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飘香为谁开？

天氣有些陰暗，隻覺身上有些冷。不小心推開窗戶，卻看到樓下花園裏惹眼的玫瑰競相開放。不是呵呵，天空下雨了！難得的春雨一滴滴地落下，将花兒們淋得透紅。水暈裏的色彩比往日鮮豔了許多倍，厚重得要随雨珠兒滴下似的。不知鄰居是下了怎樣的功夫，花兒們不僅豔得喜人，且開得愈多，那一株大紅的玫瑰，花朵緊挨着，一枝上四五朵，繡球似得并排向上昂着頭。五月的春，是那樣得濃厚，好似熟透了的果實欲落下甜美的香味來。

城市的水泥地總是掩不住一片春意。在五月，依舊能夠從土地裏長出滿目的美麗。鄰居總有三兩家不閑着的人，他們有的很富有，但仍然扛着耙，拿着镢頭在下面花園裏忙活——這種每年必不可少的耕耘，基本上爲園林規劃的承包者們代勞了很多事情。我朋友就是做園林的，然而無論怎麽澆灌，怎麽護理，起早貪晚忙壞了耕耘的人，卻總是趕不上這一幢樓上三三兩兩勤勞的居民。去年心頭興起，拿照相機對着它們練習微距，一下被鄰居看到了！她推開涼台的窗戶，對着樓下叫道：“幹罵尼？”我說：“拍照呢！”她半信半疑，盯了我好長時間，才不高興地說：“園裏有菜剛出芽不能踩了，以後不要過來了！”說話的聲音有些沖，讓我心裏着實得不高興。那個古怪的老太太長得是什麽樣子，窗紗裏居然看不清面容。不知是太匆忙了還是怎的，咋沒注意過她老人家侍弄這塊土地呢？大概是我整天隻顧着瞎忙，沒有留意吧！因爲向陽，老人給花兒施的肥料又好，看護得也細緻，澆水還沒見過幾回，那花兒便如此争研鬥芳。

玫瑰們花瓣漫卷，如雲般重疊起來，密密地守護着花心。花兒與花兒不用插花人的芳手，一樣攏得很緊，一把把一束束，無比嬌豔地聚在一起，将天然的美色集結到一個小園裏，聚成了小區美不勝收的風景。奇怪的就是這些隻會開花不會結果的玫瑰們飽含了一世的芬芳。竟不知芳始何來，香爲誰飄呢？

三年前，與開花店的朋友去徐州進鮮花。朋友拿一幹癟的百合放到鼻子上聞，不斷地誇百合好香。我則拿一玫瑰放于唇邊，盛贊玫瑰泌人。朋友不禁啞然失笑：“姐啊，都知道百合香，你咋老說玫瑰香呢？”我則以堅定不移的口氣回答道：“玫瑰真的很香啊，不信你來聞聞啊！”她淺笑着沖我瞪眼：“我才不聞它呢！”直到我學會了插花技術，将新鮮百合放到花瓶中養植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百合的香有如此巨大的魅力！滿屋飄香啊！想想何方雅士能夠帶來如此一身芳氣，竟然如此泌人肺腑呢？不禁佩服百合乃香花之王，難怪朋友笑我，原來是笑我孤陋寡聞，實在是花業裏的外行啊！然而我卻依舊獨愛玫瑰的清香。

或許是玫瑰離我們太近了的緣故吧！初識玫瑰還是小時候，大娘帶我們去鄰居家串門，見人家有好看的花兒，大娘不住地贊美，人家便介紹：這花兒叫玫瑰，種植很簡單，不用種子，到春天的時候，從上面剪下一枝，插到花盆裏，或者種到花園裏，一年四季隻上點肥料，稍澆灌一下就行，它就慢慢長大，而且一年四次開花，耐寒耐旱，生長力很強。記得當時大娘非常高興，當場便剪了幾枝種到自家花園裏，那花兒果然如鄰居所說，竟然兀自地生長起來……在我們這兒，玫瑰不是樹，但卻潑辣得象小樹一樣瘋長。不用悉心爲它澆水，也無須整日地守候，冬季它風光了枝上的葉兒，來春又發出綠芽來。見了陽光就生長開花，而且枝肥葉茂。四季中，獨五月花期最旺，開得争豔鬥芳。老家小區裏的花兒不知是誰種植的，那花兒開得很大，各種顔色都有。黃色、粉紅、大紅、橙色等等。旁邊還有一架薔薇與其相映，每到五月，便是花兒芳菲的季節了。

那年我正好開始學習寫作。我的笨腦子就不知面對這些美麗的事物說些什麽，便偷偷地從花園裏摘了幾朵花兒，擎在手裏對着它使勁地看啊看啊！美麗的花瓣均勻疊織在花柄上，半圓的柔膜象春水織就的錦囊，忍不住用手撫去，它便流出汁水來，輕輕露出受傷的印痕來了。喔，花瓣真嬌氣！我将花兒擺弄來去，委實地看不出什麽名堂，便拈到嘴邊使勁的嗅。哇塞！還真香呢！淡淡的清香，幽然地向外散發出來，裏面還包裹着甜蜜的氣息。玫瑰不僅美，而且嫣然含香！玫瑰含香爲誰開？這被“愛情”兩個字定義的了人間極品，竟然在春季裏來來去去地輪回了不知多少年代，開花不求結果，隻願在五月的濃濃春意中大寫一份美麗的詩情畫意！

所以在我的心目中，玫瑰總是一種清雅的花兒，它的香氣是任何花香所不能代替的。我愛玫瑰花，愛它的堅強，愛它在逆境中勇敢向上的精神，愛它有一顆堅貞不渝的心，有一身甯折不彎的傲氣。那位看不見身影的護花老人，幾年如一日地守候着她的玫瑰，所以日複一日，将她對花兒的那份摯愛深深地種植在土壤裏。于是，今年的花事最繁盛。那一株花兒大約開了七八十朵……鮮紅鮮紅的。還有粉的擠在裏面，大約是兩株挨得太近了吧？或明或暗地相映着。老人豐收着花兒，也豐收着一份喜悅的心情，而這份心情，并不隻是唯她獨有。我們共同矚目着五月的盛事，守望着一片如詩的人間情懷。

記得有一年，在我老師家裏，聽說玫瑰含香，便故意将鼻子貼在花心上使勁地嗅。老師生氣了，對我說：“不許聞啊！這花兒怕羞呢！你這一聞，花就不開了！”我對老師的話半信半疑，總覺得老師在駭人聽聞。彈指間已曆二十載，回首往事，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玫瑰是有靈性的！她就象一位端莊的淑女，在這片平靜的土地上守候着她的情魂，癡心執着地追随着她的愛花人。她靜靜地立于五月的畫卷中，綠色的葉明亮地閃着，伸出柔姿漫漫的纖手，卻把堅硬的刺，揣于懷中。愛花還需護花人。玫瑰不僅堅強，而且獨立。爲了珍藏一份愛，她并不等待亦不依賴他人的關懷。雖然她沒有大樹高大，但它卻從不傍大樹而生，也不欺弱草而長。它就是它自己，就是這樣驕傲地活着。她的一生爲愛情而來，但她從不向愛情乞讨。它是世間真正懂愛的花兒，也是知道感恩的美麗使者。

五月，綠了土地，秀了樹梢。暖暖的陽光吻醉了春色。四季裏，沒有太多的日子比得上五月的明媚，也沒有太多的時光比得上五月的溫馨，更沒有什麽樣的美麗，能夠比得上五月的玫瑰。我想玫瑰必然是由一位具有情性的女子化變而來，所以才擁有了人性的品味，擁有了女人追求愛情的仙風和靈氣。愛，留給别人，美，留給自己。自尊和堅守，優雅和從容，顯然是一位大家閨秀的姿态呵。不管花期是如何得短暫，總是要把最精彩的留在春天。

玫瑰含香，泌芳五月，香醉了愛花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