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路上之二

今天從小巷通過，心情特爽。步行上班是一種享受，但是最近一個月，我的這種感覺被打了折扣，因爲每天穿過那條小巷，總得小心翼翼，生怕踩了地雷。那是一條偏僻的小巷，與我家隔着兩棟樓，隻有一戶人家的大門在小巷中間，而這家人總習慣從東邊走，他家門西邊的那段小巷，便無人問津了。我上班時，爲抄近路，就得由此通過。除我之外，隻有那些收廢品的，走街串巷賣東西的，偶爾會走到這裏。那天早晨剛拐進巷口，赫然發現鼓鼓堆堆的一坨便便，矗立在那家大門西邊的路中間，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是小孩拉的，還是狗拉的，我也不想去研究。隻是本能地捂住鼻子，加快腳步，從離它最遠的牆根溜過去。我本以爲那家人會很快把它清理幹淨，可是一天，兩天，三天，五天過去了，那坨便便依然堅強地屹立在小巷中間，巋然不動。每天走到那裏都很别扭，想從别的巷子繞過去，又覺得爲了一坨便便不值得。我想把它清除，可是想象自己拿着鐵鍬掃把，越過兩棟樓，跑到人家的巷子掃便便，别人看見，一定懷疑我與這便便有什麽關系。唉。世間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永無變化。那天走進小巷，終于看見，那坨便便被壓扁了，嘎嘎嘎，是的，是車壓的，不是腳踩的，上面還有車輪印兒，它終于不再那麽耀眼了。我幸災樂禍的想象壓到它的人看見自己“中獎”後，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壓扁後的便便，粘在地面，上面落滿了灰塵，與地面的顔色也沒有太大的區别了，走進小巷，有時便忘記了它的存在，這樣來來回回又過了幾天，有一天已近跟前，突然想起，心下一驚，手忙腳亂地跳到一邊，扭頭看去，它已成了碎片，我不知自己踩上沒有，也不知前幾天有沒有踩過它。心裏一陣郁悶，埋怨自己粗心大意，堆起的一坨是便便，壓扁了粘在地上的還是便便，我怎麽就可以掉以輕心呢？看來我和大家一樣，隻會注意那些呆在明處的對手，而常常忘記那些潛在的龌龊，它同樣能污染你，可你卻泯然不知。昨夜一夜風雨不停，早晨上班，撐起雨傘，從小巷經過，發現小巷幹淨如初，看看潮濕的地面，望望陰沉的天空，我的心，居然陽光燦爛。大自然是最偉大的清潔工，無論堅強與脆弱，它遲早都能把你清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