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0-06-22 09:46:06
年歲流過的事,如一抹浮光掠影在生命的軌迹上刻下了折痕,
即便逃得多遠,依舊淺淺入目,
時光是一個圓,輾轉後,仍然回到了原點,
十年後,我看見了你漸漸老去的容顔,滿目怆然。
———— 寂涼塵薄
雨水淋漓的黃昏,我從一路馳奔的汽車走下來,站在這片土地上時,往事一幕幕拉下,看着這個霧氣氤氲的小城,已經離開它多年了,我曾經那麽義無反顧地選擇遠赴他方,隻爲了可以掙脫長久的鉗制,還記得那天也是雨水滂沱,我背着行李,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去往他城的車,轉身的那一刻,我内心雀躍而不安,看着那個翹盼的身影,在車緩緩開動時,仍舊揮着一雙紋路糾結的手,随着引擎一起一伏地摩擦,我強忍住盈滿眼眶的淚水,耳邊響着她說過的話,人生,是一個隐忍的過程,舊年,我遠去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瞳孔裏,瞬間的悲怆,刹那的轉身,至今不能忘,我以爲這将會是畢生的流離,至死不歸,時隔多年後,我終于回來了,立于這片曾經生我,育我的小城,靠着回憶來記存塵封的人事,消逝,曾是一個悲涼的詞,洗去了每件事,埋葬了每個人,然後,有的人,需要記憶來維持人生,而有的人,卻需要遺忘方可安穩,隻是,兼顧了兩者的我,需要記憶,也需要遺忘,因此,最終,隻能倚着記憶來遺忘。
沿着東橋路一直走着,朦胧的影像裏,聽到了孩提時與同伴騎着單車,笑鬧的聲音,還有鄰居家嬰兒的哭聲,一個十年,究竟可以耗去了多少人事,而我漸漸不去計算,日子的流過,常常是一個未知數,我不知道我爲何在心傷蒼茫時選擇這座舊城,隻是在某個夜裏想起時,感覺熟悉,便收拾簡易的行李歸來了,或許更是這裏有等着我的人,這些年來,我習慣了等待,明白了等待的苦澀,因此,再也不願等人,也不願被人等,而等與被等,也是一個痛楚的過程,再三思索,沒有了更多的理由,或許選擇,有時僅僅是一瞬間的沖動,想起了,便返回了,純粹,簡單,更多的時候,我習慣了在遙遠的想念中複原一些舊事,念舊,是改不掉的習慣,即便人事已非,而我願意記住陳舊而恒久的事情,在懷念的時候,寫下屬于自己的紅塵,喜歡輕描淡寫的叙述,沁帶着一絲涼薄的情感,掀起一些覆蓋後的舊痕,颠覆,彌合,再颠覆,再彌合,在這個循環的過程裏,我隻如記憶的匣子,在偶爾的開合中,記起,忘記。
我遠遠地看見了那棟白色的樓宇,7樓陽台上,晾曬着幾件暗色的衣服,一切仿佛沒有變,我仍如當年那個在放學的路途上回來的少年,喜歡低頭行走,也喜歡偶爾仰起頭來看看藍天白雲,隻是,經年久遠後,我早已不是曾經的少年,滿目滄桑,身心疲憊,東橋路從昔日的安靜,變得繁盛,人聲喧鬧,車來車往,拉着行李箱,走在這熟悉而陌生的路上,舊時的建築已被清拆,一切換新了,霓虹燈映照了半邊的天空,我緩緩地走進了白色樓宇,終于在第7層停了下來,大門被打開的瞬間,我看見了這個多年不見的女人,她面露微笑,皺紋清晰地蔓延,鬓發斑白,她接過我的行李,我輕輕地叫了一聲,母親,她默然點了一下頭,我們之間的對話,隻在這淺淺的點頭中進行了幾分鍾,我一如從前那般,尾随她,走進了空置多年的房間,放下了一身的行囊,她安靜地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看着錯落有緻的房間,這空空落落的房間,似乎一直在等着它的住客,它的孤獨,在我步進的瞬間就清晰地嗅到了。
這個家,家具齊整淨潔,這些年來,她循着生命的脈絡平然過度,波瀾不驚的生活日複日地繼續,她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用自己的大半生來維護這個家,無怨無悔,我走向了廚房,倚在房門邊,看着她細心料理飯菜,她認真謹慎的表情似乎略帶緊張,雙手些微地顫抖,她看見了我,試圖語帶歡欣地說,記得你從前愛吃魚,隻是你回來,怎麽不告訴我,看着她喜悅的面容,内心閃過一絲歉疚,說,事前沒有準備的,時間匆忙,因此,并沒有告訴誰,她繼續手邊的活,隻是,我們都沉默了,房子裏,隻有電視機裏播放的連續劇的聲音,我默默地坐在了沙發裏,那缺角的相冊,回想起一年的初冬,房間裏的她與父親激烈的争吵聲,她僅有的一次歇斯底裏的哭泣,就這樣留在了我兒時的記憶裏,我瑟縮着身軀,在牆角邊滑下,将自己緊緊抱住,用寬大的大衣捂住了耳朵,那一年,我開始萌生了遠走的念頭,時值十歲,随後的一段歲月中,我開始暗自計劃,看着地圖上陌生的城市,計算着距離。
十歲的思維裏,我不知道地球原是圓的,走了一圈,仍能回到原點,我思量,我該一直走,逃到深山老林裏,與一些生物作伴,聽不到誰與誰的吵鬧,更聽不到誰在哭泣中哽咽不眠,那時的我,仍有孩童的天真假想,期盼有上天的眷顧,轉眼間,我跌入了孩提的虛空中,許久許久,直至聽到她的叫喚,方才醒來,她手捧着熱氣騰騰的湯走了出來,我微笑着坐到餐桌邊,吃着她親手做的飯菜,她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着,然後滿臉滿足,平靜的氣氛裏,彼此間,偶爾會說着話,隻是性格相似的兩人,習慣了靜默,我如她,安靜,淡然,需要有更多的時間處在自己的世界裏,情感豐盈,隻是從不外露,更不懂得如何表達,喜于獨自沉寂,内心平伏無恙,血液之間的相溶,原是這般相近,我承合了許多來自她骨髓裏攜帶的因子,使我們,相似,相隔,熟悉,陌生,與她之間的情感,血濃于水,卻透着薄薄的隔膜,雖深似淺,雖遠卻近,我與她,都隻是各自的個體,而我,源于她,然後經過層層剝離後,從而滋生了一些變數。
夜裏,躺在柔軟的床上,淺色碎花被單透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曾經的日子,開始倒流,我猶如少年般,懷着心思聽着外面輕微的腳步聲難眠,我并不知道,神經衰弱從此入侵了,時光淺嘗芳華,而我已懂得一些事的堆疊,一些情感的糾纏,此起彼伏的聲線,一一被卷入了我捂緊的耳蝸中,我開始認爲溫暖是一種看似繁盛卻虛無的情感,習慣,在冷淡的神情下,完成某些既定的階段,上學,練習,步行,思考,看着同齡孩子的臉上外放的幸福感,隻是迷惘,美好,有些遙遠而不實,我滿身瘡疤,喜歡用漠然假釋莫不在乎的樣子,面遇他人的輕蔑,予以一副孤傲的表情,不喜說話,在沉默中練習自以爲是的堅強,所有的人并不願意靠近如此女孩,所有掠過耳邊的流言,填滿了整顆心,我以倔強的姿勢在繼續自己的方式,旁若無人地走過,笑聲放肆地回響在身後,我挺着身軀,一路前行,從此,不懂何謂溫心,在細小的心靈裏,明白了弱者的悲憐,因而,我隻是在曆練中學會了淡漠。
從前,她會在彼此獨對的時刻,諄諄善導,任何時候,我們都需要堅強,不能依靠他人,沒有人無時無刻地陪在你身邊,最艱澀的過程,隻能靠自己方可度過,看着我淡漠的眼神,她無法知曉,我内心經已自卑糾結,層層堅殼包裹下,卻是殘弱的靈魂,後來的我,低下頭,在行走中習慣悲傷的騰升,而她,試圖仿效曾經的年少過程來引導,隻是不懂得心與心之間存着細微的差别,我按着他人給與的方式,一步步地涉水泅渡,勞累傷了筋骨,痛了神經,大道上的我,跌跌撞撞,而不得善終,在她多年的期望中,終于慢慢接近了她的理想,我以爲,一些過程是必須的,在長久的堅忍下,懂得了在盛大的假象中掩飾真相,在一次次的疲倦期襲來之際,筋疲力盡,龐大力道抑制下的意志,漸漸抵禦外來的張力,最後,在我離去多年後的某一個夜晚接到她的電話,彼此直白的言語裏獲悉的,她說,你原是一個溫情的孩子,卻偏偏過早地獲知了人世的冷暖,從而曾經閃爍過的火光熄滅了,或許,是我們的錯。
家,是一個代名詞,我不知道該往其中注入些什麽,溫暖太少了,會疏離,幸福太薄了,會折斷,更多時候,我習慣遠離,在一個遙遠的角落淡淡地想念,感覺一切都是清澈的,世事總如此,如若不細看,不鑽研,美好便由此衍生了,而有時,太近,或太遠,窺見的僅僅是一角,我逃奔流離的念想,因着年齡的增長,一并滋長,她一直被蒙在鼓裏,隻是在看到我專心緻志研究地圖的時候,一臉疑惑,她雖與我隔着幾個年輪,然而到底是一個母親,漸漸懂得我因子裏的蠢蠢欲動,隻是時間太短,而我終究選擇了流亡,帶着長久的念記開始了一場一個人的征途,她錯愕不已,轉而心中傷念,不慣于聯系的我們,隻是在各自的端口仰望,沒有任何的言語,偶爾的一個電話也僅是疏落的幾句話,幾秒鍾的沉默後,道了再見,從不言及與想念有關的字眼,她在隐忍中學會了收藏,而我,終隻是難以啓齒說某些親近的句子,我們都習慣了沉默地念記彼此,而不長篇累牍地表述。
他時的一幕幕,已蒼白,而我,終于隻是在經年後,想要找一個地方來安放長年流離在外的苦痛,她不曾問及過多的理由,卻在深宵時分,當慣于失眠的我坐在客廳時,可以清晰地聽見她細微的歎息聲,我無聲無息地站在牆角邊,靜靜地隔着房門聽着,沉寂的夜,我于是夜夜難眠,想起那個仍留在他城的人,有時面向她内心隐隐的疑問,隻是沉默不語,隻因我無法詳細地闡述,一切的離逝,源于我的堅忍,那日雨後,海風清爽地吹拂臉頰,我立于男子的眼前,他用略帶冷漠的聲音說,你總是那麽堅強,讓我覺得無需保護你,你的生活依舊會如常,我需要的是一個讓我保護,柔順依人的女子,而不是如你這般,堅忍得讓我感覺自己一無是處,無論什麽事,都自己一人擔待,我越來越感覺無法掌握你,越來越感覺彼此之間的關系疏遠,我甚至鮮少看到你的淚水,留在你臉上的不是微笑,就是平靜,我看着他激動地說完後,轉過身,親昵地牽着一眉目嬌順的女子的手,漸漸走遠了。
錯位的人物,總是輕輕地充當了過客,那一刻,聽完他的說辭後,内心揪痛,卻表情平靜地走在小路上,狀似思憶,一切,都仿如我錯了,他說的,又再将我推進了自卑的囚牢中,郁結困住了鮮活的心房,原來,堅忍,也是一個毀滅的理由,思維朦胧混亂,那些曾經的許諾,短短一瞬間就變了色,某夜夢裏,在淅瀝的啜泣中,她輕輕地搖醒了我,手捧着一杯溫水給我,并不詢問,隻是安靜地走出了房間,輕微地關上門,我蒙着被單,在瑟瑟地哭泣着,印滿淚痕的雙眼,勞累,終于沉沉地睡去,清晨,鳥語叽喳,坐在陽台裏,翻看爲數不多的相冊,我一臉茫然的稚嫩臉頰,十年時光,來又如風,離又如風,無論在途中,還是在時空,都隻如南柯一夢,她從幾十年前的少婦漸漸老去了,銀絲白發,皺紋滄桑,蒼老的神色,以及那顆布滿傷痕的心,而今她那不複快樂的微笑,讓我霎時感覺疼痛,蒼涼,彼此沉默的時刻,她偶爾會看着遠方凝神,我清楚懂得她内裏滿腔的孤寂,是一種欲說難說的無奈。
事迹被抛在了人後,她不是一個會傾訴的母親,歸來數天後,無意竊聽到她與父親之間的對話,這些年,當你病了,或是需要做手術的時候,女兒全然不知,你總是這樣,對她隐瞞,我能明白你是不想女兒擔心,隻是把一切都剖開,不是更好嗎,她淡淡地笑了笑,說,微小的事,不想讓她來回地趕,簡短的話裏,讓我的心浮沉難平,難言的悲,開始溢滿了張裂的傷口,一路走來,我不曾知曉她心底的蒼破,歲月洗去了她臉上的光澤,如今,我隻看到一張日漸衰老的面容,還有那日複日埋在深處的痛苦。
時間留下的傷,一度破碎了曾經美好的夢,她隻是平凡人家裏的一個默默無聞的母親,做着一些平常而塵俗的事,我看見了,并而時而切身體會到了,隻是,在陳年的壓抑裏,越想逃開,潛伏多時的氣場,有時,讓人無法呼吸,因而,有了那一場逃走,隻是,路,在流年的延伸下,回到了最初,人,還是那些人,隻是心,不再如舊了,我們都在蒼老,都在消亡,最後的最後,人事如風,時光匆匆。
話外:某晚,陳孩子要我講故事,于是,我開始叙述那個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我說,賣火柴的女孩坐在寒冷的街角處,劃了一根火柴,想象着美味的食物,然後被凍死了,陳孩子認真地聽完後,悄悄地面向床裏拭眼淚,然後問我,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最後死了嗎,沒被送去醫院救回來嗎,我說,是呢,小女孩死了,良久,陳孩子不依不饒,哭着,吵着要我說,小女孩最後被人送去醫院救了回來,我看着他稚嫩的臉上認真的表情,最後改寫了那個百年恒定的結局,我笑着說,小女孩被一個剛好路過的姐姐看見了,送去了醫院,然後救了回來,也不用賣火柴了,因爲她被接到了那個姐姐家裏住,有玩具玩了,有喜洋洋看了,也有小豬班納的衣服穿了,最後,我看着陳孩子滿意地笑着睡了。
即便逃得多远,依旧浅浅入目,
时光是一个圆,辗转后,仍然回到了原点,
十年后,我看见了你渐渐老去的容颜,满目怆然。
———— 寂凉尘薄
雨水淋漓的黄昏,我从一路驰奔的汽车走下来,站在这片土地上时,往事一幕幕拉下,看着这个雾气氤氲的小城,已经离开它多年了,我曾经那么义无反顾地选择远赴他方,只为了可以挣脱长久的钳制,还记得那天也是雨水滂沱,我背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去往他城的车,转身的那一刻,我内心雀跃而不安,看着那个翘盼的身影,在车缓缓开动时,仍旧挥着一双纹路纠结的手,随着引擎一起一伏地摩擦,我强忍住盈满眼眶的泪水,耳边响着她说过的话,人生,是一个隐忍的过程,旧年,我远去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瞳孔里,瞬间的悲怆,刹那的转身,至今不能忘,我以为这将会是毕生的流离,至死不归,时隔多年后,我终于回来了,立于这片曾经生我,育我的小城,靠着回忆来记存尘封的人事,消逝,曾是一个悲凉的词,洗去了每件事,埋葬了每个人,然后,有的人,需要记忆来维持人生,而有的人,却需要遗忘方可安稳,只是,兼顾了两者的我,需要记忆,也需要遗忘,因此,最终,只能倚着记忆来遗忘。
沿着东桥路一直走着,朦胧的影像里,听到了孩提时与同伴骑着单车,笑闹的声音,还有邻居家婴儿的哭声,一个十年,究竟可以耗去了多少人事,而我渐渐不去计算,日子的流过,常常是一个未知数,我不知道我为何在心伤苍茫时选择这座旧城,只是在某个夜里想起时,感觉熟悉,便收拾简易的行李归来了,或许更是这里有等着我的人,这些年来,我习惯了等待,明白了等待的苦涩,因此,再也不愿等人,也不愿被人等,而等与被等,也是一个痛楚的过程,再三思索,没有了更多的理由,或许选择,有时仅仅是一瞬间的冲动,想起了,便返回了,纯粹,简单,更多的时候,我习惯了在遥远的想念中复原一些旧事,念旧,是改不掉的习惯,即便人事已非,而我愿意记住陈旧而恒久的事情,在怀念的时候,写下属于自己的红尘,喜欢轻描淡写的叙述,沁带着一丝凉薄的情感,掀起一些覆盖后的旧痕,颠覆,弥合,再颠覆,再弥合,在这个循环的过程里,我只如记忆的匣子,在偶尔的开合中,记起,忘记。
我远远地看见了那栋白色的楼宇,7楼阳台上,晾晒着几件暗色的衣服,一切仿佛没有变,我仍如当年那个在放学的路途上回来的少年,喜欢低头行走,也喜欢偶尔仰起头来看看蓝天白云,只是,经年久远后,我早已不是曾经的少年,满目沧桑,身心疲惫,东桥路从昔日的安静,变得繁盛,人声喧闹,车来车往,拉着行李箱,走在这熟悉而陌生的路上,旧时的建筑已被清拆,一切换新了,霓虹灯映照了半边的天空,我缓缓地走进了白色楼宇,终于在第7层停了下来,大门被打开的瞬间,我看见了这个多年不见的女人,她面露微笑,皱纹清晰地蔓延,鬓发斑白,她接过我的行李,我轻轻地叫了一声,母亲,她默然点了一下头,我们之间的对话,只在这浅浅的点头中进行了几分钟,我一如从前那般,尾随她,走进了空置多年的房间,放下了一身的行囊,她安静地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看着错落有致的房间,这空空落落的房间,似乎一直在等着它的住客,它的孤独,在我步进的瞬间就清晰地嗅到了。
这个家,家具齐整净洁,这些年来,她循着生命的脉络平然过度,波澜不惊的生活日复日地继续,她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用自己的大半生来维护这个家,无怨无悔,我走向了厨房,倚在房门边,看着她细心料理饭菜,她认真谨慎的表情似乎略带紧张,双手些微地颤抖,她看见了我,试图语带欢欣地说,记得你从前爱吃鱼,只是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看着她喜悦的面容,内心闪过一丝歉疚,说,事前没有准备的,时间匆忙,因此,并没有告诉谁,她继续手边的活,只是,我们都沉默了,房子里,只有电视机里播放的连续剧的声音,我默默地坐在了沙发里,那缺角的相册,回想起一年的初冬,房间里的她与父亲激烈的争吵声,她仅有的一次歇斯底里的哭泣,就这样留在了我儿时的记忆里,我瑟缩着身躯,在墙角边滑下,将自己紧紧抱住,用宽大的大衣捂住了耳朵,那一年,我开始萌生了远走的念头,时值十岁,随后的一段岁月中,我开始暗自计划,看着地图上陌生的城市,计算着距离。
十岁的思维里,我不知道地球原是圆的,走了一圈,仍能回到原点,我思量,我该一直走,逃到深山老林里,与一些生物作伴,听不到谁与谁的吵闹,更听不到谁在哭泣中哽咽不眠,那时的我,仍有孩童的天真假想,期盼有上天的眷顾,转眼间,我跌入了孩提的虚空中,许久许久,直至听到她的叫唤,方才醒来,她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汤走了出来,我微笑着坐到餐桌边,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她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着,然后满脸满足,平静的气氛里,彼此间,偶尔会说着话,只是性格相似的两人,习惯了静默,我如她,安静,淡然,需要有更多的时间处在自己的世界里,情感丰盈,只是从不外露,更不懂得如何表达,喜于独自沉寂,内心平伏无恙,血液之间的相溶,原是这般相近,我承合了许多来自她骨髓里携带的因子,使我们,相似,相隔,熟悉,陌生,与她之间的情感,血浓于水,却透着薄薄的隔膜,虽深似浅,虽远却近,我与她,都只是各自的个体,而我,源于她,然后经过层层剥离后,从而滋生了一些变数。
夜里,躺在柔软的床上,浅色碎花被单透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曾经的日子,开始倒流,我犹如少年般,怀着心思听着外面轻微的脚步声难眠,我并不知道,神经衰弱从此入侵了,时光浅尝芳华,而我已懂得一些事的堆叠,一些情感的纠缠,此起彼伏的声线,一一被卷入了我捂紧的耳蜗中,我开始认为温暖是一种看似繁盛却虚无的情感,习惯,在冷淡的神情下,完成某些既定的阶段,上学,练习,步行,思考,看着同龄孩子的脸上外放的幸福感,只是迷惘,美好,有些遥远而不实,我满身疮疤,喜欢用漠然假释莫不在乎的样子,面遇他人的轻蔑,予以一副孤傲的表情,不喜说话,在沉默中练习自以为是的坚强,所有的人并不愿意靠近如此女孩,所有掠过耳边的流言,填满了整颗心,我以倔强的姿势在继续自己的方式,旁若无人地走过,笑声放肆地回响在身后,我挺着身躯,一路前行,从此,不懂何谓温心,在细小的心灵里,明白了弱者的悲怜,因而,我只是在历练中学会了淡漠。
从前,她会在彼此独对的时刻,谆谆善导,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坚强,不能依靠他人,没有人无时无刻地陪在你身边,最艰涩的过程,只能靠自己方可度过,看着我淡漠的眼神,她无法知晓,我内心经已自卑纠结,层层坚壳包裹下,却是残弱的灵魂,后来的我,低下头,在行走中习惯悲伤的腾升,而她,试图仿效曾经的年少过程来引导,只是不懂得心与心之间存着细微的差别,我按着他人给与的方式,一步步地涉水泅渡,劳累伤了筋骨,痛了神经,大道上的我,跌跌撞撞,而不得善终,在她多年的期望中,终于慢慢接近了她的理想,我以为,一些过程是必须的,在长久的坚忍下,懂得了在盛大的假象中掩饰真相,在一次次的疲倦期袭来之际,筋疲力尽,庞大力道抑制下的意志,渐渐抵御外来的张力,最后,在我离去多年后的某一个夜晚接到她的电话,彼此直白的言语里获悉的,她说,你原是一个温情的孩子,却偏偏过早地获知了人世的冷暖,从而曾经闪烁过的火光熄灭了,或许,是我们的错。
家,是一个代名词,我不知道该往其中注入些什么,温暖太少了,会疏离,幸福太薄了,会折断,更多时候,我习惯远离,在一个遥远的角落淡淡地想念,感觉一切都是清澈的,世事总如此,如若不细看,不钻研,美好便由此衍生了,而有时,太近,或太远,窥见的仅仅是一角,我逃奔流离的念想,因着年龄的增长,一并滋长,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是在看到我专心致志研究地图的时候,一脸疑惑,她虽与我隔着几个年轮,然而到底是一个母亲,渐渐懂得我因子里的蠢蠢欲动,只是时间太短,而我终究选择了流亡,带着长久的念记开始了一场一个人的征途,她错愕不已,转而心中伤念,不惯于联系的我们,只是在各自的端口仰望,没有任何的言语,偶尔的一个电话也仅是疏落的几句话,几秒钟的沉默后,道了再见,从不言及与想念有关的字眼,她在隐忍中学会了收藏,而我,终只是难以启齿说某些亲近的句子,我们都习惯了沉默地念记彼此,而不长篇累牍地表述。
他时的一幕幕,已苍白,而我,终于只是在经年后,想要找一个地方来安放长年流离在外的苦痛,她不曾问及过多的理由,却在深宵时分,当惯于失眠的我坐在客厅时,可以清晰地听见她细微的叹息声,我无声无息地站在墙角边,静静地隔着房门听着,沉寂的夜,我于是夜夜难眠,想起那个仍留在他城的人,有时面向她内心隐隐的疑问,只是沉默不语,只因我无法详细地阐述,一切的离逝,源于我的坚忍,那日雨后,海风清爽地吹拂脸颊,我立于男子的眼前,他用略带冷漠的声音说,你总是那么坚强,让我觉得无需保护你,你的生活依旧会如常,我需要的是一个让我保护,柔顺依人的女子,而不是如你这般,坚忍得让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无论什么事,都自己一人担待,我越来越感觉无法掌握你,越来越感觉彼此之间的关系疏远,我甚至鲜少看到你的泪水,留在你脸上的不是微笑,就是平静,我看着他激动地说完后,转过身,亲昵地牵着一眉目娇顺的女子的手,渐渐走远了。
错位的人物,总是轻轻地充当了过客,那一刻,听完他的说辞后,内心揪痛,却表情平静地走在小路上,状似思忆,一切,都仿如我错了,他说的,又再将我推进了自卑的囚牢中,郁结困住了鲜活的心房,原来,坚忍,也是一个毁灭的理由,思维朦胧混乱,那些曾经的许诺,短短一瞬间就变了色,某夜梦里,在淅沥的啜泣中,她轻轻地摇醒了我,手捧着一杯温水给我,并不询问,只是安静地走出了房间,轻微地关上门,我蒙着被单,在瑟瑟地哭泣着,印满泪痕的双眼,劳累,终于沉沉地睡去,清晨,鸟语叽喳,坐在阳台里,翻看为数不多的相册,我一脸茫然的稚嫩脸颊,十年时光,来又如风,离又如风,无论在途中,还是在时空,都只如南柯一梦,她从几十年前的少妇渐渐老去了,银丝白发,皱纹沧桑,苍老的神色,以及那颗布满伤痕的心,而今她那不复快乐的微笑,让我霎时感觉疼痛,苍凉,彼此沉默的时刻,她偶尔会看着远方凝神,我清楚懂得她内里满腔的孤寂,是一种欲说难说的无奈。
事迹被抛在了人后,她不是一个会倾诉的母亲,归来数天后,无意窃听到她与父亲之间的对话,这些年,当你病了,或是需要做手术的时候,女儿全然不知,你总是这样,对她隐瞒,我能明白你是不想女儿担心,只是把一切都剖开,不是更好吗,她淡淡地笑了笑,说,微小的事,不想让她来回地赶,简短的话里,让我的心浮沉难平,难言的悲,开始溢满了张裂的伤口,一路走来,我不曾知晓她心底的苍破,岁月洗去了她脸上的光泽,如今,我只看到一张日渐衰老的面容,还有那日复日埋在深处的痛苦。
时间留下的伤,一度破碎了曾经美好的梦,她只是平凡人家里的一个默默无闻的母亲,做着一些平常而尘俗的事,我看见了,并而时而切身体会到了,只是,在陈年的压抑里,越想逃开,潜伏多时的气场,有时,让人无法呼吸,因而,有了那一场逃走,只是,路,在流年的延伸下,回到了最初,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心,不再如旧了,我们都在苍老,都在消亡,最后的最后,人事如风,时光匆匆。
话外:某晚,陈孩子要我讲故事,于是,我开始叙述那个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我说,卖火柴的女孩坐在寒冷的街角处,划了一根火柴,想象着美味的食物,然后被冻死了,陈孩子认真地听完后,悄悄地面向床里拭眼泪,然后问我,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死了吗,没被送去医院救回来吗,我说,是呢,小女孩死了,良久,陈孩子不依不饶,哭着,吵着要我说,小女孩最后被人送去医院救了回来,我看着他稚嫩的脸上认真的表情,最后改写了那个百年恒定的结局,我笑着说,小女孩被一个刚好路过的姐姐看见了,送去了医院,然后救了回来,也不用卖火柴了,因为她被接到了那个姐姐家里住,有玩具玩了,有喜洋洋看了,也有小猪班纳的衣服穿了,最后,我看着陈孩子满意地笑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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