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我們在世上無力的苟延殘喘.

是爲了什麽？

永生，又有什麽意義？ ——題記.

[壹]

我可以聞到，身邊泥土的氣息。

身體已經毫無痛感，或者說接近麻木。

痛悼無法承受的時候，我們已經無法說出那是什麽感覺。

所以我說，那也是一種快感。

我很明白，沒有人會來救我。

我會被遺忘在這裏，不會有人記得。

我的存在就是爲了殺謬。

當無法殺謬的時候，我就應該被消減了。

我可以清楚的聽到在我頭頂上方傳來的腳步聲。

人？鹿？或者是随便什麽生物。

那些曾被我鄙夷過的生物，正在我的頭上走過去。

當無法支配軀體的時候，

人連什麽都不如，哪怕是一簇雜草也可以搖擺着身體在你眼前趾高氣揚。

我阖上眼，強迫自己進入深度的睡眠。

我死不了，

那曾經是我的驕傲，但是現在帶給我的，

是絕望和悲哀。

無法死亡，無法逃避。

隻能面對，

面對着無盡的黑暗，無盡的孤獨，無盡的寒冷。

[貳]

我有夢到他了。

我短暫的生命.哦不，

我短暫的記憶裏殘留最多的那個人。

完全沒有感情的眼神，

完全沒有任何波瀾的語氣，

一直的，

完全無視我。

我想讓他承認，

我并不遜色，

任何任務，我都會沖上去。

無數的成功，

可是他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也許最多說上那麽一句

『幹的不錯。』

那是我所聽過的最高贊揚。

我甚至有些嫉妒金錢，

在那些花花綠綠的紙票中，

他會有一絲眼神的轉變。

他說過。

『金錢永遠不會背叛我。』

可是他不知道，

我想，我也不會背叛他。

[叁]

我幼年的回憶，

不，不是灰色。

而是紅色，鮮豔的紅色。

血腥，殘忍的紅色。

我親眼看到父母無力的癱倒在我的面前，

因爲不願繼續當忍者而已。

空洞無力的雙眼，

眼神中的絕望和哀求。

無數次從夢裏驚醒，

我恨上了那種眼神。

所以我隻允許我的神色是高傲和不屑。

我讨厭父母。

他們給我帶來的是恥辱，

我要成爲忍者，

沒錯，成爲強者。

所以，

當邪神大人站在我面前的時候。

我低聲吟誦贊歌。

我宣誓：

『我願意，用我被愛的權利，換取永生。』

我不能出賣我的靈魂，

所以我能交出的最昂貴的代價，

就是被愛的權利。

我不需要愛，

那隻是人生無用的附屬品。

我的一生，

永遠都不會有被愛的權利。

[肆]

我殺掉了整個忍村的人。

湯忍？

那已經是曆史了。

真是可笑。

我看着人們在我面前無力癱倒。

我看到他們發現我不會死亡的時候，

眼神裏的恐懼，驚慌。

我發誓，那是我一生看到的最美的表情。

殺謬的時候，

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沒錯，沒錯。

可是什麽時候，

我開始想要過平和的生活？！

什麽時候，

我開始厭倦殺謬？！

爲什麽？

我頭腦中浮現出父母臨死的樣子。

可惡，可惡。

我望向那冷漠的人影。

瞳孔依然沒有感情。

我猛然記起。

『我願意，放棄被愛的權利。』

我嘗試開始影響，

我嘗試着開始努力。

可一切終是徒勞。

我已經放棄了....

我被愛的權利。

[伍]

『邪神大人.』

『我的信徒，爲何呼喚我。』

『我想放棄了，我永生的權利。』

『可是你愛的人，已經死了啊。』

『我知道。就算他不死的話，你也不會還給我吧。我的權利。』

『不一定的。』

『反正，我已經不應該屬于這個世界了。請讓我消失吧。』

『加金教的信徒，從不會在死後有完整的靈魂。』

『是嘛，那樣也好，沒有記憶了，也就解脫了。』

『真的，要放棄了？』

『是的。』

『那麽...』

『等等！』

『還有什麽要說的？我的信徒。』

『我..會有轉世麽？』

『會。在十世以後。你的靈魂，會在十世的時間裏，逐漸回到你的身體。』

『謝謝。』

『永别了，我的信徒。』

我閉上眼，等待死亡。

[陸]

第一世.

我看到他叱咤文壇，

孤傲終生。

第二世.

我看到他隐居于世，

落寞數年。

第三世.

我看到他漂遊四方，

第四世.

我看到他征殺戰場.

第五世.

第六世.

........

........

如此下去...

令我詫異的是，

九世都是如此。

他從未找過任何伴侶

也許他本身就是如此冷漠。

沒有人可以進入他的世界。

第十世，

我帶着整整千年的記憶。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

我遇到了他。

他對我說。

『我知道的，你愛我。』

然後他笑了，

『你們的邪神大人，真是很糟糕』

『要用我所有的積蓄才肯給我十世的記憶。』

他說。

『我在等你。』

『我知道。』

『我們都知道，這就夠了。』

我露出笑容。

沒錯，這就已經夠了。

我們用千年的等待。

我們用十世的煎熬。

所換取的幸福。

他沒有說過他愛我。

他隻是在等待而已。

我慶幸，

我放棄的，

不是愛的權利。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