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4-28 08:52:31
出自宋代蘇轼的《放鶴亭記》
熙甯十年秋,彭城大水。雲龍山人張君之草堂,水及其半扉。明年春,水落,遷于故居之東,東山之麓。升高而望,得異境焉,作亭于其上。彭城之山,岡嶺四合,隐然如大環,獨缺其西一面,而山人之亭,适當其缺。春夏之交,草木際天;秋冬雪月,千裏一色;風雨晦明之間,俯仰百變。
山人有二鶴,甚馴而善飛,旦則望西山之缺而放焉,縱其所如,或立于陂(bēi)田,或翔于雲表;暮則傃東山而歸。故名之曰“放鶴亭”。
郡守蘇轼,時從賓佐僚吏往見山人,飲酒于斯亭而樂之。挹山人而告之曰:“子知隐居之樂乎?雖南面之君,未可與易也。《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 《詩》曰:‘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蓋其爲物,清遠閑放,超然于塵埃之外,故《易》《詩》人以比賢人君子。隐德之士,狎而玩之,宜若有益而無損者;然衛懿公好鶴則亡其國。周公作《酒诰》,衛武公作《抑戒》,以爲荒惑敗亂,無若酒者;而劉伶、阮籍之徒,以此全其真而名後世。嗟夫!南面之君,雖清遠閑放如鶴者,猶不得好,好之則亡其國;而山林遁世之士,雖荒惑敗亂如酒者,猶不能爲害,而況于鶴乎?由此觀之,其爲樂未可以同日而語也。”山人忻然而笑曰:“有是哉!”乃作放鶴、
、招鶴之歌曰:
鶴飛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覽兮擇所适。翻然斂翼,宛将集兮,忽何所見,矯然而複擊。獨終日于澗谷之間兮,啄蒼苔而履白石。
鶴歸來兮,東山之陰。其下有人兮,黃冠草屦,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馀以汝飽。歸來歸來兮,西山不可以久留。
元豐元年十一月初八日記 《放鶴亭記》。
譯文及注釋譯文 熙甯十年的秋天,彭城發大水,雲龍山人張君的草堂,水已沒到他家門的一半。第二年春天,大水落下,雲龍山人搬到故居的東面。在東山的腳下,登到高處遠望去,看到一個奇特的境地。于是,他便在那座山上建亭子。彭城山,山岡從四面合攏,隐約的像一個大環;隻是在西面缺一個口,而雲龍山人的亭子,恰好對着那個缺口。春夏兩季交替的時候,草木茂盛,似乎接近天空;秋冬的瑞雪和皓月,千裏一色。風雨陰晴,瞬息萬變。山人養兩隻鶴,非常溫馴而且善于飛翔。早晨就朝着西山的缺口放飛它們,任它們飛到哪裏,有時立在低窪的池塘,有時飛翔在萬裏雲海之外;到了晚上就向着東山飛回來,因此給這個亭子取名叫“放鶴亭”。
郡守蘇轼,當時帶着賓客随從,前往拜見山人,在這個亭子裏喝酒并以此爲樂。給山人作揖并告訴他說:“您懂得隐居的快樂嗎?即使是面南稱
尊的國君,也不能和他交換。《易》上說:‘鶴在北邊鳴叫,它的小鶴也會應和它。’《詩經》上說:‘鶴在深澤中鳴叫,聲音傳到天空。’大概鶴清淨深遠幽閑曠達,超脫世俗之外,因此《易》、《詩經》中把它比作聖人君子。不顯露自己有德行的人,親近把玩它,應該好像有益無害。但衛懿公喜歡鶴卻使他的國家滅亡。周公作《酒诰》,衛武公作《抑戒》,認爲造成荒唐的災禍沒有能比得上酒的;而劉伶、阮籍那類人,憑借這保全他們的真性,并聞名後世。唉,面南的君主,即使清淨深遠幽閑曠達,像鶴這樣,還不能過分享受,過分喜好就會使他的國家滅亡。而超脫世俗隐居山林的賢士,即使荒唐迷惑頹敗迷亂像飲酒的人,還不能成爲禍害,更何況對鶴的喜愛呢?由此看來,君主之樂和隐士之樂是不可以同日而語的。”山人欣然笑着說:“有這樣的道理啊!”于是,寫了放鶴、招鶴之歌:
“鶴飛翔到西山的缺口,淩空高飛向下看選擇它去的地方,突然收起翅膀,好像将要落下;忽然看到了什麽,矯健地又淩空翻飛。獨自整天在山澗峽谷中,啄食青苔踩着白石頭。”“鶴飛回吧,到東山的北面。那下面有人,戴着黃色的帽子,穿着草鞋,披着葛麻衣服,彈奏着琴弦,親自耕種自食其力,剩下的東西就能喂飽你。
回來啊,西山不可以久留。”
注釋放鶴亭:位于今江蘇徐州市雲龍山上。熙甯十年:即公元1077年。熙甯,宋神宗年號。彭城:今江蘇徐州市。北宋徐州治所所在地。及:漫上。扉:門。明年:第二年。升:登上。作:造。适:恰好。晦明:昏暗和明朗。俯仰百變:俯視仰視之間,氣象有許多變化。旦:早晨。縱:聽憑。陂(bēi)田:水邊的田地。傃(sù):向,向着,沿着。名:給······命名。挹(yì):通“揖”,作揖。鳴鶴在陰,其子和之:鶴在北坡鳴叫,小鶴與之應和(見《易經·中孚·九二》)。陰,北面。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鶴在深手攀鳴叫,聲傳于天外(語出《詩經·小雅·鶴鳴》)。狎(xiá):親近。衛懿公好鶴則亡其國:據《左傳·魯闵公二年》,衛攤公好鶴,封給鶴各種爵位,讓鶴乘車而行。狄人伐衛,衛國兵士發牢騷說:“使鶴,鶴實有祿位,餘焉能哉?’’衛因此亡國。《酒诰》:《尚書》篇名。據《尚書·康浩》序,周武王以商舊都封康叔,當地百姓皆嗜酒,所以周公以成王之命作《酒浩》以戒康叔。《抑戒》:《抑戒》是《詩·大雅》中的篇名。相傳爲衛武公所作,以刺周厲王并自戒。其中第三章:“颠覆厥德,荒湛于酒。”荒湛于酒即過度逸樂沉俪于酒。劉伶、阮籍:皆西晉“
竹林七賢”中人。皆沉醉于酒,不與世事,以全身遠害。“翻然”二句:指鶴轉身斂翅,恍惚将要止歇。黃冠:道士所戴之冠。元豐元年:即1078年。元豐,宋神宗年號。
賞析這篇記有明顯的出世思想。文章指出,好鶴與縱酒這兩種嗜好,君主可以因之敗亂亡國,隐士卻可以因之怡情全真。作者想以此說明:南面爲君不如隐居之樂。這反映了作者在政治鬥争失敗後的消極情緒。正文共四段。
文章開頭,作者用直叙的方法。簡練的文筆,交待了山人遷居和建亭的原由,把人物、時間、地點、事情的經過寫得一清二楚。“升高而望,得異境焉。”是何意境,先留一個“懸念”,然後從容着筆,再述其“異”。“岡嶺四合,隐然如大環。”“四合”與“大環”,似實非實,似虛非虛;“隐然”,既狀其膝隴。又透出并非是絕對“合”與“環”的徽意。這是異境,也是美景;然而美中不足,獨缺其西。亭子正好建在這裏,豈非天工不足人巧補。或謂山人慧眼,依乎于自然。建亭的地理位置選得好,四周的風景更美。作者用一組節奏明快,語勢剛勁的排比句來描述這裏的景色,随着季節的轉換,景物各異:春夏之交,草木齊夭,秋冬雪月,千裏一色,随着風雨晦明的氣候變化,景色瞬息百變,寫得最文并茂,很是精美。到此
爲止,主要寫一個“亭”字。
第二段主要寫鶴。山人養鶴、爲求其樂。“甚馴’,指早放晚歸,順從人意;“善飛”指縱其所如,時而立在田裏,時而飛上雲天。寫得文理清晰,錯落有緻,“縱其所如”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明狀鶴飛,也暗喻隐士之樂。隐士愛鶴,故以鶴名其亭。緊承上文,由亭及鶴,又由鶴回到亭。文理回環,構思巧妙,點題自然,耐人品味。
弟三段主要寫一個“樂”字。上文用描述,這一段用議論。“子之隐居之樂乎?雖南面之君,未可與易也。”自問自答,文意抑揚,饒有情趣,說出自己的看法,樹立了論點。接着用主客映襯的手法加以論證。“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意思是鶴在隐蔽處鳴叫,它的同類便應聲唱和。“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意思是鶴在水邊高坎上鳴叫,聲音洪亮傳得又高又遠。《詩經》、《易經》是儒家經典著作,引用來說明’‘清遠閑放”的鶴,可以比着賢人、君子,是無可非議的,具有絕對權威,增加了論證的力量。高潔祥瑞如鶴,雖貴爲天子,卻愛而不敢好,否則,就會像衛懿公一樣,鬧個亡國的下場。隻有隐居而且品德高尚的人,才能好而無傷,獨得其樂。到此已經證明了論點,隐居之樂,雖南面之君,未可與易也。但是,作者并未就此而
止,又進一步用主客映襯的寫法,用“好酒”來陪襯“好鶴”。這并非是節外生枝,繁文累贅,而是“借客形主,回旋進退,使文情搖曳生姿”(王水照《論蘇轼散文的藝術美》)。周公是周朝的開國元勳,他爲了告誡康王不要酗酒誤國,寫了《酒浩》。春秋時代的衛武公,爲了警戒自己不貪杯,寫了《抑戒》這首詩。這些說明貴爲帝王,不僅不能好鶴,也不能好酒。但隐逸之士的劉伶、阮籍等,雖酗酒狂放,不僅無害,而且還因此保全了自己的純真,爲後世留下了美名。在主客對論之後,又作一個交錯給合的結論:“南面之君,雖清遠閑放如鶴者,猶不得好,好之,則亡其國;而山林遁世之士,雖荒感敗亂如酒者,猶不能爲害,而況鶴乎!”進一步說明了由于地位不同,爲樂迥異。這從另一面歌頌了隐士之樂賽過了君王。這一段是從主到客,由客回到主,從鶴到酒,由酒回到鶴,回環複沓,反複論證,使文意更加深刻,文情更加流轉動人。
第四段,用放鶴、招鶴之歌,對隐士之樂加以詠歎。既補充了前文寫放鶴、招鶴之處的簡略,又是對隐士好鶴之樂的教染。不僅如此,作者還借招鶴爲名,行招仕之實。“其下有人兮,黃冠草履,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餘以妝飽。”這是對隐士生活的素描,流露出歌贊、
羨慕的感情,“歸來歸來兮,西山不可以久留。”這表面上是招鶴,實際上卻在招仕。本文的東山爲隐居之廬,喻隐居。西山爲鶴出所至,且與東山相反,所以西山是喻出仕爲官。不可久留,是說仕途維艱,吉兇難于預料,不可迷戀,應該及早猛醒,亡途而知返。這表明了這時的蘇轼已經滋生厭倦仕途的意念,萌發了羨慕隐居之樂的情絲。
全文主要通過活潑的對答歌詠萬式與出了隐逸者信然自适的生活圖景和不爲時事所囿的自由心境,表現作者對隐居之樂的神往。文中寫景形象生動,主要着筆于“鶴”,借鶴的“清遠閑放,超然于塵埃之外”表現山人超塵出世之姿。寫鶴亦是在寫人。但思想性較差,消極避世,不鼓勵人進取。
創作背景此文作于元豐元年(1078年)十一月八日,時蘇轼知徐州。隐者張師厚隐居于徐州雲龍山,自號雲龍山人。後遷于東山之麓并作亭其上,自馴二鶴,鶴朝放而暮歸,白日裏令其自由地飛翔于天地間,所以名亭爲“放鶴亭”。蘇轼爲之作題記。
作者簡介蘇轼(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郏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爲“唐宋八大
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後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并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
出自宋代苏轼的《放鹤亭记》
熙宁十年秋,彭城大水。云龙山人张君之草堂,水及其半扉。明年春,水落,迁于故居之东,东山之麓。升高而望,得异境焉,作亭于其上。彭城之山,冈岭四合,隐然如大环,独缺其西一面,而山人之亭,适当其缺。春夏之交,草木际天;秋冬雪月,千里一色;风雨晦明之间,俯仰百变。
山人有二鹤,甚驯而善飞,旦则望西山之缺而放焉,纵其所如,或立于陂(bēi)田,或翔于云表;暮则傃东山而归。故名之曰“放鹤亭”。
郡守苏轼,时从宾佐僚吏往见山人,饮酒于斯亭而乐之。挹山人而告之曰:“子知隐居之乐乎?虽南面之君,未可与易也。《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 《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盖其为物,清远闲放,超然于尘埃之外,故《易》《诗》人以比贤人君子。隐德之士,狎而玩之,宜若有益而无损者;然卫懿公好鹤则亡其国。周公作《酒诰》,卫武公作《抑戒》,以为荒惑败乱,无若酒者;而刘伶、阮籍之徒,以此全其真而名后世。嗟夫!南面之君,虽清远闲放如鹤者,犹不得好,好之则亡其国;而山林遁世之士,虽荒惑败乱如酒者,犹不能为害,而况于鹤乎?由此观之,其为乐未可以同日而语也。”山人忻然而笑曰:“有是哉!”乃作放鹤、
、招鹤之歌曰:
鹤飞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览兮择所适。翻然敛翼,宛将集兮,忽何所见,矫然而复击。独终日于涧谷之间兮,啄苍苔而履白石。
鹤归来兮,东山之阴。其下有人兮,黄冠草屦,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馀以汝饱。归来归来兮,西山不可以久留。
元丰元年十一月初八日记 《放鹤亭记》。
译文及注释译文 熙宁十年的秋天,彭城发大水,云龙山人张君的草堂,水已没到他家门的一半。第二年春天,大水落下,云龙山人搬到故居的东面。在东山的脚下,登到高处远望去,看到一个奇特的境地。于是,他便在那座山上建亭子。彭城山,山冈从四面合拢,隐约的像一个大环;只是在西面缺一个口,而云龙山人的亭子,恰好对着那个缺口。春夏两季交替的时候,草木茂盛,似乎接近天空;秋冬的瑞雪和皓月,千里一色。风雨阴晴,瞬息万变。山人养两只鹤,非常温驯而且善于飞翔。早晨就朝着西山的缺口放飞它们,任它们飞到哪里,有时立在低洼的池塘,有时飞翔在万里云海之外;到了晚上就向着东山飞回来,因此给这个亭子取名叫“放鹤亭”。
郡守苏轼,当时带着宾客随从,前往拜见山人,在这个亭子里喝酒并以此为乐。给山人作揖并告诉他说:“您懂得隐居的快乐吗?即使是面南称
尊的国君,也不能和他交换。《易》上说:‘鹤在北边鸣叫,它的小鹤也会应和它。’《诗经》上说:‘鹤在深泽中鸣叫,声音传到天空。’大概鹤清净深远幽闲旷达,超脱世俗之外,因此《易》、《诗经》中把它比作圣人君子。不显露自己有德行的人,亲近把玩它,应该好像有益无害。但卫懿公喜欢鹤却使他的国家灭亡。周公作《酒诰》,卫武公作《抑戒》,认为造成荒唐的灾祸没有能比得上酒的;而刘伶、阮籍那类人,凭借这保全他们的真性,并闻名后世。唉,面南的君主,即使清净深远幽闲旷达,像鹤这样,还不能过分享受,过分喜好就会使他的国家灭亡。而超脱世俗隐居山林的贤士,即使荒唐迷惑颓败迷乱像饮酒的人,还不能成为祸害,更何况对鹤的喜爱呢?由此看来,君主之乐和隐士之乐是不可以同日而语的。”山人欣然笑着说:“有这样的道理啊!”于是,写了放鹤、招鹤之歌:
“鹤飞翔到西山的缺口,凌空高飞向下看选择它去的地方,突然收起翅膀,好像将要落下;忽然看到了什么,矫健地又凌空翻飞。独自整天在山涧峡谷中,啄食青苔踩着白石头。”“鹤飞回吧,到东山的北面。那下面有人,戴着黄色的帽子,穿着草鞋,披着葛麻衣服,弹奏着琴弦,亲自耕种自食其力,剩下的东西就能喂饱你。
回来啊,西山不可以久留。”
注释放鹤亭:位于今江苏徐州市云龙山上。熙宁十年:即公元1077年。熙宁,宋神宗年号。彭城:今江苏徐州市。北宋徐州治所所在地。及:漫上。扉:门。明年:第二年。升:登上。作:造。适:恰好。晦明:昏暗和明朗。俯仰百变:俯视仰视之间,气象有许多变化。旦:早晨。纵:听凭。陂(bēi)田:水边的田地。傃(sù):向,向着,沿着。名:给······命名。挹(yì):通“揖”,作揖。鸣鹤在阴,其子和之:鹤在北坡鸣叫,小鹤与之应和(见《易经·中孚·九二》)。阴,北面。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鹤在深手攀鸣叫,声传于天外(语出《诗经·小雅·鹤鸣》)。狎(xiá):亲近。卫懿公好鹤则亡其国:据《左传·鲁闵公二年》,卫摊公好鹤,封给鹤各种爵位,让鹤乘车而行。狄人伐卫,卫国兵士发牢骚说:“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哉?’’卫因此亡国。《酒诰》:《尚书》篇名。据《尚书·康浩》序,周武王以商旧都封康叔,当地百姓皆嗜酒,所以周公以成王之命作《酒浩》以戒康叔。《抑戒》:《抑戒》是《诗·大雅》中的篇名。相传为卫武公所作,以刺周厉王并自戒。其中第三章:“颠覆厥德,荒湛于酒。”荒湛于酒即过度逸乐沉俪于酒。刘伶、阮籍:皆西晋“
竹林七贤”中人。皆沉醉于酒,不与世事,以全身远害。“翻然”二句:指鹤转身敛翅,恍惚将要止歇。黄冠:道士所戴之冠。元丰元年:即1078年。元丰,宋神宗年号。
赏析这篇记有明显的出世思想。文章指出,好鹤与纵酒这两种嗜好,君主可以因之败乱亡国,隐士却可以因之怡情全真。作者想以此说明:南面为君不如隐居之乐。这反映了作者在政治斗争失败后的消极情绪。正文共四段。
文章开头,作者用直叙的方法。简练的文笔,交待了山人迁居和建亭的原由,把人物、时间、地点、事情的经过写得一清二楚。“升高而望,得异境焉。”是何意境,先留一个“悬念”,然后从容着笔,再述其“异”。“冈岭四合,隐然如大环。”“四合”与“大环”,似实非实,似虚非虚;“隐然”,既状其膝陇。又透出并非是绝对“合”与“环”的徽意。这是异境,也是美景;然而美中不足,独缺其西。亭子正好建在这里,岂非天工不足人巧补。或谓山人慧眼,依乎于自然。建亭的地理位置选得好,四周的风景更美。作者用一组节奏明快,语势刚劲的排比句来描述这里的景色,随着季节的转换,景物各异:春夏之交,草木齐夭,秋冬雪月,千里一色,随着风雨晦明的气候变化,景色瞬息百变,写得最文并茂,很是精美。到此
为止,主要写一个“亭”字。
第二段主要写鹤。山人养鹤、为求其乐。“甚驯’,指早放晚归,顺从人意;“善飞”指纵其所如,时而立在田里,时而飞上云天。写得文理清晰,错落有致,“纵其所如”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明状鹤飞,也暗喻隐士之乐。隐士爱鹤,故以鹤名其亭。紧承上文,由亭及鹤,又由鹤回到亭。文理回环,构思巧妙,点题自然,耐人品味。
弟三段主要写一个“乐”字。上文用描述,这一段用议论。“子之隐居之乐乎?虽南面之君,未可与易也。”自问自答,文意抑扬,饶有情趣,说出自己的看法,树立了论点。接着用主客映衬的手法加以论证。“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意思是鹤在隐蔽处鸣叫,它的同类便应声唱和。“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意思是鹤在水边高坎上鸣叫,声音洪亮传得又高又远。《诗经》、《易经》是儒家经典著作,引用来说明’‘清远闲放”的鹤,可以比着贤人、君子,是无可非议的,具有绝对权威,增加了论证的力量。高洁祥瑞如鹤,虽贵为天子,却爱而不敢好,否则,就会像卫懿公一样,闹个亡国的下场。只有隐居而且品德高尚的人,才能好而无伤,独得其乐。到此已经证明了论点,隐居之乐,虽南面之君,未可与易也。但是,作者并未就此而
止,又进一步用主客映衬的写法,用“好酒”来陪衬“好鹤”。这并非是节外生枝,繁文累赘,而是“借客形主,回旋进退,使文情摇曳生姿”(王水照《论苏轼散文的艺术美》)。周公是周朝的开国元勋,他为了告诫康王不要酗酒误国,写了《酒浩》。春秋时代的卫武公,为了警戒自己不贪杯,写了《抑戒》这首诗。这些说明贵为帝王,不仅不能好鹤,也不能好酒。但隐逸之士的刘伶、阮籍等,虽酗酒狂放,不仅无害,而且还因此保全了自己的纯真,为后世留下了美名。在主客对论之后,又作一个交错给合的结论:“南面之君,虽清远闲放如鹤者,犹不得好,好之,则亡其国;而山林遁世之士,虽荒感败乱如酒者,犹不能为害,而况鹤乎!”进一步说明了由于地位不同,为乐迥异。这从另一面歌颂了隐士之乐赛过了君王。这一段是从主到客,由客回到主,从鹤到酒,由酒回到鹤,回环复沓,反复论证,使文意更加深刻,文情更加流转动人。
第四段,用放鹤、招鹤之歌,对隐士之乐加以咏叹。既补充了前文写放鹤、招鹤之处的简略,又是对隐士好鹤之乐的教染。不仅如此,作者还借招鹤为名,行招仕之实。“其下有人兮,黄冠草履,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余以妆饱。”这是对隐士生活的素描,流露出歌赞、
羡慕的感情,“归来归来兮,西山不可以久留。”这表面上是招鹤,实际上却在招仕。本文的东山为隐居之庐,喻隐居。西山为鹤出所至,且与东山相反,所以西山是喻出仕为官。不可久留,是说仕途维艰,吉凶难于预料,不可迷恋,应该及早猛醒,亡途而知返。这表明了这时的苏轼已经滋生厌倦仕途的意念,萌发了羡慕隐居之乐的情丝。
全文主要通过活泼的对答歌咏万式与出了隐逸者信然自适的生活图景和不为时事所囿的自由心境,表现作者对隐居之乐的神往。文中写景形象生动,主要着笔于“鹤”,借鹤的“清远闲放,超然于尘埃之外”表现山人超尘出世之姿。写鹤亦是在写人。但思想性较差,消极避世,不鼓励人进取。
创作背景此文作于元丰元年(1078年)十一月八日,时苏轼知徐州。隐者张师厚隐居于徐州云龙山,自号云龙山人。后迁于东山之麓并作亭其上,自驯二鹤,鹤朝放而暮归,白日里令其自由地飞翔于天地间,所以名亭为“放鹤亭”。苏轼为之作题记。
作者简介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汉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郏县)。一生仕途坎坷,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
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艺术表现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世有巨大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论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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