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帮我爱他

　　請你幫我愛他　　　　夏末秋初，我們的故事結束了。　　　　我離開了，所以，請你幫我愛他。　　　　2005年夏末　　　　“爸，你鬧鍾響了。”思齊在房間裏大聲地喊着。　　　　“我知道，我已經醒了。”　　　　“那你就把鬧鍾關掉啊，不要每天早晨都是這樣，讓它一直響到自己停爲止。”　　　　思齊說完後，又繼續躺下睡覺。但是，爸爸在外面弄出的聲響，使得思齊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越燒越旺，讓人難以繼續睡眠。　　　　她爬起來，拉開暖黃色的窗簾，面貼着玻璃，望向窗外。外面的世界看上去還是暗暗的，像是穿着一件黑灰色的紗衣。馬路上，隻有零星的晨跑者和每天日複一日靠着掃馬路來維持生計的環衛工人。　　　　嘭——随着一聲關門聲，爸爸出門了。他每天清晨5點鍾起床，5點半出門工作，晚上8點下班。而他做的這一切，全部都是爲了維持這個家的生存。老婆沒有工作，隻能在家做一名全職太太，女兒剛剛從私立的初中畢業，今天就要去新的高中就讀了。思齊聽到關門聲後，随即打開窗戶，就着窗台爬到陽台上，向馬路上望去。不一會，路上出現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背影，爸爸邁着步子走向了對面，從對面拿到自行車後，就向着單位出發了。看着爸爸的身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後，思齊爬回房間，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物。今天，要去學校報到了，要開始新的高中生活了，要第一次嘗試集體寄宿的滋味了。　　　　“你以後要好好學習，沒考上省重點高中的事我就算了，三年後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就行了。”媽媽一邊收拾床，一邊念叨着。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思齊不耐煩地回答着。“媽，可以了，不要再弄了。”　　　　“我這麽弄都是爲誰啊，還不是爲了你能睡得舒服點啊！你還好意思在這裏說我。”　　　　“好了，我不會了。走吧，我也要上晚自習了。”思齊和媽媽走出了寝室。　　　　把媽媽送走後，思齊躺在床上，看着陌生的房間與陌生的人。心想，以後就要在這裏度過三年的高中生活了。寝室很簡陋，沒有窗簾，沒有書桌，甚至連衣櫃也沒有。仔細觀察後，她發現原來所謂的寝室就是用一塊木板把一間教室一分爲二罷了。　　　　“唉——算了，将就着住吧！”一個女生走到思齊的床位對她說。　　　　“你好，我叫陳欣彤。以後，我們就是室友了，請多多關照。”　　　　思齊連忙起身，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女生。欣彤雖說不上漂亮，但是，她那陽光般的笑容與烏黑般如瀑布的長發、高挑的身材，讓人也會經不住多看幾眼。　　　　“我叫劉思齊，你叫我思齊就行了。”　　　　“思齊，我們去教室吧？”　　　　“恩，好。”　　　　“思齊，他們在講台上看什麽呢？”　　　　“你等等，我去看看。”　　　　思齊好不容易擠進去，一看才知道，原來大家是在看座次表。找到自己的名字後，發現居然和欣彤坐一起，興奮地又擠出去，對陳丹說，“那是座次表，我倆坐一起。”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們坐哪？”　　　　“第三大組的第五個，走吧。”　　　　坐在位置上，思齊看了看四周的人，發現寝室裏的其他人都和自己坐一排。後來，才知道，老師是按寝室一路排下來的。更後來，才知道，寝室的分配是按學號來的，而學號的先後是按成績來的，思齊的中考雖然說不是特别好，但在市重點學校也能算年級裏數一數二的了。不僅是思齊，她們全寝室都是這樣的，思齊後來想過，原來大家都是與省重點失之交臂，才會在這裏相遇，這應該也算是一種緣分。第一天的晚自習，就隻發了新書，班主任說了一些規定後，就結束了。　　　　回到寝室，室友們都湊在了一起，說起話來。熄燈了，大家都沒有停下，直到宿管員來敲門才安靜下來。不一會兒，整棟樓都安靜了。由于，學校在老城區，并且離江邊很近。所以，夜晚很寂靜，寂靜得就像是一潭死水，沒有絲毫的生氣。思齊雖然一直希望能不住在馬路邊上，但是，要一下子習慣死水般的夜晚，還是有些吃力。就這樣，思齊靜靜地想着，不知過了多久，她仍然沒有睡着。翻了一下身，也許是動靜大了點，對床的洛雨薇探出身體，看了看思齊，“你還沒睡嗎？”雨薇是出自書香門第的女孩，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　　　　“恩，有點認床，吵醒你了嗎？”　　　　“沒，我也睡不着。現在，幾點了？”　　　　“北京時間淩晨一點二十二分。”　　　　“欣彤，你也還沒睡啊！”　　　　“我很想睡，可總是睡不着。”　　　　“我也是。”　　　　一下子，寝室裏有熱鬧了。原來，大家都還沒有睡着。大概，是因爲到了新環境，有點不習慣吧。過了會，大家撐不住了，紛紛進入了夢想，思齊也慢慢地沉睡了。　　　　而這時，外面的氣溫在逐漸下降，樹葉也開始脫離母體，準備降落。它們仿佛是在告訴人們，夏天要結束了，秋天即将來臨。　　　　2005年秋初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思齊和室友們的關系就像姐妹了。每天，大家一起出寝室，一起去食堂就餐，一起進教室。思齊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她也沒有想到原來集體生活會是這麽的快樂。　　　　“思齊，你和前面的男生說過話嗎？”　　　　“欣彤，他是坐在你前面的，你都不沒有，我怎麽會有。”　　　　這時，前面的男生轉過頭，看着她倆，“你們在說我，對吧？”　　　　“誰在說你了，不要臭美了！”思齊反駁着。但是，思齊的臉不由地紅了，這也許就是說謊話的後果吧。　　　　“劉思齊同學，請你不要再狡辯了。事實如此，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呢？”　　　　“我哪有在狡辯，本小姐向來行得端做得正。”　　　　“是嘛，那你臉紅什麽？”　　　　“我哪有臉紅？跟你這種人說話，真是浪費時間。欣彤，我們回寝室。”思齊生怕再多說一句話，她就露餡了，趕忙扯着欣彤走出了教室。　　　　“思齊，你别走這麽快啊！”欣彤氣喘籲籲地拽住思齊，“我不行了，你在競走嗎？還是，你心虛了？”　　　　“我哪有心虛，你看錯了。”　　　　回到寝室，思齊就躺在床上，不做聲。大家看到她不尋常的舉動，于是就問欣彤，“欣彤，思齊今天是怎麽了？”　　　　“她呀，八成是戀愛了！”　　　　“誰戀愛了，你不要亂說。”　　　　“是哪位帥哥被我們家思齊看上眼了，快說說。”　　　　“就是坐在我前面的帥哥林希。”　　　　“啊——是他！”　　　　思齊望着一群無聊至八卦的女性，搖了搖頭，無奈的走出寝室。“你去哪？”雨薇跑過來，“我去小賣部，去嗎？”雨薇點點頭，和思齊一起出門了。　　　　“思齊，她們說的是真的嗎？”雨薇試探性地問問。　　　　“什麽是真的？”　　　　“就是——剛剛她們說的——那個事情。”　　　　“那個當然是假的，别信欣彤的，你怎麽了？難得，你對林希有意思？”　　　　“沒，我隻是随便問問。”雨薇對思齊擺了擺手，但，她的視線卻是望向籃球場的。“你在看什麽？”思齊順着她的方向望去，看到一群男生在打球。　　　　突然，一個圓形的黑影飛過來，直接砸向了思齊。等她回過神後，林希跑了過來，“對不起，你沒事吧？”　　　　“你覺得會沒事嗎？一個球砸過來，沒有才怪。”思齊邊揉着自己的手臂，邊對着林希說，“眼神不準就不要打球，更加不要投籃，免得傷及無辜。”　　　　林希彎着腰，“是，大小姐的教訓，小的謹記在心。”　　　　“記着就好，如果，殘了，你負責啊？”　　　　“行啊，我負責。隻要，你願意。”林希的嘴角微微地向左翹，那壞壞的笑在陽光的襯托下，顯得甚是迷人。思齊傻傻地看着，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那一刻，林希已經闖進了她小小的左心房。與此同時，在思齊的身邊還有一棵愛情幼苗正在成長。但，沒有人去注意它的成長，把它淹沒在了黑暗的角落裏。　　　　“誰要你負責，你少管閑事。我們走，雨薇。”思齊一把拉着雨薇，快步離開了球場。林希仍不放棄，大聲喊着“要是哪天，劉思齊大小姐改變主意了，就吱聲，小的會負責的。”說完，球場上一片喧嘩聲，“林希，你小子是看上人家了吧？”“加油，哥們支持你！”　　　　思齊的臉被林希的話染得紅紅的，和熟透的蘋果沒兩樣了，思齊撅着嘴，小聲地咒罵。但，思齊卻在心中咀嚼玩味着剛剛發生的一切。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的雨薇此時的心情與對她油然而生地敵意。　　　　這件事情過後，一場大的風波爆發了，中心點是思齊與林希的關系，推波助瀾者則是欣彤、偲斯、筱雅，波及範圍全班同學。等思齊知道風波産生，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也就是說，大家已經全都知道她和林希有暧昧的關系了。當，思齊聽到筱雅的述說後，頓時暈倒在床，欣彤連忙扶起，“思齊，你走了，我們怎麽和林希交代啊？”　　　　思齊聽到後，給了欣彤一拳，“别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我不喜歡。”　　　　“是嗎？那你上課的時候還和人家打的火熱，俨然一對小戀人嘛！”　　　　“才沒有呢，你不要瞎掰了。”　　　　“思齊，樓下有人找。”　　　　“誰？”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思齊走到樓梯口，發現是林希，轉身又上樓。　　　　“我說，你下來了，何必又上去呢？多麻煩啊！”她被林希發現了，隻好停止腳步，轉身向林希走去。　　　　“你來找我幹嘛？”思齊不敢看着林希，生怕他知道，其實，自己是喜歡他的。　　　　“老師，要我告訴你，記得下午開班會。”　　　　“沒了？”　　　　“沒了。難到，你以爲我是來和你表白，或是來約你。”林希慢慢地把臉靠近思齊，趁勢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思齊提手，把他的臉推開，向後退了一步，“你離我遠點，免得人家誤會我們真的有什麽。”　　　　思齊說完，就轉身上樓了，她覺得自己如果再不離開，就會露出破綻了。而，在樓梯的拐彎處，有一個人一直躲在那，靜靜地看着，那個人就是雨薇。她看到林希與思齊的近距離接觸，心裏痛恨着，手指用力地抓着牆壁。就在那一刻，雨薇發誓她一定要得到林希。　　　　2006年夏末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高一就要快過完了。在這一年裏，思齊和林希的绯聞是綿綿不絕，大家都認爲他們會成爲一對。然而，思齊和林希誰都沒有先跨出縮短距離的那一步，即使是互相喜歡着對方。就這樣，他們一直拖到現在，都不願意先跨過朋友的界限。　　　　轉眼，要文理分科了。　　　　“思齊，你選文還是理。”　　　　“我選文科，你呢？”　　　　“我也是。雨薇，你的決定是什麽？”　　　　雨薇根本就沒有在聽她們的對方，她的心思全都聚集在林希身上，想看看林希到底選什麽。“雨薇，你有沒有在聽？”欣彤搖了搖她的肩膀，把她從林希那裏拉了回來，“哦，恩。”　　　　“雨薇，你在說什麽？”　　　　“啊——沒什麽，我還沒決定呢。”　　　　“思齊、欣彤，一起去交志願表吧？”筱雅和偲斯在教室前面，等着她們的過來。　　　　“雨薇不去嗎？”　　　　“她還沒決定。”　　　　“哦——走吧。”　　　　等思齊走後，林希走到雨薇的身邊，低頭對她說，“雨薇，你知道思齊選什麽嗎？”　　　　“她——她說選理科，因爲，她不想再和你糾纏在一起了。”雨薇爲了自己，編織着謊言。　　　　“是嗎？她就這麽想擺脫我，和我撇清關系。”　　　　林希回到座位上，拿起筆在志願表上重重地寫下了“理科”，拿給同桌，要他幫忙一起交給老師。雨薇看到林希的舉動後，迅速寫下幾個字，向辦公室走去。　　　　晚自習時，思齊和林希鬧矛盾了。思齊一氣之下，跑回了寝室，大哭起來。欣彤見狀，和老師請了假，回到寝室。開門後，她看見思齊蹲在牆角，頭埋在懷裏，傷心地哭着。　　　　“思齊，别哭了，那種人不值得你爲他哭。”　　　　“欣彤，他爲什麽要這麽說我？”　　　　看着思齊滿臉的淚水，欣彤心裏霎時難受。“思齊，你們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去跟他表明你的心意吧？”思齊擡起頭，“可以嗎？”　　　　“不可以！”雨薇在門口大聲地說着。　　　　“雨薇，你爲什麽這麽說？”　　　　“爲什麽？因爲，我喜歡他。我從小學時就喜歡他，可他一直都注意不到我的存在。和他認識也有10年了，可直到高中，他才知道我從小學開始就和他同班，他才開始和我說話。但，他在意的并不是我，而是身邊的你。”　　　　聽到這樣的話，思齊和欣彤驚呆了，一直默默不作聲的雨薇也會那麽堅持地去喜歡一個人，而且還是10年。“雨薇，對不起。我都沒有發現，你也是這麽的喜歡他。”　　　　“不，我不是喜歡，我是愛。我爲了他，可以***。你可以嗎？”　　　　“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能，求你了，思齊。别把他搶走，好嗎？”雨薇跪在地上，弱弱地問。　　　　思齊呆呆地凝視着窗外，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雨薇，愛情與友情的抉擇，是讓人難以作出決斷的。夜晚，熄燈後，思齊把自己縮在被子裏，哭着，卻又不敢哭出聲來。哭着哭着，思齊進入了夢鄉，她做了一個甜甜的夢，夢見雨薇在開心地奔跑，還對她笑，并拉着她一起奔跑。　　　　早晨醒來，思齊走向雨薇，低聲地說，“我決定了，我放棄林希。雨薇，祝你幸福。也希望，你能幫我好好地愛他。”　　　　雨薇瞪大眼睛望着思齊，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謝謝你，思齊。”　　　　“不用。”　　　　2006年秋初　　　　“思齊，你真不夠意思，轉學也不通知我們。”欣彤在電話那頭嚷嚷着，“對不起，我也是臨時決定的。”　　　　“思齊，你是因爲他們才轉學的，對嗎？”　　　　“沒有，不是的。我不想寄宿了，寄宿太辛苦了。所以，才轉到離家近的學校。”　　　　“思齊，你真傻！”　　　　“是嗎，我很傻啊？”　　　　“恩，你很傻。”　　　　我們開始于夏末秋初　　　　我們結束于夏末秋初　　　　我走了，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我走了，請你一定要幫我愛他。　　　　潘小兔　　　　2009年8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