离的。可是……可是她不得不选择放手。她不能等到他厌倦了她的那一天再放开手。爱情本来就是脆弱的东西。   她问:则,如果有一天变得很丑很丑,你还会爱我吗?庄则拍拍她的脸,开玩笑说:不爱,谁爱丑八怪呀。   白衣的泪就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庄则赶紧哄她,最近怎么就这么爱哭了呢?      (七)      那个秋天,许白衣带着疲倦与零落的一颗心离开了北方。走的那晚,天上飘着细雨,出租车在庄则的宿舍楼下停了好久,他窗子里的灯光浑然不觉地亮着,全然不知这世上还有生死分离这件事。   后来白衣听茹晓风说,庄则疯了一样去学院找她。有时是喝得醉醺醺的。白衣给他留的信里说回家嫁有钱人的说法根本就不信。白衣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但那一刀同样是插在她自己心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白衣回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城市,她的眼睛就快看不到东西了。她想再来看看这座无数次梦里回来过的城市。   坐上62路公车,车缓缓开动的一刹那,她透过车窗看见他,世上的事居然就这样,有了因就一定有果。他抱着一摞厚厚的书,在细雨中走得急匆匆的,她喊了司机停车,跑下去,从他身边过去时,特意放慢了脚步,他看过来,目光很漠然,然后在细雨中路人一样匆匆离去。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胖胖的变了形的女孩就是他日思夜想的许白衣。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说走就走说忘就忘了吗?   白衣想到这些,泪如雨下。爱,真的可以用一朵花开的时间忘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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