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25 18:16:52
出自清代納蘭性德的《生查子·惆怅彩雲飛》
惆怅彩雲飛,碧落知何許。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總是别時情,那待分明語。判得最長宵,數盡厭厭雨。譯文及注釋譯文彩雲飛逝,碧霞漫天,心中惆怅有人知道多少。看不見合歡花,隻能獨自依在相思樹旁。與伊人道别的場景曆曆在目,内心的情感也說不清楚。心甘情願地到深夜,去數盡那綿長的相思雨。
注釋生查(zhā)子:唐教坊曲名。調見《尊前集》。仄韻,雙調,四十字,上下片各爲一首仄韻五言絕句。單數句不是韻位,但末一字限用平聲,在雙數句用韻。始見韋應物詞。生查子,又名《楚雲深》、《相和柳》、《睛色入青山》、《梅溪渡》、《陌上郎》、《遇仙楂》、《愁風月》、《綠羅裙》等。彩雲飛:彩雲飛逝。碧落:道家稱東方第一層天,碧霞滿空,叫做“碧落”。後泛指天上。合歡花:别名夜合樹、絨花樹、鳥絨樹,落葉喬木,樹皮灰色,羽狀複葉,小葉對生,白天對開,夜間合攏。相思樹:相傳爲戰國宋康王的舍人韓憑和他的妻子何氏所化生。據晉幹寶《搜神記》卷十一載,宋康王舍人韓憑妻何氏貌美,康王奪之,并囚憑。憑自殺,何氏投台而死,遺書願以屍骨與憑合葬。王怒,弗聽,使裏人埋之,兩墳相望。不久,二冢之端各生大梓木,屈體相
相就,根交于下,枝錯于上。又有鴛鴦雌雄各一,常栖樹上,交頸悲嗚。宋人哀之,遂號其木曰“相思樹”。後以象征忠貞不渝的愛情。判得:心甘情願地。厭厭(yān yān):綿長、安靜的樣子。
賞析上片首句一出,迷惘之情油然而生。“惆怅彩雲飛,碧落知何許?”彩雲随風飄散,恍然若夢,天空這麽大,會飛到哪裏去呢?可無論飛到哪裏,我也再見不到這朵雲彩了。此處運用了托比之法,也意味着詞人與戀人分别,再會無期,萬般想念,萬分猜測此刻都已成空,隻剩下無窮盡的孤單和獨自一人的凄涼。人常常爲才剛見到,卻又轉瞬即逝的事物所傷感,雲彩如此,愛情如此,生命亦如此。“合歡花”與“相思樹”作爲對仗的一組意象,前者作爲生氣的象征,古人以此花贈人,謂可消憂解怨。後者卻爲死後的紀念,是戀人死後從墳墓中長出的合抱樹。同是愛情的見證,但詞人卻不見了“合歡花”,隻能空依“相思樹。”更加表明了納蘭在填此詞時悲傷與絕望的心境。
下片顯然是描寫了詞人爲情所困、輾轉難眠的過程。“總是别時情”,在詞人心中,與伊人道别的場景曆曆在曰,無法忘卻。時間過得愈久,痛的感覺就愈發濃烈,越不願想起,就越常常浮現在心頭。“那得分明語”,更是說明了詞人那種怅惘惋惜的
心情,伊人不在,隻能相會夢中,而耶些紛繁複雜的往事,又有誰人能說清呢?不過即便能夠得“分明語”。卻也于事無補,伊人終歸是永遠地離開了自己,說再多的話又有什麽用呢。曾經快樂的時光,在别離之後就成爲了許多帶刺的回憶,常常讓詞人憂愁得不能自已,當時愈是幸福,現在就愈發地痛苦。
然而因不能“分明語”那些“别時情”而苦惱的詞人,卻又寫下了“判得最長宵,數盡厭厭雨”這樣的句子。“判”通“拼”,“判得”就是拼得,也是心甘情願的意思,一個滿腹離愁的人,卻會心甘情願地去聽一夜的雨聲,這樣的人,怕是已經出離了“愁”這個字之外。
王同維在《人間詞話》中曾提到“愁”的三種境界:第一種是“爲賦新詞強說愁”,寫這種詞的多半是不更事的少年,受到少許委屈,便以爲受到世間莫大的愁苦,終日悲悲戚戚,郁郁寡歡第二種則是“欲說還休”,至此重境界的人,大都親曆過大喜大悲。可是一旦有人問起,又往往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而第i種便是“超然”的境界,人人此境,則雖悲極不能生樂,卻也能生出一份坦然,一份對生命的原諒和認可,爾後方能超然于生命。
納蘭這一句.便已經符合了這第三種“超然”的境界,而這一種境界,必然是所愁之事長存于心,而經過
了前兩個階段的折磨,最終達到了一種“超然”,而這種“超然”,卻也必然是一種極大的悲哀。納蘭此處所用的倒提之筆,令人心頭爲之一痛。
通篇而看,在結構上也隐隐有着起承轉合之意,《生查子》這個詞牌畢竟是出于五律之中,然而納蘭這首并不明顯。最後一句算是點睛之筆。從彩雲飛逝而到空倚合歡樹,又寫到了夜闌難眠,獨自昕雨。在結尾的時候納蘭并未用一些凄婉異常的文字來抒寫自己的痛,而是要去“數盡厭厭雨”來消磨這樣的寂寞的夜晚,可他究竟數的是雨,還是要去數那些點點滴滴的往事呢?想來該是後者多一些,詞人最喜歡在結尾處帶入自己傷痛的情懷,所謂“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盡管他不肯承認自己的悲傷,但人的悲傷是無法用言語來掩飾住的。
納蘭這首詞,寫盡了一份自己長久不變的思念,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有他自己的一顆難以釋懷的心。
創作背景盧氏的去世,徹底打碎了納蘭的生活,這個多情種,把盧氏病逝的責任歸到自己身上。也正是因此,他的詞風大轉,寫下了無數叫人肝腸寸斷、萬古傷懷的悼亡之詞。這一首《生查子》,寫于盧氏去世之後,是天上人間的差别。
作者簡介納蘭性德(1655-1685),滿洲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詞人之一。
其詩詞“納蘭詞”在清代以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在中國文學史上也占有光采奪目的一席。他生活于滿漢融合時期,其貴族家庭興衰具有關聯于王朝國事的典型性。雖侍從帝王,卻向往經曆平淡。特殊的生活環境背景,加之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創作呈現出獨特的個性和鮮明的藝術風格。流傳至今的《木蘭花令·拟古決絕詞》——“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富于意境,是其衆多代表作之一。
译文彩云飞逝,碧霞漫天,心中惆怅有人知道多少。看不见合欢花,只能独自依在相思树旁。与伊人道别的场景历历在目,内心的情感也说不清楚。心甘情愿地到深夜,去数尽那绵长的相思雨。
注释生查(zhā)子:唐教坊曲名。调见《尊前集》。仄韵,双调,四十字,上下片各为一首仄韵五言绝句。单数句不是韵位,但末一字限用平声,在双数句用韵。始见韦应物词。生查子,又名《楚云深》、《相和柳》、《睛色入青山》、《梅溪渡》、《陌上郎》、《遇仙楂》、《愁风月》、《绿罗裙》等。彩云飞:彩云飞逝。碧落:道家称东方第一层天,碧霞满空,叫做“碧落”。后泛指天上。合欢花:别名夜合树、绒花树、鸟绒树,落叶乔木,树皮灰色,羽状复叶,小叶对生,白天对开,夜间合拢。相思树:相传为战国宋康王的舍人韩凭和他的妻子何氏所化生。据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一载,宋康王舍人韩凭妻何氏貌美,康王夺之,并囚凭。凭自杀,何氏投台而死,遗书愿以尸骨与凭合葬。王怒,弗听,使里人埋之,两坟相望。不久,二冢之端各生大梓木,屈体相
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雌雄各一,常栖树上,交颈悲呜。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相思树”。后以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判得:心甘情愿地。厌厌(yān yān):绵长、安静的样子。
赏析上片首句一出,迷惘之情油然而生。“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彩云随风飘散,恍然若梦,天空这么大,会飞到哪里去呢?可无论飞到哪里,我也再见不到这朵云彩了。此处运用了托比之法,也意味着词人与恋人分别,再会无期,万般想念,万分猜测此刻都已成空,只剩下无穷尽的孤单和独自一人的凄凉。人常常为才刚见到,却又转瞬即逝的事物所伤感,云彩如此,爱情如此,生命亦如此。“合欢花”与“相思树”作为对仗的一组意象,前者作为生气的象征,古人以此花赠人,谓可消忧解怨。后者却为死后的纪念,是恋人死后从坟墓中长出的合抱树。同是爱情的见证,但词人却不见了“合欢花”,只能空依“相思树。”更加表明了纳兰在填此词时悲伤与绝望的心境。
下片显然是描写了词人为情所困、辗转难眠的过程。“总是别时情”,在词人心中,与伊人道别的场景历历在曰,无法忘却。时间过得愈久,痛的感觉就愈发浓烈,越不愿想起,就越常常浮现在心头。“那得分明语”,更是说明了词人那种怅惘惋惜的
心情,伊人不在,只能相会梦中,而耶些纷繁复杂的往事,又有谁人能说清呢?不过即便能够得“分明语”。却也于事无补,伊人终归是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用呢。曾经快乐的时光,在别离之后就成为了许多带刺的回忆,常常让词人忧愁得不能自已,当时愈是幸福,现在就愈发地痛苦。
然而因不能“分明语”那些“别时情”而苦恼的词人,却又写下了“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这样的句子。“判”通“拼”,“判得”就是拼得,也是心甘情愿的意思,一个满腹离愁的人,却会心甘情愿地去听一夜的雨声,这样的人,怕是已经出离了“愁”这个字之外。
王同维在《人间词话》中曾提到“愁”的三种境界:第一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写这种词的多半是不更事的少年,受到少许委屈,便以为受到世间莫大的愁苦,终日悲悲戚戚,郁郁寡欢第二种则是“欲说还休”,至此重境界的人,大都亲历过大喜大悲。可是一旦有人问起,又往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而第i种便是“超然”的境界,人人此境,则虽悲极不能生乐,却也能生出一份坦然,一份对生命的原谅和认可,尔后方能超然于生命。
纳兰这一句.便已经符合了这第三种“超然”的境界,而这一种境界,必然是所愁之事长存于心,而经过
了前两个阶段的折磨,最终达到了一种“超然”,而这种“超然”,却也必然是一种极大的悲哀。纳兰此处所用的倒提之笔,令人心头为之一痛。
通篇而看,在结构上也隐隐有着起承转合之意,《生查子》这个词牌毕竟是出于五律之中,然而纳兰这首并不明显。最后一句算是点睛之笔。从彩云飞逝而到空倚合欢树,又写到了夜阑难眠,独自昕雨。在结尾的时候纳兰并未用一些凄婉异常的文字来抒写自己的痛,而是要去“数尽厌厌雨”来消磨这样的寂寞的夜晚,可他究竟数的是雨,还是要去数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呢?想来该是后者多一些,词人最喜欢在结尾处带入自己伤痛的情怀,所谓“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尽管他不肯承认自己的悲伤,但人的悲伤是无法用言语来掩饰住的。
纳兰这首词,写尽了一份自己长久不变的思念,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他自己的一颗难以释怀的心。
创作背景卢氏的去世,彻底打碎了纳兰的生活,这个多情种,把卢氏病逝的责任归到自己身上。也正是因此,他的词风大转,写下了无数叫人肝肠寸断、万古伤怀的悼亡之词。这一首《生查子》,写于卢氏去世之后,是天上人间的差别。
作者简介纳兰性德(1655-1685),满洲人,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词人之一。
其诗词“纳兰词”在清代以至整个中国词坛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采夺目的一席。他生活于满汉融合时期,其贵族家庭兴衰具有关联于王朝国事的典型性。虽侍从帝王,却向往经历平淡。特殊的生活环境背景,加之个人的超逸才华,使其诗词创作呈现出独特的个性和鲜明的艺术风格。流传至今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富于意境,是其众多代表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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