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1-10-09 11:46:23
小時候,村裏的碎娃們,還不會下象棋,也沒有跳棋、軍棋那類玩藝兒。我們常耍的,叫頂杠——是一種攜帶鄉風村俗,饒有趣味兒的棋類遊戲。就地取材,随處可玩。随便找個地兒,在地上橫劃幾道印幾,豎劃幾道印兒,成了方方正正的棋盤。棋子呢,石頭子兒、杏胡兒、土疙瘩、柳條節、柴棒棒……隻選兩種不同的,就下起來了。
暑夏裏一天,在我家院門樓裏,遍被着涼爽的穿堂風,仲元捏指頭大的石子,我折半寸長的柴棒棒,以石筆畫棋盤,玩起了頂杠。正玩得入迷,我家的麻黃母雞,咯咯蛋,咯咯蛋,叫開了。我媽在院裏喊:
母雞下蛋了,還不快撿回來!
那時候,家家院門外,都堆有糞堆。忽然興起了全民寫詩,村裏家家戶戶和白灰在院牆外刷版面寫,連慶家寫的詩隻兩句:衛生工作大躍進,保證門上不堆糞。村人都養雞,母雞下了蛋,要喂一把精食,指望着多下蛋積攢了換油鹽呢。我家的喂雞的碎麥子,擱在院門裏土牆上挂的擔籠裏,我卻沒去抓。隻向糞堆那兒瞅了一眼,任母雞叫死去,忙着頂杠。
見我蹲着不動,我媽又喊開了:
還不快去撿,天上老鷹在旋呢!
老鷹抓雞蛋?笑話。我仍不管那,隻埋頭頂杠。
猛不防,出事了——朝糞堆越旋越低的老鷹,突然扇來一股風,像電影裏的飛機俯沖,在糞堆上蜻蜓點水似那麽一點,揚翅飛去了。
幹糞堆被雞刨了個窩,剛下的白白的蛋,沒有了。那時的天空,逢晴日無不瓦藍,雲朵像放大的棉花撕扯潔白,襯着那隻黑老鷹。爪間抓的,是我家的那顆雞蛋。狗日的老鷹很得意,往高裏飛了,并不遠去,悠閑地在天上盤旋。分明冷笑着在嘲弄人。
我和仲元顧不上在地上頂杠了,跳起來攆着天上的老鷹頂杠。倆人邊攆邊掄長點兒的柴棒吓它,大聲地吆喝着吓。天上的老鷹沒怎麽着,把連慶家槐樹下下象棋的大人驚動了:
啥事?
一隻老鷹,把豪子家母雞下的蛋抓走了。
嘿嘿,那還能要回來!
那隻老鷹竟滑翔似的,一直盤旋着。老實話在嘲弄耍笑人呢。氣得仲元漲紅了圓臉,從後腰背裏抽出甩子——用棗木的叉棒和牛皮條做的,怕失手傷人惹禍,平常不拿出來——把手裏捏的棋子夾在皮條裏,瞄準老鷹,伸手臂狠勁一甩。石子沒擊中它。仲元又夾又甩。甩來甩去,石子甩光了,都沒擊中老鷹。他人卻滾子似絆地上,跌了個狗吃屎。我顧不上他,狠不得雙肩生翅,撲上天去。我攆着跳着,掄柴棒吆喝,一直攆出了村,攆到了澇池旁。
村外的澇池比籃球場大,是村裏男人們飲牛、女人們洗衣、碎娃們耍水的好去處。時值正午,當頭的太陽正大,澇池邊沒人影兒。仲元也沒跟來。我獨自仰臉瞅着老鷹,一時沒了辦法。又怕冷不防它殺回馬槍突然襲擊我,便洩氣蔫了下來。
恰巧這當兒,意外出現了。
老鷹慌忙中,爪子一松,雞蛋掉了下來。刷得墜下一道白線,叭一聲掉澇池裏了。濺起了一朵水花。
我得意失笑了。渾身來了勁,又蹦又跳地笑。可惡的黑老鷹呀,你也有大意失手(爪)的時候。可惜了我家那顆雞蛋,我得不到老鷹也得不到。站澇池邊一看,别提多高興了。濺水花那兒,沒蛋黃溢出,雞蛋在水紋裏隐現,似乎沒摔破。水面平靜了,我樂得不得了。那顆雞蛋竟白花花的,在水底淤泥裏坐着呢。
池水不深。我擡頭仰臉嘲笑老鷹。它卻早沒影兒了。我高興地脫鞋,要下水撈蛋。太陽曬得人生痛,撈了蛋,正好耍水。
這當兒,不知多會冒出一輛架子車,正從池邊路上經過。土路不平,車上裝的生石灰塊子太滿,有石灰颠下來。其中一塊,有足球那麽大。拉車子的戴一頂破草帽,穿洋面口袋改做的無袖汗褟的脊背彎下去,彎下去,紅紅的顯出肩背處淡了的标準粉的标字。擱在以往,我會喊住他,或者抱起石灰塊子攆上去,給他擱車上的。但那一會兒,被老鷹抓走的雞蛋要失而複得,我一時得意忘形,沒那樣作。我抱起足球大的那塊石灰,咕通投進澇池。
萬沒料到,生石灰遇水,咕嘟冒起了泡兒。咕嘟咕嘟越冒越烈。澎得又炸裂開來。我又撿又投。咕嘟咕嘟澎澎,冒泡兒又炸裂。澇池開了鍋似煮起來。嗆人的蒸氣剌鼻,退着躲着仍撲面而來。
我驚呆了。也樂壞了。又躲又迎着煮沸的氣味蹦跳歡笑。可惜仲元沒來。也沒飲牛的洗衣的耍水的村人看見。唯見那位拉石灰的,不知啥時停了車子,從路另一旁的西紅柿地裏出來,端着的破草帽裏,擱着幾個剛摘的西紅柿,邊吃邊抹着嘴上的汁液,朝我兇兇地吼:
碎崽娃子,你咋糟沓我的石灰塊子呢!
我沒糟沓,我說,見他比我大不了幾歲,并不害怕。
水都煮開了,還說沒糟沓?
我想墊池邊撈雞蛋,誰知……
雞蛋?
真的。
他吃完了一顆西紅柿,抹把嘴,遞給我一顆,又拿一顆吃起來。那時侯,過路人口渴了,是可以随便吃地裏的瓜果的,隻要不糟沓或帶走就沒事。三兩口吃完,他問:
雞蛋在哪兒呢?
那不是,來到澇池邊,我也抹了把嘴,往水裏一指。
咕嘟已止住了,池水白了混了。也不知他看到雞蛋沒有,說了句:
那還不煮熟了。
聽到這話,我心裏打開小鼓。自家沒斷過養雞,可煮雞蛋的美味,我隻在端午節領略過。怕他搶了先,我甩腳脫了鞋,挽起了褲腿,要下水撈蛋。
小心燙着。他站一旁急喊。
唉喲,我伸腳探進水,縮回腳呼喊着。一尻子坐地上,捂着腳唉喲着。
你看你,急啥呢!那人說。
我唉喲不已,抖着那隻腳。
生石灰見了水,不但會煮沸,還爆炸呢,他說,你剛才沒看見?
我瞠目乍舌,不知說什麽好。
他捉住我那隻腿腳,卷了半邊破草帽,往我腳上扇。腳面和小腿脖兒,被燙紅了,灼痛難耐。他去了路邊的菜地。不一會兒,手裏拿了兩根黃瓜回來。幾下捏碎黃瓜,給我往燙處搽。又将碎黃瓜交給我,叫我自己搽。我抹着黃瓜,卻隻管一時時。連一秒鍾都不到,仍然灼痛得很。他離開又來了。捏着一種草,擱池邊洗衣石上,大手握成拳頭,幾下搗爛,又伸姆指研。抓土和成綠泥,給我往傷處糊。不咋得,忍着點。對我說了,輕輕撩着水,洗了自己的手,說不太燙了,脫了鞋,小心地蹚水,下池撈出那顆雞蛋,揚起對我說:
真的煮熟了,遞來讓我剝了皮吃。
以上就是難忘的遺憾的介紹,希望大家喜歡!
小时候,村里的碎娃们,还不会下象棋,也没有跳棋、军棋那类玩艺儿。我们常耍的,叫顶杠——是一种携带乡风村俗,饶有趣味儿的棋类游戏。就地取材,随处可玩。随便找个地儿,在地上横划几道印几,竖划几道印儿,成了方方正正的棋盘。棋子呢,石头子儿、杏胡儿、土疙瘩、柳条节、柴棒棒……只选两种不同的,就下起来了。
暑夏里一天,在我家院门楼里,遍被着凉爽的穿堂风,仲元捏指头大的石子,我折半寸长的柴棒棒,以石笔画棋盘,玩起了顶杠。正玩得入迷,我家的麻黄母鸡,咯咯蛋,咯咯蛋,叫开了。我妈在院里喊:
那时候,家家院门外,都堆有粪堆。忽然兴起了全民写诗,村里家家户户和白灰在院墙外刷版面写,连庆家写的诗只两句:卫生工作大跃进,保证门上不堆粪。村人都养鸡,母鸡下了蛋,要喂一把精食,指望着多下蛋积攒了换油盐呢。我家的喂鸡的碎麦子,搁在院门里土墙上挂的担笼里,我却没去抓。只向粪堆那儿瞅了一眼,任母鸡叫死去,忙着顶杠。
见我蹲着不动,我妈又喊开了:
还不快去捡,天上老鹰在旋呢!
猛不防,出事了——朝粪堆越旋越低的老鹰,突然扇来一股风,像电影里的飞机俯冲,在粪堆上蜻蜓点水似那么一点,扬翅飞去了。
干粪堆被鸡刨了个窝,刚下的白白的蛋,没有了。那时的天空,逢晴日无不瓦蓝,云朵像放大的棉花撕扯洁白,衬着那只黑老鹰。爪间抓的,是我家的那颗鸡蛋。狗日的老鹰很得意,往高里飞了,并不远去,悠闲地在天上盘旋。分明冷笑着在嘲弄人。
我和仲元顾不上在地上顶杠了,跳起来撵着天上的老鹰顶杠。俩人边撵边抡长点儿的柴棒吓它,大声地吆喝着吓。天上的老鹰没怎么着,把连庆家槐树下下象棋的大人惊动了:
啥事?
一只老鹰,把豪子家母鸡下的蛋抓走了。
嘿嘿,那还能要回来!
那只老鹰竟滑翔似的,一直盘旋着。老实话在嘲弄耍笑人呢。气得仲元涨红了圆脸,从后腰背里抽出甩子——用枣木的叉棒和牛皮条做的,怕失手伤人惹祸,平常不拿出来——把手里捏的棋子夹在皮条里,瞄准老鹰,伸手臂狠劲一甩。石子没击中它。仲元又夹又甩。甩来甩去,石子甩光了,都没击中老鹰。他人却滚子似绊地上,跌了个狗吃屎。我顾不上他,狠不得双肩生翅,扑上天去。我撵着跳着,抡柴棒吆喝,一直撵出了村,撵到了涝池旁。
村外的涝池比篮球场大,是村里男人们饮牛、女人们洗衣、碎娃们耍水的好去处。时值正午,当头的太阳正大,涝池边没人影儿。仲元也没跟来。我独自仰脸瞅着老鹰,一时没了办法。又怕冷不防它杀回马枪突然袭击我,便泄气蔫了下来。
恰巧这当儿,意外出现了。
老鹰慌忙中,爪子一松,鸡蛋掉了下来。刷得坠下一道白线,叭一声掉涝池里了。溅起了一朵水花。
我得意失笑了。浑身来了劲,又蹦又跳地笑。可恶的黑老鹰呀,你也有大意失手(爪)的时候。可惜了我家那颗鸡蛋,我得不到老鹰也得不到。站涝池边一看,别提多高兴了。溅水花那儿,没蛋黄溢出,鸡蛋在水纹里隐现,似乎没摔破。水面平静了,我乐得不得了。那颗鸡蛋竟白花花的,在水底淤泥里坐着呢。
池水不深。我抬头仰脸嘲笑老鹰。它却早没影儿了。我高兴地脱鞋,要下水捞蛋。太阳晒得人生痛,捞了蛋,正好耍水。
这当儿,不知多会冒出一辆架子车,正从池边路上经过。土路不平,车上装的生石灰块子太满,有石灰颠下来。其中一块,有足球那么大。拉车子的戴一顶破草帽,穿洋面口袋改做的无袖汗褟的脊背弯下去,弯下去,红红的显出肩背处淡了的标准粉的标字。搁在以往,我会喊住他,或者抱起石灰块子撵上去,给他搁车上的。但那一会儿,被老鹰抓走的鸡蛋要失而复得,我一时得意忘形,没那样作。我抱起足球大的那块石灰,咕通投进涝池。
万没料到,生石灰遇水,咕嘟冒起了泡儿。咕嘟咕嘟越冒越烈。澎得又炸裂开来。我又捡又投。咕嘟咕嘟澎澎,冒泡儿又炸裂。涝池开了锅似煮起来。呛人的蒸气剌鼻,退着躲着仍扑面而来。
我惊呆了。也乐坏了。又躲又迎着煮沸的气味蹦跳欢笑。可惜仲元没来。也没饮牛的洗衣的耍水的村人看见。唯见那位拉石灰的,不知啥时停了车子,从路另一旁的西红柿地里出来,端着的破草帽里,搁着几个刚摘的西红柿,边吃边抹着嘴上的汁液,朝我凶凶地吼:
碎崽娃子,你咋糟沓我的石灰块子呢!
水都煮开了,还说没糟沓?
我想垫池边捞鸡蛋,谁知……
鸡蛋?
真的。
他吃完了一颗西红柿,抹把嘴,递给我一颗,又拿一颗吃起来。那时侯,过路人口渴了,是可以随便吃地里的瓜果的,只要不糟沓或带走就没事。三两口吃完,他问:
鸡蛋在哪儿呢?
那不是,来到涝池边,我也抹了把嘴,往水里一指。
那还不煮熟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打开小鼓。自家没断过养鸡,可煮鸡蛋的美味,我只在端午节领略过。怕他抢了先,我甩脚脱了鞋,挽起了裤腿,要下水捞蛋。
小心烫着。他站一旁急喊。
唉哟,我伸脚探进水,缩回脚呼喊着。一尻子坐地上,捂着脚唉哟着。
你看你,急啥呢!那人说。
我唉哟不已,抖着那只脚。
生石灰见了水,不但会煮沸,还爆炸呢,他说,你刚才没看见?
我瞠目乍舌,不知说什么好。
他捉住我那只腿脚,卷了半边破草帽,往我脚上扇。脚面和小腿脖儿,被烫红了,灼痛难耐。他去了路边的菜地。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两根黄瓜回来。几下捏碎黄瓜,给我往烫处搽。又将碎黄瓜交给我,叫我自己搽。我抹着黄瓜,却只管一时时。连一秒钟都不到,仍然灼痛得很。他离开又来了。捏着一种草,搁池边洗衣石上,大手握成拳头,几下捣烂,又伸姆指研。抓土和成绿泥,给我往伤处糊。不咋得,忍着点。对我说了,轻轻撩着水,洗了自己的手,说不太烫了,脱了鞋,小心地蹚水,下池捞出那颗鸡蛋,扬起对我说:
真的煮熟了,递来让我剥了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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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难忘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