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夏花留不住】 唐七公子_甜蜜日记_诗歌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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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夏花留不住】 唐七公子

发布时间:2019-02-19 10:05:14

分类:甜蜜日记发布者:白空映灯
=======轉自唐七公子,QQ960248867提供====== 楔子一 但是相思莫相負,牡丹亭上三生路——齊夜緩緩收起那把文竹爲骨墨玉爲墜的镂花琉金扇,三生石旁奈何橋下,三千弱水朝我迎面撲來:“芊芊,你可是悟了?”望鄉台前,孟婆去年種下的那三株桐樹正值花期,倒映在這忘川死水,開得白茫茫一片。我躺在忘川河底亡魂們無法往生的執念裏,怔怔地開口:“你想叫我悟什麽?是悟了這天地大道,羽化登天去做那淩霄殿裏無血無淚無情無愛的神仙,還是悟了人妖殊途,回頭是岸去做你水晶宮裏誰也不需要的偶人唐芊芊?”他平靜的眼眸裏瞬間潋滟起千年的風雪,那淩厲的冷透過粼粼水紋緊緊扼住我的喉嚨。我哀哀地乞求:“齊夜,放了我,放了我,我要去找卿言。” 二、傷逝齊夜說:“人和妖之間哪有什麽善緣,不過前世的一筆孽債,要今生清清白白地償還了。諸法是因,諸因是果,芊芊,你好自爲之。”可西湖斷橋相會,牡丹亭三生夢回,白娘子與許家的大夫,杜小姐和姓柳的書生,有哪一對不是人妖殊途,又有哪一對不是舉案齊眉?漫天漫地的曼佗羅裏,齊夜皺了眉輕拂袖擺:“荒唐。”因他這句荒唐,我便終于失去了卿言。長河落日,大漠孤煙,他躺在塵埃彌漫的中軍帳裏,銀絲軟甲自胸前敞開,月白的戰泡暈出大片殷紅,是待嫁女兒腮邊胭脂的色彩。我的卿言,他是有這樣一雙似挑非挑的眉,這樣一雙似笑非笑的眼。他吃力地擡起右手來撫摸我的鬓發:“芊芊,要将你一個人留在這世上了,你怕麽?”我低頭偎在他的胸前,輕輕道:“别喝孟婆湯,别忘了我,我等你回來。”那場流血飄橹的戰争足夠慷慨激昂,經住了史家的刀筆;可我與他陰陽兩隔的糾纏卻不夠缱绻悱恻,入不得文人的法眼。我與他成親的那夜,卿言說:“你是妖又如何,芊芊,我們終歸是要守一輩子的。”可是,我們卻隻相守了三年,三年之後,他戰死在了大漠邊關。齊夜冷冽的掌風震碎黃泉深處喑啞的絲竹,擺渡人将折斷的碧玉蕭斜插在腰間。他隻用一招便強索了這地府獄卒一個不大不小的承諾。年輕的冥河擺渡人冷冷笑道:“好吧,我幫你看守這冰雕的人偶。在忘川河底躺上三百年,還有什麽是忘不掉的呢?”胡楊林畔蔓株沙華開了又敗敗了又開。我在忘川河底躺了四百年,五百年,六百年,七百年。可我什麽都沒有忘記,我沒有一天不在想着卿言。他說:“芊芊,要将你一個人留在這世上了,你怕麽?” 三、求不得我被囚在忘川河底的第九百九十七年,玄光凋零的胡楊林畔,齊夜抿着唇角冷笑,他說:“如此,芊芊,我們便打一個賭罷。這一世卿言輪回到了江南謝家,我放你回去人間,不過你得換個模樣,就讓我看看,沒了這副皮相,那癡情的卿家公子,他還會不會認得你。”于是,我來到了這世代書香的謝家,成了謝家大公子謝雲的丫鬟。時光如水流逝,我爲他束發着衣,爲他奉茶研墨,可他終究沒有認出我來。今生的謝雲,前世的卿言。煙花三月,那一天謝雲帶我去了城外栖鳳山十裏亭,說是有故人約見。謝雲口中的故人一身墨綠長衫,漆黑的發絲間煙雨彌漫。他用一把未畫扇面的紙扇掩住嘴角:“去年冬天,愚兄去了北方北海的最北邊,十五月夜裏,誤闖了一座終年冰封的白梅林。那林子裏住了位神仙似的姑娘,紅顔白發,有一雙極标緻的眼睛。她說自己是被時間遺忘的妖,要在紅塵裏癡等一千年,才赢得回死去的心上人。那姑娘照拂了我一整個冬天,我無以爲報,于是,答應她回到塵世後,幫她帶句話給江南的謝雲公子。”墨綠的绫羅間白色的紙扇一合一展,像十三四裏将滿未滿的月,我握緊了手指,他細長的丹鳳眼彎起來,緊緊盯着十裏亭中我今生的謝雲前世的卿言。他說:“你可喝了孟婆湯,你可忘了唐芊芊?”“啪”,白瓷的茶碗觸地碎成千片萬片,碧螺春将貼地的雨青石染成蓮花的模樣。十裏亭十裏長空,柳絮紛紛揚揚,幕天席地間,迷了我的眼。爲了卿言,我被囚在忘川河底整整九百九十七年。九百九十七年,唐芊芊便不再是唐芊芊。三月三,卿言從北方打馬回來。馬背上,他緊緊摟着那北海梅林裏神仙似的姑娘。那姑娘白襖白裙,墨玉的眸子裏藍天碧海,四野無垠。我輕輕敲打着手裏的綢扇,斜靠着府前的老柳樹,冷眼打量他們于那方寸之地相依相偎。這女子,齊夜的妃,洞庭湖老龍王唯一的後裔,便是她,将要從我手裏把卿言奪走了,便是她,千年前已生生奪走了齊夜。卿言是這樣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他說:“這便是我的芊芊,我尋了九百多年的芊芊。”可是,若她是芊芊,那我又是誰呢?胸口蓦地一痛,便是撕心裂肺,便要挫骨揚灰。齊夜從來都是對的,我不相信他,于是,我輸了。疼痛綿密且無止無境,在要讓人徹底瘋狂的抑郁裏,柳家終于高高挂起了大紅的燈籠。煙花三月,那一日,唢呐聲聲。我想,我終是該離開了。在我和卿言相遇的第一年裏,他問我:“芊芊,你是否聽過有一種生活在南方的鳥,叫做鳳凰,它從來不會變老。”鳳凰,它從來不會變老。臨走時,我低頭吻了醉倒在花間的卿言的額角:“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不會變老,所以,我們的緣分也終是老了。老了,便要死了。”鋪天蓋地的鴛鴦錦裏,是誰在唱:“韶光容易把人抛,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四、清歌休不休離開江南謝府的第九夜,我認識了顧十七。顧十七姓顧名十七,無字無號,操得一手好琴,是秦淮河畔歌不休的主人。歌不休是座青樓。遇到顧十七的那一晚,江南迤俪的春色尚未染及這偏北的秦淮河。他拍開十八年陳釀女兒紅的封泥,偏着頭對一衆才子騷客冷冷笑道:“我這歌不休,由來隻談風月,不論家國。”我覺得顧十七真是像極了自小陪我一同長大、教會了我喜怒哀樂的、齊夜的弟弟三郎。記憶中的三郎,總是散亂了衣袍,右手裏一隻瑩潤的夜光杯,高唱“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齊夜大婚的前一夜,三郎斜靠在一株七尺高的珊瑚礁上,笑着對我歎道:“芊芊,我真不該教你知曉人世間的七情六欲。你看,這水晶宮裏到底埋葬了多少的思慕與風月,不是你的,便終究不是你的。”我留在歌不休做了七日歌妓,唱盡了曉風殘月、脈脈楊柳水依依,京華煙雲、英雄醉卧美人膝。本以爲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可第八日,齊夜便尋了來。他眉眼裏隐了萬均的雷霆,白皙修長的手指狠狠刮過我的臉頰:“自甘堕落的東西,你還記得你是誰?我又是誰?”窗前滿地芍藥結出巨大的花盞,我怔怔撫臉上一指高的紅印,隻覺得心底一片冰涼:“你是千龍之龍,東海水晶宮四海來朝的龍神齊夜。我,不過一個冰做的偶人罷了。”冰做的偶人,本該靈台慧明六根清淨,機緣巧合下卻學會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便妄求了姻緣,便遭了報應。齊夜微斂了眸中攜風帶雨的怒氣,偏頭看向遠處的桃紅柳綠,聲音絲絲怆然:“芊芊,你出生那一日,北方冰原上萬梅齊放,是很好的景緻。” 五、前塵在少不更事的年紀裏,三郎曾爲我解釋過“出生”這個詞語,那是指母體腹中的胎兒十月成形,繼而脫離母體的過程。三郎笑談:“芊芊,你竟同千年前大鬧天宮的那隻猴子一樣,是沒有‘出生’的。”可那時我有齊夜。我全不在意這些。就算我的存在,隻是緣于齊夜的一個夢境而已。齊夜做的那個夢,夢裏有絲竹聲聲,一位白衣女子手持綢扇懵懂地闖入他的家宴;那女子名叫唐芊芊,将是他的妃。于是齊夜便去了北方的冰原,找出最久遠的美玉寒冰,依着那夢中女子的容貌,造出了我來。以玉爲骨,以冰雪爲肌理,以花爲形貌,以月華爲精氣。齊夜喂了我兩粒仙丹,助我早日修成人形。七七四十九日,我終于睜開眼睛來,頭腦一片混沌,隻被着那隐約的一點管弦牽引,便提着我的綢扇,赤腳邁進了一座鑲金砌玉的大廳。三千青絲及地的鲛人用紅袖長綢半遮了面龐淺唱低吟:“似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随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金鸾寶殿上一身玄衣的齊夜慢慢慢慢抿起唇角來,竟是那麽樣一個溫柔的弧度,他說:“芊芊,你醒了?”他便用這五個字,毀了我的靈台慧明六根清淨。暮春青梅煮酒,盛夏西湖垂釣,深秋冰原策馬,隆冬圍爐夜話。三百年。那時我以爲自己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芊芊。那時我以爲自己便是爲了齊夜存在的,終将成爲他的妃。那時我多麽逍遙自在。可世間确然還有另一個芊芊。依然是那座鑲金砌玉的廳堂,依然是那伊伊呀呀的吳哝軟語織就的婉轉悠揚。青衣的婢子們手持孔雀翎的長羽扇仔細伺候齊夜,風中徐徐攜進一股似有若無的杜衡香。那洞庭湖的龍女展了把白綢扇徐徐踱步進來,鞋面空白。齊夜看着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龐發了會怔,然後低低笑道:“芊芊?”他對那洞庭湖的龍女伸出雙手,黑底龍紋的袖擺在空中劃出一個柔軟的弧線,他說:“芊芊,過來。”可若她是芊芊,我又是誰呢?“你不過是個冰偶,冰做的偶人而已。”那龍女微擡了下巴面無表情地如此說。然後,齊夜大婚。然後,在齊夜大婚的那一天,我遇到了卿言。 六、悟顧十七說:“看透這歡場中的風流,芊芊,你便什麽都不愛,也什麽都不恨了。”我用了七天的時間,想在歌不休參透風月二字,看到的卻不過是怨憎會、生别離、求不得爾爾。樓閣外四月雨驟消驟歇,齊夜似乎很是疲倦,他修長的眉毛幾乎要擰成一個死結,這哪裏還是東海之下三千尺水晶宮金鸾殿中那千龍之龍的龍神。他轉過頭來定定地看我:“我讓她去陪了卿言,你跟我回去吧。”我大大地睜着眼睛,這樣幾生幾世都求不來的妄念,突然便覺得人生可笑起來。顧十七說:“今世不得善終,必是前世未種善果,命格都在天上冷冷看着,能如何,就如何吧,來世便好了。”可我一個冰做的偶人,哪有什麽前世的惡,又哪有什麽來世的福澤,千萬年之後,不過化作一縷劫灰,人世裏,就再留不下一絲一毫的蹤影。今生給了的,便注定要今生來取,今生欠了的,便注定要今生去還。齊夜擡起右手來緊緊握住我的下颌:“莫不是,你還惦記着那江南謝家的謝卿言?”我搖了搖頭,我這一生,齊夜和卿言,齊夜給了我生命,他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翻翻覆覆間,便是我颠沛流離的命運。卿言給了我愛情,他輕憐蜜愛款款柔情,許我一生織就了一場又一場午夜夢萦。到如今,我們兩清。顧十七說,人生苦短,不如歸去,不如歸去。而如今,我又該歸去何處呢?(END)-------------------------------------Vivien唐七公子:大學時寫的一個小短篇,滿篇文藝,且故意将行文搞得破碎,文風也弄得像是随時要崩潰的樣子,好像那個時代文學少女們都挺喜歡這麽寫東西ORZ,今天整理文件夾突然看到,有點羞澀的同時又覺得是過去的一個足迹,貼出來當做懷念。 你好,我是林小福。QQ960248867提供。 一個不良少年,優秀的說謊家,心理學家。 一個說故事的人。
=======转自唐七公子,QQ960248867提供====== 楔子一 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齐夜缓缓收起那把文竹为骨墨玉为坠的镂花琉金扇,三生石旁奈何桥下,三千弱水朝我迎面扑来:“芊芊,你可是悟了?”望乡台前,孟婆去年种下的那三株桐树正值花期,倒映在这忘川死水,开得白茫茫一片。我躺在忘川河底亡魂们无法往生的执念里,怔怔地开口:“你想叫我悟什么?是悟了这天地大道,羽化登天去做那凌霄殿里无血无泪无无爱的神仙,还是悟了人妖殊途,回头是岸去做你水晶宫里谁也不需要的偶人唐芊芊?”他平静的眼眸里瞬间潋滟起千年的风雪,那凌厉的冷透过粼粼水纹紧紧扼住我的喉咙。我哀哀地乞求:“齐夜,放了我,放了我,我要去找卿言。” 二、伤逝齐夜说:“人和妖之间哪有什么善缘,不过前世的一笔孽债,要今生清清白白地偿还了。诸法是因,诸因是果,芊芊,你好自为之。”可西湖断桥相会,牡丹亭三生梦回,白娘子与许家的大夫,杜小姐和姓柳的书生,有哪一对不是人妖殊途,又有哪一对不是举案齐眉?漫天漫地的曼佗罗里,齐夜皱了眉轻拂袖摆:“荒唐。”因他这句荒唐,我便终于失去了卿言。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他躺在尘埃弥漫的中军帐里,银丝软甲自胸前敞开,月白的战泡晕出大片殷红,是待嫁女儿腮边胭脂的色彩。我的卿言,他是有这样一双似挑非挑的眉,这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他吃力地抬起右手来抚摸我的鬓发:“芊芊,要将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了,你怕么?”我低头偎在他的胸前,轻轻道:“别喝孟婆汤,别忘了我,我等你回来。”那场流血飘橹的战争足够慷慨激昂,经住了史家的刀笔;可我与他阴阳两隔的纠缠不够缱绻悱恻,入不得文人的法眼。我与他成亲的那夜,卿言说:“你是妖又如何,芊芊,我们终归是要一辈子的。”可是,我们却只相守了三年,三年之后,他战死在了大漠边关。齐夜冷冽的掌风震碎黄泉深处喑哑的丝竹,摆渡人将折断的碧玉萧斜插在腰间。他只用一招便强索了这地府狱卒一个不大小的承诺。年轻的冥河摆渡人冷冷笑道:“好吧,我帮你看守这冰雕的人偶。在忘川河底躺上三百年,还有什么是忘不掉的呢?”胡杨林畔蔓株沙华开了又败败了又开。我在忘川河底躺了四百年,五百年,六百年,七百年。可我什么都没有忘记,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卿言。他说:“芊芊,要将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了,你怕么?” 三、求不得我被囚在忘川河底的第九百九十七年,玄光凋零的胡杨林畔,齐夜抿着唇角冷笑,他说:“如此,芊芊,我们便打一个赌罢。这一世卿言轮回到了江南谢家,我放你回去人间,不过你得换个模样,就让看看,没了这副皮相,那痴情的卿家公子,他还会不会认得你。”于是,我来到了这世代书香的谢家,成了谢家大公子谢云的丫鬟。时光如水流逝,我为他束发着衣,为他奉茶研墨,可他终究没有认出我来。今生的谢云,前世的卿言。烟花三月,那一天谢云带我去了城外栖凤山十里亭,说是有故人约见。谢云口中的故人一身墨绿长衫,漆黑的发丝间烟雨弥漫。他用一把未画扇面的纸扇掩住嘴角:“去年冬天,愚兄去了北方北海的最北边,十五月夜里,误闯了一座终年冰封的白梅林。那林子里住了位神仙似的姑娘,红颜白发,有一双极标致的眼睛。她说自己是被时间遗忘的妖,要在红尘里痴等一千年,才赢得回死去的心上人。那姑娘照拂了我一整个冬天,我无以为报,于是,答应她回到尘世后,帮她带句话给江南的谢云公子。”墨绿的绫罗间白色的纸扇一合一展,像十三四里将满未满的月,我握紧了手指,他细长的丹凤眼弯起来,紧紧盯着十里亭中我今生的谢云前世的卿言。他说:“你可喝了孟婆汤,你可忘了唐芊芊?”“啪”,白瓷的茶碗触地碎成千片万片,碧螺春将贴地的雨青石染成莲花的模样。十里亭十里长空,柳絮纷纷扬扬,幕天席地间,迷了我的眼。为了卿言,我被囚在忘川河底整整九百九十七年。九百九十七年,唐芊芊便不再是唐芊芊。三月三,卿言从北方打马回来。马背上,他紧紧搂着那北海梅林里神仙似的姑娘。那姑娘白袄白裙,墨玉的眸子里蓝天碧海,四野无垠。我轻轻敲打着手里的绸扇,斜靠着府前的老柳树,冷眼打量他们于那方寸之地相依相偎。这女子,齐夜的妃,洞庭湖龙王唯一的后裔,便是她,将要从我手里把卿言夺走了,便是她,千年前已生生夺走了齐夜。卿言是这样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他说:“这便是我的芊芊,我寻了九百多年的芊芊。”可是,若她是芊芊,那我又是谁呢?胸口蓦地一痛,便是撕心裂肺,便要挫骨扬灰。齐夜从来都是对的,我不相信他,于是,我输了。疼痛绵密且无止无境,在要让人彻底疯狂的抑郁里,柳家终于高高挂起了大红的灯笼。烟花三月,那一日,唢呐声声。我想,我终是该离开了。在我和卿言相遇的第一年里,他问我:“芊芊,你是否听过有一种生活在南方的鸟,叫做凤凰,它从来不会变老。”凤凰,它从来不会变老。临走时,我低头吻了醉倒在花间的卿言的额角:“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不会变老,所以,我们的缘分也终是老了。老了,便要死了。”铺天盖地的鸳鸯锦里,是谁在唱:“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四、清歌休不休离开江南谢府的第九夜,我认识了顾十七。顾十七姓顾名十七,无字无号,操得一手好琴,是秦淮河畔歌不休的主人。歌不休是座青楼。遇到顾十七的那一晚,江南迤俪的春色尚未染及这偏北的秦淮河。他拍开十八年陈酿女儿红的封泥,偏着头对一众才子骚客冷冷笑道:“我这歌不休,由来只谈风月,不论家国。”我觉得顾十七真是像极了自小陪我一同长大、教会了我喜怒哀乐的、齐夜的弟弟三郎。记忆中的三郎,总是散乱了衣袍,右手里一只莹润的夜光杯,高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齐夜大婚的前一夜,三郎斜靠在一株七尺高的珊瑚礁上,笑着对我叹道:“芊芊,我真不该教你知晓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你看,这水晶宫里到底埋葬了多少的思慕与风月,不是你的,便终究不是你的。”我留在歌不休做了七日歌妓,唱尽了晓风残月、脉脉杨柳水依依,京华烟云、英雄醉卧美人膝。本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第八日,齐夜便寻了来。他眉眼里隐了万均的雷霆,白皙修长的手指狠狠刮过我的脸颊:“自甘堕落的东西,你还记得你是谁?我又是谁?”窗前满地芍药结出巨大的花盏,我怔怔抚脸上一指高的红印,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你是千龙之龙,东海水晶宫四海来朝的龙神齐夜。我,不过一个冰做的偶人罢了。”冰做的偶人,本该灵台慧明六根清净,机缘巧合下却学会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便妄求了姻缘,便遭了报应。齐夜微敛了眸中携风带雨的怒气,偏头看向远处的桃红柳绿,声音丝丝怆然:“芊芊,你出生那一日,北方冰原上万梅齐放,是很好的景致。” 五、前尘在少不更事的年纪里,三郎曾为我解释过“出生”这个词语,那是指母体腹中的胎儿十月成形,继而脱离母体的过程。三郎笑谈:“芊芊,你竟同千年前大闹天宫的那只猴子一样,是没有‘出生’的。”可那时我有齐夜。我全不在意这些。就算我的存在,只是缘于齐夜的一个梦境而已。齐夜做的那个梦,梦里有丝竹声声,一位白衣女子手持绸扇懵懂地闯入他的家宴;那女子名叫唐芊芊,将是他的妃。于是齐夜便去了北方的冰原,找出最久远的美玉寒冰,依着那梦中女子的容貌,造出了我来。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理,以花为形貌,以月华为精气。齐夜喂了我两粒仙丹,助我早日修成人形。七七四十九日,我终于睁开眼睛来,头脑一片混沌,只被着那隐约的一点管弦牵引,便提着我的绸扇,赤脚迈进了一座镶金砌玉的大厅。三千青丝及地的鲛人用红袖长绸半遮了面庞浅唱低吟:“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金鸾宝殿上一身玄衣的齐夜慢慢慢慢抿起唇角来,竟是那么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说:“芊芊,你醒了?”他便用这五个字,毁了我的灵台慧明六根清净。暮春青梅煮酒,盛夏西湖垂钓,深秋冰原策马,隆冬围炉夜话。三百年。那时我以为自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芊芊。那时我以为自己便是为了齐夜存在的,终将成为他的妃。那时我多么逍遥自在。可世间确然还有另一个芊芊。依然是那座镶金砌玉的厅堂,依然是那伊伊呀呀的吴哝软语织就的婉转悠扬。青衣的婢子们手持孔雀翎的长羽扇仔细伺候齐夜,风中徐徐携进一股似有若无的杜衡香。那洞庭湖的龙女展了把白绸扇徐徐踱步进来,鞋面空白。齐夜看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庞发了会怔,然后低低笑道:“芊芊?”他对那洞庭湖的龙女伸出双手,黑底龙纹的袖摆在空中划出一个柔软的弧线,他说:“芊芊,过来。”可若她是芊芊,我又是谁呢?“你不过是个冰偶,冰做的偶人而已。”那龙女微抬了下巴面无表情地如此说。然后,齐夜大婚。然后,在齐夜大婚的那一天,我遇到了卿言。 六、悟顾十七说:“看透这欢场中的风流,芊芊,你便什么都不爱,也什么都不恨了。”我用了七天的时间,想在歌不休参透风月二字,看到的却不过是怨憎会、生别离、求不得尔尔。楼阁外四月雨骤消骤歇,齐夜似乎很是疲倦,他修长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个死结,这哪里还是东海之下三千尺水晶宫金鸾殿中那千龙之龙的龙神。他转过头来定定地看我:“我让她去陪了卿言,你跟我回去吧。”我大大地睁着眼睛,这样几生几世都求不来的妄念,突然便觉得人生可笑起来。顾十七说:“今世不得善终,必是前世未种善果,命格都在天上冷冷看着,能如何,就如何吧,来世便好了。”可我一个冰做的偶人,哪有什么前世的恶,又哪有什么来世的福泽,千万年之后,不过化作一缕劫灰,人世里,就再留不下一丝一毫的踪影。今生给了的,便注定要今生来取,今生欠了的,便注定要今生去还。齐夜抬起右手来紧紧握住我的下颌:“莫不是,你还惦记着那江南谢家的谢卿言?”我摇了摇头,我这一生,齐夜和卿言,齐夜给了我生命,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翻翻覆覆间,便是我颠沛流离的命运。卿言给了我爱情,他轻怜蜜爱款款柔情,许我一生织就了一场又一场午夜梦萦。到如今,我们两清。顾十七说,人生苦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而如今,我又该归去何处呢?(END)-------------------------------------Vivien唐七公子:大学写的一个小短篇,满篇文艺,且故意将行文搞得破碎,文风也弄得像是随时要崩溃的样子,好像那个时代文学少女们都挺喜欢这么写东西ORZ,今天整理文件夹突然看到,有点羞涩的同时又觉得是过去的一个足迹,贴出来当做怀念。 你好,我是林小福。QQ960248867提供。 一个不良少年,优秀的说谎家,心理学家。 一个说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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