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即将失去的蹭饭的日子

做飯，是件技術活兒，我覺得不是天生就會的，一定是後天磨練的。我覺得我就是自小磨練得多，所以曾經母親常誇我是能幹的姑娘，母親是淳樸的鄉村婦女，以她的那份稱贊，應該能等量轉換爲我家的丫頭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二十年前，我就是這樣的，是個精幹的鄉村妹子。我哥，提起我那是一個勁兒不停地誇。直到他同學們隔三差五往我家跑，他才明白，有些話得藏着點。其實做飯，真的不難，在鄉下，菜是自家菜地産的，采摘下泛着朝露的菜蔬，在自家門口的池塘裏清洗好，洗淨菜，淘好米，鍋竈裏米飯飄香時，開始炒菜，油鹽醬醋辣，一樣都不能少，鄉下的老式鍋竈，需要燒柴火，做飯的時候要竈頭竈尾地忙活，坐下加柴，站起翻炒。那樣高難度的活，每個鄉下姑娘都能做得得心應手，生活的磨練真實地呈現。等父母從田間歸來，就能吃上香噴噴的飯菜。母親的誇獎不是沒有理由，受之無愧。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也是實情，父母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隻好早早地幫襯家務，在城裏孩子還在撒嬌的年齡，農村的娃娃們早就是父母的好幫手了。每每回憶，都是美美的，曾經我多能幹啊！不過姐姐對此是不認同的，她印象中的我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毛手毛腳，乒乒乓乓，她的評論從未改變過，并不止一次地對其女兒怒其不争：你怎麽和你小姨一個樣，闖王！然後還不止一次地說千萬别像你小姨啊，淨闖禍！記得上個月，或者是上上個月，外甥女從北方歸來，數月未見，擁抱吵鬧，姐姐在我們旁邊從容地炒菜、端菜、倒水，未打翻一次。外甥女說老媽你真能幹，姐姐眉毛一揚，說你以爲我是你小姨呢？姐夫當時差點噴飯，情何以堪啊！惟有大口吃菜以洩憤！其實我想說，曾經我也很能幹，但在能幹的姐姐面前，申訴是蒼白的！ 技術活嘛！一旦久置不練， 肯定是要退化的，說不定還會退化到初始水平！自從結婚過後，掌勺的機會太少了，究其原因，我想不是我懶，而是家裏除我之外的人都太能幹，嘴巴也都挑剔，再說，初來乍到的時候很難掌握南方的口味，久而久之，離書櫥越來越近，離廚房越來越遠。直到那天晚上，去廚房端個湯，也能燙壞三個手指，然後反思，最後決定假期裏一定把自家的廚房充分利用起來，人家也是大理石台面、好太太竈具，一直有名無實地空置着也不是個事兒。豪言壯語過後，隔幾天老公就問，你真準備自己做飯？當然了，又不是沒做過，想當初....每每我還在滔滔不絕，他已經呼呼裝睡了。假期如約而至，清晨拂曉，很守時起床，穿上運動鞋，想着晨練過後就去菜場，莫名激動起來，我還是有聰明的時候，在晨練的時候完成買菜，聽做飯的同事們說，買菜是件頭疼的事情，我得鍛煉過後了再進菜場，以保證頭腦清醒，别第一天就頭疼起來，那還怎樣過完一個暑假！ 就在我大包小包心不慌氣不喘地進門，一大一小兩男人已經吃了早飯，像迎接凱旋的勇士一樣将我迎進門，跟兒子宣布，從今天開始，咱們在自家吃飯了，結束去奶奶家蹭飯的日子，兒子總是那個最貼心的人，說老媽，我保證暑假多長兩斤肉，以證明你的廚藝。大男人總是不解風情，盯着我的菜籃子，說你真打算自己做飯了啊？廢話，不做飯，我買菜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