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

我坐在時光的空誠裏，愣愣地看着時光輕如水的劃過。潋滟的身姿背後是那滿園的荒蕪與灰頹，瘋狂滋長的思念之草如那殘陽在西暮之天裏閃爍着琉璃的光彩。那時，大雁正飛過天穹，寥唳的聲音裏是更加沉寂的寥落。

月光輕輕地升上頭頂，灑下瑩瑩如水的月華。那時，我還依舊那樣靜靜地坐着，不動也不語，隻是眼睛凝望着蒼穹，沐浴在那片潋滟月華中。然後，我從那絲清冷的暮色裏看到了那記回眸的眼光裏所折射出的影像，那個身影，那個姿态，那雙眸子。

我知道了那叫做寂寥的東西在時光的城堡裏流蕩。我記住了那道目光，寂寥深沉；我記住了那個姿态，憂傷而迷離；那噴吐的煙霧裏，那張模糊的臉，那雙輕展的手，朦胧而深邃。讓我以爲時光就那樣深深地刻畫在那一刻裏，氤氲的霧汽裏隻看到指節輕輕地叩在桌上的輕響，自然而驚顫的一聲響，把那絲寂寥的韻味渲染得更加荒曠而遼遠。

我不記得什麽時候，那靜靜的注視便植入到我的内心裏。我于時光的紛呈與凄寂中自然而然一遍遍的記起，一次次的憶起。那目光，那手指，那煙霧，那身影，那唇角，那憂郁，那寂寥，無形地嵌進了意識中，喚起了那份記憶的無語與深思。

那也許會是我夢裏的情景吧，是從無數的夢裏延伸而來的。不然，爲何似劃過時空以遙瞰的姿态出現在我的記憶裏呢？又爲何總讓我于荒寂的空朦裏時時怔愣與緘默？

似是一陣風輕輕的吹來，掀開了我的眼睫。于是，那手指便不受控制地輕輕擡起，輕輕撫向那雙眼，那雙深沉又憂傷的眼眸。觸及，便是清涼。又似如荒徑滴漉着清露，沾染的濡濕是晨曦的霧汽還是輕眨的水汽，又或者是那溫暖的呵氣。然，遲遲的觸摸在碰觸到的瞬息便停頓在半空，最後，又無聲的垂下。迷離的水光，纏繞的雲霧，漸之又隐匿在煙霧叢中。呵，那樣的虛無景象隻是輕輕劃過我的心田，讓我坐在時光的城堡裏有一種近似夢幻般的疑惑與無力感。

回眸的時光裏，也許有着許許多多的光景可供遣散甯靜。但那份寥落的意味卻越發在此幀畫幕裏演繹得悱恻而缱绻。那份寂寥與憂傷也就越發的沉澱，清滟。荒蕪似牽延着長長密密的藤藹，而那被重重纏覆着的便是那抹無法言說的寂寥之味。

時光能堆疊所有，記憶亦能釀制所有，情感便在那份靜候中絲絲的溫蘊着。當轉動的眸子在回聲的空蕩裏尋找時，窺探到的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怅然與惘然。回眸的弦線便如暮色裏的癡守，穹隆韻律的輕瀉。

也許，回眸最多的便是那種怦然心動的一記側影，一個轉身，一首琴音，一阕踏在山水叢中的輕歡，一句于人流叢中的溫柔話語。又或者隻是靜靜的時光，那默默的蹀躞身影，那清蕭的跫音。如愛情，如親情，閃電般地劃過頭頂，又促然的燃起心靈的懸念。沉沉的歎息裏，或許是那永遠晃動不停的身影，那永遠回蕩不停的山谷空音。

似思念，沿着長長的路途輕輕走來，卻不經意地頓住了前進的姿态。

漫長的路途中，念想是一曲流動的清泉之婉歌，記憶以不緊不慢的姿态流動着。在浮光掠影的觸動下，回眸的情絲隻是那電光火石之瞬息間的清景，卻綿遠而癡纏，又凄然悱恻在感情之内，時光之外。

我總是以無涯來予以時光，以荒蕪來填滿時光裏的生機。因爲總是在那長長的荒涯裏，有着許許多多的回眸之清影停滞，瘋長。隻是，時光不知，無關痛癢的牽纏，裹覆。卻将那一記記的目光凝滞于心頭腦海裏。在那兒，我總是聽到靜靜的荒涯裏那寂寂的清蕭，有一種寂寥便在其中瘋狂的鋪瀉，鋪滿了目光所逡巡過的角角落落。

而在我縱多的回眸瞬間裏，便是那一雙眸，那一雙手，那一片煙霧。升騰在腦中，疑惑着，冥思着，也沉浸于其中。一直将我所有無涯的時光排擠掉。我何以在此寂寂時光裏那麽癡情于那道目光，那麽憐惜于那抹憂傷呢？似乎那便是一種叫做無涯無垠的東西在無限的拉長，無限的膨脹。

我知道，那也許是一種叫做情愫的東西在我的體内慢慢的滋長。每憶一次，我的情愫便滋長一分，每回眸一遍，我的憂傷便增長一分。水潤的眸子也就如那霧般氤氲起迷離的凄情。何以？我在回眸中探窺到此幕情景，且一次次的加深記憶，一次次的嵌入靈魂與情感。

我曾無可奈何的呢喃：于淡漠中尋來，也就于淡漠中忘去。卻不知這份淡漠越發的加深了那抹單純的畫幕，緻使越發的清晰，也越發的豐滿起來。記憶裏載着的便總是有那樣一雙遙遠的眸，那樣一雙狀似無意輕彈的手，那樣一種寂寥而深沉的意韻，無法言說的深深嵌進了夢魂裏，伴之日以繼夜的思戀，憐惜。

曾經，我一直以爲，在靜靜的寂寥時光裏輕輕的歎息，是一種點綴的沉靜之美。如今，我舍棄那份點綴的虛無的多餘的美，隻以一種無涯的清寂來安那份永恒的緘默。片景拉長牽延随着靈魂而無聲的飄蕩，沉沉的寂寥便似漫不經心的鋪滿了我無涯的無聲時光。

在回眸的清景裏，我沉沉浮浮，随着煙霧的萦繞而思緒萬千。也許，我隻是戀上那幕浮雕裏的寂寥罷了。憂傷一直深藏，于寂寥時光，無聲無息的浸入。

在遙遠的時光中，我總想，輕輕的撫上那雙眼眸，讓我遮擋住從那道目光裏所折射出來的回眸之绮情憂思。

本文由《雨露文章網》www.vipyl.com 負責整理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