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回不去的小时候

時光匆匆，年華在指尖緩緩流逝。不想長大，卻一天天地告别了舊時光。于是，在無限留戀中懷念過去，懷念回不去的小時候、美時光。

——題記

[一]

如水的年華在指尖間緩緩流逝，那些坐旋轉木馬和摩天輪的日子仿佛還清晰如昨，那些關于童年的歡聲笑語，那些捧着童話故事讀得如醉如癡的日子，那些歡喜的或郁悶的細節，依然還在記憶中妖娆，卻仿佛，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已經帶上了泛黃的味道，隻能回首，隻能翻看着老照片，卻再也回不去。

某一日，聽見S.H.E酣暢淋漓地唱着《不想長大》，不禁随着觸動我心的歌聲，回到過去。猶記得，小時候常常盼着長大，天真單純的心裏并不曉得長大意味着什麽，亦不曉得，長大以後需要肩負責任，需要獨自面對風雨飄搖的人生，需要品味紅塵的緣起緣落與悲歡離合。

當時，我幼稚的心裏，充滿着孩子氣。總覺得小時候的自己，不能按着心裏的意願去做想要做的事情，仿佛無論做什麽，都要征得長輩的同意。于是，内心總覺得壓抑，總是渴望着長大，渴望着早些取回屬于自己的主權。

後來，不知不覺地長大了，才恍然明白，童年的時光最是美好，年齡越小，越是無憂無慮。于是，無限留戀小時候，無限緬懷昔日的歡樂時光。雖然明明知道時光一去不返，雖然明明知道許多的舊人舊事，已經隻能存在于記憶的轉角處，可是我依然懷念天真爛漫的孩童時光，因爲每個人的小時候，都有着一顆最簡單、最純真的心，永遠如水波潋滟，蘊含着純粹的味道。

也是在長大以後，也是在經曆了無數的悲歡離合和歲月的洗禮以後，我才越來越懷念童年時光，懷念已經歸于寂靜的精華光影。隻是這些光影，即使隔了歲月的塵埃，亦會，讓我銘記直永遠。

[二]

記得小時候，在父親還沒離鄉别井之前，我也有過一段快樂的童年時光。那時，雖然家境貧寒，但畢竟有父母、祖母和兄長在身邊，無微不至地呵護着我。一家人相聚在一起，相親相愛，其樂融融。所以，每逢思緒回到童年的那一段，我總是滿心歡喜，心頭盈滿着溫暖。

馨香，飄散在記憶深處的每一個角落。小時候，日子亦算得上是艱難困苦了，而祖母和母親，總能精打細算，用最少的花費，給我們穿上漂亮的暖衣裳，吃上美味的菜肴。

其實衣裳，通常都是祖母或母親親手裁剪縫制的，我穿在身上，隻覺溫暖無比，漂亮無比。猶記得，姑媽家的日子過得比較寬裕，她常常給我取來表姐穿不下的衣裳。但這些衣裳，穿在我身上，顯得很寬松，并不合身。于是，祖母和母親便把這些衣裳重新裁剪，再縫制一番。那樣，便是非常漂亮和相當合身的了。而我，從來不覺得那是舊衣裳，穿在身上，覺得自己如同童話故事裏的小公主，無比幸福、無比溫暖。

小時候，姑媽常常把我帶到她的家中去，讓表哥表姐們帶着我玩耍。我記得，姑媽家門前有一條小河，我總是坐在河邊，聽着潺潺流水唱着歌兒，看着表兄姐們都走進水中玩耍，我很是羨慕，卻怎麽也不敢下去玩。姑媽知道以後，牽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拖着我，讓我走到河裏玩。盡管這樣，我還是把身上的衣服弄濕了。

姑媽擔心我着涼，就取出了二表姐的連衣裙，給我換上。看着裙子穿在我身上，很是寬松的樣兒，姑媽笑了。她取來毛巾披在我身上，再讓我脫下裙子，讓她重新縫制修改。這時，我看到二表姐可憐兮兮地望着姑媽，我突然就明白，那件嶄新的漂亮裙子，大概也是二表姐的摯愛之物了。可是姑媽卻微笑着對二表姐說：“你是姐姐啊，該讓着妹妹的。”

許多年以後，我也能自食其力了，能買到許多我喜歡的美麗衣裳。可是，無論我買到的衣裳有多名貴漂亮，我都忘不了，當時姑媽給我修改裙子時的微笑，忘不了二表姐忍痛割愛的眼神。我一直知道，那條連衣裙，裝滿了姑媽對我的愛，亦裝滿了二表姐的善良和大方忍讓，讓我時刻感恩。而那一幕，連同祖母、母親在燈下專注地爲我縫制衣裳的畫面，就像影片裏的特寫鏡頭，溫暖而生動地镌刻在我的腦海中，讓我感動，讓我覺得暖意融融。

至于那些所謂的美味菜肴，也就是最尋常、最便宜的草根食材，譬如豆腐、雞蛋、芽菜。可是一經過祖母或母親的巧手烹饪，就會做出各種各樣香噴噴的美味菜肴，色香味俱全，讓我們垂涎三尺，味蕾得到了極緻的滿足。

那時，我下午放學回家，坐在院子裏寫作業，祖母在廚房裏忙碌。菜還沒燒好，屋子裏卻飄來四處漫溢的香氣，引誘着我的味蕾。于是，我再也無心寫作業，隻覺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還不止，我的腦子裏都浮現着美味菜肴的模樣，時而吞口水，時而跑進廚房去偷吃。而祖母，總是笑眯眯地罵我：“饞丫頭，快出去寫作業，等爸媽回來一起吃……”我總是朝祖母吐吐舌頭，可隻是一會兒的功夫，我又飛快地溜進廚房偷吃。

後來，和我最要好的同學瑛子，聽着我整天形容我家的極品美味，她也極端羨慕，央求着我帶她到我家吃飯。彼時，我分明看見她的模樣饞到了極緻，我心裏暗自發笑，轉轉眼珠子，說：“行，但你得和我一起打掃家裏的衛生。”她想也沒想，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就這樣，瑛子常常到我家來吃飯。從此後，她也和我一樣，眉飛色舞地和别人說着我家祖母的廚藝了得。而乖巧的她，總是自動自覺地幫我們搞衛生、洗碗筷，母親總是誇她勤快能幹，數落我懶惰。可我并不以爲然，因爲我知道，我和瑛子的友誼，已經在祖母那飄香的家常小菜中，變得更堅固，更醇香。

如今回憶起來，才明白，那一段時光，歲月靜好安甯，樸實卻充滿着極緻的溫暖，讓我時常回味，并且在我記憶的城堡裏，一一陳列，光芒永不減。

[三]

某一日，在百度的音樂專題看見一句話：“童年在那裏，卻隻是回不去的美好。”心中頓覺唏噓，深以爲然。童年的舊時光，那是生命最初的本真，的确隻能成爲生命史冊裏的篇章了。曾經以爲，時光流過，童年的瑣事就會變得模糊。但每當看到關于童年的文字，或是聽着關于童年的歌曲，那些我以爲淡忘的往事，依然能讓我感到溫馨，感到依戀。

也許，小時候的生活，在物質上比較貧乏，但精神上，卻絕對富有。家人給予的溫暖，夥伴們的純真可愛，還有許多帶着溫馨味道的細節，童話故事的夢想，都是最真實、最澄澈的回憶。

小時候喜歡幻想，大概離不開手中的童話故事吧？學習之餘，捧着那些童話故事書，讀着白雪公主，讀着睡美人，讀着灰姑娘，讀着美人魚，讀着王子與公主，讀得陶醉，讀到忘乎所以，還總是充滿着無限的遐思，放飛心中的夢想。

讀到癡狂之時，還約上三兩好友同學，跑到公園裏，去坐坐旋轉木馬和摩天輪，再買上一串棉花糖，津津有味地舔着，仿佛自己也成了童話故事裏的主角，亦仿佛要把生活中的所有甜膩，都卷進舌頭裏，讓這美好甜蜜的感覺常相伴，以便，能更惬意地憧憬未來。

那時單純的心裏，隻知道世界是美好的，處處都充滿着愛，以爲曆經苦難以後，善良的人們都會有着美好的結局，王子與公主一定會過上幸福的生活。及至後來，自己不斷地在紅塵裏漂泊輾轉，才知道，童話故事隻能是美好的想象，真正的人間煙火卻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需要自己勇敢地一一品嘗，一一承擔。

于是，回憶起來，那些無憂的歲月，愈發顯得美好，顯得珍貴。

[四]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喜歡上了聽粵曲、看粵劇。如今想來，定是與祖母和母親有關吧？還記得，那時，她們整天在家裏放着粵曲，比如任劍輝與白雪仙的《帝女花》、《紫钗記》，李寶瑩與文千歲的《梁祝》、《孔雀東南飛》《六月飛霜》等等，他們的聲線幽咽婉轉，實在是繞梁三日，聽到我陶醉不已，聽到我耳熟能詳，甚至能把台詞熟練地唱出來。而祖母逢人便誇我聰明，誇我有天分，能把粵曲唱得這麽好。

也許因爲祖母的誇贊，讓我越來越迷上了粵劇。我常常省下了早餐錢，把買早餐的錢攢起來，隻爲買一張門票，看一場粵劇。每逢看着濃墨重彩的演員，穿上行頭，在台上淋漓盡緻地揮水袖，翩翩起舞，依依呀呀地唱曲子時，我便贊歎不已，羨慕無比。

後來，同樣喜歡粵劇的小樂告訴我，學校附近有個粵劇團，天天都在排練，我們可以結伴同去，一起觀看。于是，心懷喜悅，每天一放學就和小樂去看人家唱戲排練。那時的我們，看得忘形，早就被深深地吸引了。喜歡，已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當粵劇演員的夢，已經勾走了我們的魂。細細商量後，我們懇求團長讓我們加入學戲。

當時，團長聽了我們唱了幾段，就說，先常來看看，跟着唱唱吧，拜師學藝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等團裏招學員再作打算。

有了團長的允許，我和小樂更是興奮不已，一到放學時候，就跑去學唱戲。可是沒過多久，不知怎麽就走漏了風聲，被祖母知道了這件事兒。她狠狠地教訓了我，說隻有好好讀書，将來才能出人頭地。粵曲唱着玩兒就好，你怎麽能去當戲子呢？

那時，我小小的心裏，早已癡迷，特别反感祖母說“戲子”時那不屑的語氣。直到如今，我亦喜歡稱之爲粵劇演員，不喜歡說人家是戲子。當時隻覺得祖母的阻擾是出于封建思想，所以頗不以爲然，我依舊如故，一放學就和小樂一起，往粵劇團跑去。

可是，長輩們的手中，都緊握着“強權”，祖母覺得，再也不能任我那樣放縱下去，她總是在放學時候，守在學校門口，強制性地把我帶回家去讀書寫字，任憑我怎樣哭鬧，也無濟于事。但小樂早已和我結成了同盟，爲了逃避祖母，我們決定，放學時不走出校門口，因爲圍牆不算高，我們決定翻牆而過。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翻牆了，可是沒爬幾下，便被教導主任抓住。于是，在他的批評教育下，我和小樂再也不敢造次。萬般無奈之下，唯有放棄，跟着祖母回家。而當粵劇演員的夢，隻是一個遙遠而美好的念想，但從此後，就被扼殺了。

有時，心裏會埋怨祖母的。看人家小樂，後來真的成了粵劇演員，還坐上了當家花旦的位兒。直至粵劇團解散，她又在電視台裏當上了主持人。而我，卻隻能，永遠當她的觀衆。

童年時最深的遺憾，當屬這件事了。因爲長輩們的反對，我被逼放棄美麗的夢想。所以那時，我特别渴望長大，渴望早些擺脫長輩們的掌控。

等到真正長大了，我才一點一點地明白，祖母當時的強制，亦是出于愛。在她的觀念裏，許是唱戲，多少是讓人看不起的職業，所以，出于對孫女的愛，她隻好嚴加阻擾。

如今，祖母早已不在。每逢懷念起來，便總忘不了她當時天天抓住我的手，帶我回家的情形。原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感覺，已經全然不同。所有那些點滴，當時的所有埋怨與不甘，如今回憶起來，都是愛，都是溫暖。我多麽希望，再回到童年，再枕在祖母的臂彎裏，爲她唱粵曲，哪怕被她教訓，哪怕爲她放棄夢想，亦是無限的好，無限的美。

隻是，兒時的孩子氣，兒時的溫暖時光，兒時的夢，隻能回味，卻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