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2-22 11:58:08
螢火蟲爲什麽總飛不高,因爲在葦蕩裏有它無法放棄的東西. 舍不得,于是飛不高 -----題記
1 阿蕭那年17歲,我和天羽15歲。 空氣裏迷漫着一種濃濃的水氣,我們住的這個小鎮是一個湖畔小鎮,也就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魚米之鄉,小鎮的名字拿來放在水盆上一擰,也許能擰出半盆子清水來。 小鎮的名字,叫蘆湖市。是一個同時擁有城市氣味和鄉土氣息的小城,小城的四角有三個角圍着水,圍着依水而生長的葦。擺擺晃晃地,看見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自我懂事後就一直覺得,葦不止是葦,它們常常低着頭,側着臉看我,看我的皮膚,看我的瘦削的手腕和矮小的身材,就像一個個有着短暫生命的精靈。 蕭的家在湖邊,非常漂亮而現代的一幢小樓,從他的房間陽台上可以看見湖面上看不到邊的葦蕩,長長的、寬寬的、風一來搖搖晃晃地浮動着波濤和洋溢着生命和夢的帶子似的葦蕩,飄動着迷人氣味的葦蕩,真羨慕蕭能有一個這麽好的房間,那時我常常感歎。 天羽是蕭的表妹,雖然和我一樣都是十五歲,可是卻比我清醒得多,我倆青梅竹馬,無話不談,當我還有些混混沌沌時天羽就跟我說過她喜歡蕭,但不敢當着蕭的面說,記得是某天放學時悄悄和我說的,十五歲的女孩子比十五歲的男孩要清醒,這在現在看來是肯定的了,但我當時卻沒有想到更多。 “青,你知道麽?我喜歡蕭。” “是嗎?哈哈哈哈。”我那時根本是無心少年,聽到天羽這麽說自然大笑起來,但天羽的表情有點難以捉摸,我想自己有些失态。 “去和蕭說吧!” “不行!” “爲什麽不行?” “我們是兄妹啊!” “喔——”我無心地回應道。 “不要和别人說。”天羽緊張地看着乍乍乎乎的我,不放心地叮囑一句,我這句話說得分明:“那是當然,不用擔心。” 之後我瞑瞑中發現,其實天羽在看蕭的時候,那種神氣中多多少少包含着一種十分開心及開心以外的某種東西,那種東西我之前并不清楚,聽了天羽的話才意識到的。 夏夜的時候,去蕭的家裏,坐在陽台上吃西瓜。蕭一臉溫和的微笑。現在回想起來似乎蕭的臉上總挂着一抹笑,像葦的嫩芽一樣青蔥,讨人喜歡。蕭是那種長得很漂亮的男生,眼睛大,眉毛微微向上翹,顯得精神,皮膚比女孩子的還要好。天羽也是個美人胚子,大概是遺傳了母親家的漂亮血統。而相對于他,我就是那種見過就會忘了的男生,普通的遍地都是,頭一天見了我說“你好”第二天又見我說“你誰啊”的人我見得多了,不過慶幸,至少不醜。 坐在陽台上,蕭穿着一身短裝,我聽着他不停的說話,講述着這個世界上我和天羽所不知道的事情。有三個人在的時候感覺很特殊,有時我會注意到蕭和天羽各自的心跳聲,那種“嘭嘭”的交織在一起的聲音,這讓我覺得仿佛可以用手去觸摸他們的生命。那是一種切切實實的存在感,就像是我們是一束生長在一起的葦,互相在觸摸和摩擦中确定自己的存在和各自的生命。 蕭的陽台涼爽,有風。聽見葦在水裏動蕩的聲音,飄飄乎乎的氣味和着水汽一起從湖面上如雲似霧的浮過。爬在陽台的圍欄上向湖心張望,看到有螢火和漁火交織在湖面上。在我們三個都不說話時,就會爬着,邊吃西瓜邊眺望在夏夜月光下浮動的那點點輝光,在湖面上的完整或不完整的倒影,以及泛着蒼色光芒的葦蕩,湖面上極遠的漁光和螢火蟲在貼着葦葉飛飛停停拖出來的光芒的痕迹,頓時構成了我們三人共同捧着的一個玻璃構成的世界。這個世界是如此的脆弱,隻要任何一個人失手就會支離破碎。 那樣的世界無疑是最爲寶貴的,靈魂不敢失去。于是我們三人都會有意識的守護着,小心翼翼的,像捧着各自的靈魂。 “螢火蟲爲什麽總是飛不高呢?”我一邊吃西瓜一邊問:“看它們都貼着葦葉飛的。” “因爲……我覺得飛不高,是風的關系吧。”蕭笑道。 “哪有不高啦,飛得挺高得啊,葦葉有兩米多高呢,不是它們飛不高,隻是我們得位置太高了覺得它們小的原因。” “不會吧,可是它們總貼着葉尖飛,爲什麽不抖動翅膀飛高點?” “有時候,如果到了極限,想再向前邁一步就難了。比如我這次考試年紀排名第五,想上升到第四位那不可能,道理一樣。”蕭不無得意的說。 蕭學習似乎并不費勁,随便就能拿到年紀第四,而我隻要想幾個也覺得是夢幻。更深一步理解蕭的話也許能品出一點兒其他的味道,當時的我沒有那麽做,也不可能去那麽做。也許真的如蕭所說。而我卻覺得,如果是我的話,也要再堅持一下,一下就好。如果螢火蟲并不是達到了極限,而是因爲葦蕩裏有着它們無法放棄的東西,舍不得,于是飛不高。s,dzxw 2 蕭在學校裏突然倒下了,突發心髒病,沒有一點預兆。 我在教室裏聽到這個消息時大吃一驚,扯着跟我說消息的人大聲質問,那人說是真的,現在校醫室都滿了。 我一把扯起座位上的天羽像暴走族一樣飛到了校醫室,果然被看熱鬧的人圍了個水洩不通。一向纖弱的我東一個西一個的使出牛勁把那群人擠開,沖進校醫室,校醫和老師正在打轉,着急的不知所措,看到我們大聲責斥:“你們幹什麽?” “蕭在哪兒?” “不準進來!!” “滾開!” 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沖進了裏間,在沖進去的時候蕭的班主任來攔我,我把他一把推倒在了地板上。 蕭漂亮的臉變得蒼白,身上穿着籃球裝,十分困難的呼吸着。我全身抽搐,天羽大聲哭了,哭得我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筋,我大吼一聲:“别哭了!” 一片死寂,天羽的眼神忽然間變得陌生,她看我,大大的眼睛裏泛着深深的不解和迷惑,以及一種很長很濃重的恐懼。 10分鍾以後,蕭停止了呼吸,在救護車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聲響。我聽到他的心跳在黑暗中遠去的聲音,一點一點的,仿佛花瓣突然被黑暗撕裂。 蕭如果可以活下去,還可以和我們一起。 天羽開始獨來獨往,我常常一個人發呆。 此時正式夏末,我16歲生日那天,爸媽宣布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決定,要把我送到外面去讀高中。木已成舟,抗争無用。我注定要離開,就像蕭注定要在我15歲的夏天消失,天羽注定要在我15歲的夏天和我擦肩而過一樣,什麽也不省..隻留下身後的足迹。就算想偱着腳印回頭也不可能.. 我不再去學校,因爲高中是親戚經營的,我不需要考試也能上。爸爸希望我休息一段時間,我想我也确實需要時間修整。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出乎意料的縱容了我。 秋風散盡時,我将要離開那裏,離開那個小小的四角有三個角圍着湖水和葦蕩的小城。走的前一天,我去了蕭的教室,因爲沒有理由不辭而别。我看見蕭的桌子被拖到了後排。本沒想能進教室,誰知一推門竟開了。 我走進去,站在蕭的桌子前,下意識的在教室裏搜尋蕭曾經的所在,竟然毫無印象的毫無痕迹..他的桌子積着薄薄的一層灰塵。我用中指拭了一下桌子的灰,然後做到那個位置上。打開抽屜,我木然,繼而黯然神傷。 顯然有人來過。 抽屜裏有一朵十分漂亮的花,菊花,白色的,悄悄的無聲的躺着,綻放着。 白菊花旁邊是一根秋天的葦絮和一隻玻璃瓶,瓶子裏是一隻活着的螢火蟲,正在如血的殘陽裏放射着一種迷離的光,脆弱的可憐。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三個人。 我思索了一下,将那張三個人的照片藏進了口袋。 天盡黑,我擰開玻璃瓶的瓶蓋,那隻虛弱的螢火蟲似乎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于是拖着那一點青色的光爬了出來,我伸出手去,想它大概是今年的最後一點螢火。螢火蟲不高飛,是因爲葦蕩裏有它不舍的東西。冬日降至,末日降臨,應該讓它回去。 我來到蕭的家附近的湖畔,葦葉盡已枯竭,隻有蒙蒙的葦絮如積雪一般沐浴在一輪滿月中,像時間的海。湖水倒是依舊.. 我伸出手。驚喜的螢火蟲在我的掌心轉了一圈,晃晃蕩蕩的爬上我食指的指尖,顫動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麽。幾秒鍾後,它展開翅膀,飛向葦蕩。 随即轉瞬即逝。留下的隻是我眼底長長的傷痕。 貼着葦蕩,夢幻依然,夢已不在。 我徹底蘇醒。 3 半年高三,象征性的考了中考,上了高中。三年高中内容不多,顯得有些生澀,成績倒是不錯。和别人沒有更多的話說。 因爲常常拿想和我交往的人去跟蕭和天羽進行比較,比較的結果自然是我不可能去和他們交往。因爲我發現沒有人像蕭一樣微笑,而我的話也沒人會聽。 高考結束後,我填了蘆湖市一所大學的志願。一來是想結束那種平乏無味的群居生活回去,二來是覺得自己像隻螢火蟲,如果死在瓶裏便迷失了,葦蕩中的身影也就會消失,更何況總覺得葦蕩中有什麽在吸引着我,等待着我。山,東中學網 很順利,回到了故鄉,讀的是漢語言。因爲不想住學校宿舍,也不想住在家裏,就到處去逛,想在湖畔找個便宜的住處,一邊打工一邊讀書。蠻好的。 夏天還可以坐在陽台上邊吃西瓜邊看湖。 潛意識的回到這裏,就去蕭原來的家看看。蠻漂亮的一座小樓,就在這三年間變成了一座住滿了陌生人的空屋。蕭的父母早已搬走,屋主人現在變成了一個倒賣房産的老頭。竟又是一個我七拐八弄出的親戚。他也不住這樓,也還沒有買家,于是就先把這樓出租。現在還有一間屋空着,其他房間都已經租出去了。 我說想租一間可以看到湖面的房間。親戚說:“小侄呀,你真是找對地方了,那件空着的房間還有陽台,獨個用的,還可以看見湖水和葦蕩,景緻可好了。你租的話我便宜點給你,一個月300元怎麽樣?床啊家具啊都有了。” 那個房間的影響立刻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是蕭的房間不會錯的。我當場表示要租,并且當場就和老頭簽了合同,付了2000元的押金。老頭笑得眉毛都松不下來了,連聲說:“小夥子真有眼光。” 我第二天就搬了進去,家具的擺設和蕭還在的時候一模一樣。可現在成了我的房間,家具裏裝的都是我的東西。 夏天很長。葦葉在湖裏擺動,我趴在陽台上,湖上的風拂過我的臉,帶來了那種隻有在聞到以後才能回想起來的氣味,水和葦交彙在一起融化的氣味。 房間裏的東西清理過一遍,并沒有什麽更多的發現。發現了一塊鏡子的碎片,仔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發現自己的臉變了好多。隐隐的發現我竟然長得和蕭有幾分相似:眼睛很大、眉毛微微向上揚,臉上不覺中浮上了一絲很淺的微笑,像湖裏蕩着的波一樣易碎——多數時候是一種莫名困惑的神情。 據的記憶裏的蕭,使此刻的我變得無法确定。處于這個房間中,一種巧合把我和蕭的影響糅合宰了一起。 在頭一個夏夜裏,我看到了貼在葦葉上飛的很低的螢火蟲。 忽然我對螢火蟲爲什麽飛的那麽低的原因又有了新的想法。似乎那螢火蟲是一種近乎精靈的存在。或者是靈魂。葦草似乎在乞求着那一點點蒼幽的靈魂,迷離的螢火蟲想飛的更高些時,葦草就會囑咐它不要離開自己。 并不是螢火蟲不想飛的更高,而是葦舍不得螢火蟲。相對的,螢火蟲也要在葦上落腳,否則就會消失在湖面上的風裏。 現在,我就像葦,希望蕭的靈魂不要離開。這種感覺如此強烈,使自己又幻化爲螢火蟲,使自己覺得蕭也不願離開。 至于蕭真正的想法,或者說螢火蟲真正的想法,始終不得而知。 因爲,螢火蟲不說話。 而我是葦卻是千真萬确的,再或者,葦和螢火蟲根本就是一個整體。就像我再鏡中讓那種巧合把我和蕭的形象糅合在一起。諸如此類。 在大學裏忽然遇到了和我一樣上大一的天羽。 天羽出落成了一個美女,是同學口中的校花。她看到我時擺出了一副十分驚訝的神态。我并不感到意外,因爲我在腦海裏設想了千萬次我和她再次相遇的情景。有時我甚至會感到蕭那美好的笑臉還在我身後閃現,像一線螢火的痕迹,轉瞬即逝。 我變得默默不語,而天羽卻變得比以前健談,不管我聽得了聽不了都在喋喋的說個沒完。她是法律系的學生,法律系的學生似乎都有一張快嘴。或者是到這個年紀才能體會到别人談話原來有那麽多的内容。 天羽很讨人喜歡的。我意識到,如果那時她告訴我她喜歡蕭時我有不一樣的表示,事情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麽簡單。慶幸起來,因爲沒有因此失去更多。 于是我和天羽每天一起,吃飯或上課,還有逛街和上圖書館。我一天隻是說些“嗯”“喔”“啊”之類的單字,天羽有時就會忽然不說話,用她那雙閃動着生命光芒的眼睛看着我的臉。 “真像。”有一天她終于開口了。 “像蕭?”我問,“早就覺得了。” “有一點。”天羽的聲間有點發澀,“長得像。” “我住在蕭那兒。我住了他的房間。”我說。 “啊?”她好像不太明白。 “我說,我住在蕭的房間,夏天景色很好的那個房間,我們還一起吃過西瓜。” “是啊,真好。”她聽懂了,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什麽時候來蕭的房間玩吧。” “什麽時候呢?” “就這個星期六吧。” “啊?好啊!就這個星期六吧!~” “去買東西喝吧。” “我去吧,你在這等。” “嗯。” 對話結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和天羽都默然。品嘗着柳橙汁那種很酸的味道。 星期六的時候,我買了西瓜。坐在房間裏玩電腦。已經說好了天羽要來的,一起吃西瓜,就我們兩個人。天氣很熱,風很大,湖面上的風吹進了房間,帶着充滿了水汽的味道。風鈴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音,電腦正播放着一首我很喜歡卻不知道歌名的歌。紛紛的夏風帶來的除了風和水的味道以外,還帶了一種我許久沒有體會到的氣味,淡淡的穿過了我的全身。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我接到了天羽打來的一個電話。 “青。” “什麽?” “對不起,我有點事來不了啦。” “是嗎……早就知道了。” “怎麽知道的?”她似乎早就知道我知道。 “沒有什麽。” “唔,那……就這樣了。” “啊,就這樣吧。再見。” “再見。”她說。 晚上,我趴在陽台的圍欄上。一邊吃西瓜一遍向湖上望。我的手指微微一涼,忽然我想起了一些什麽。 那天我去跟蕭告别的時候,在蕭的抽屜裏發現的那張照片,我還藏着,現在可以好好的拿出來吧。 我從我的櫃子,過去是蕭的櫃子裏拿出了那張三個人的照片,這是我們三個人共同碰在手中的那個玻璃世界在面前的最後證據。 我小心的把那張照片疊起來,折了一架小小的紙飛機,把它捧進懷裏。 蘆草紛揚,螢火蟲拖着長長的殘影在葦蕩上浮動。 我輕輕的持起那架由記憶織成的紙飛機,一揮手,紙飛機乘風滑向葦蕩。忽的轉眼,我發現竟有一隻青色的螢火蟲停在我的肩上。又是一陣風吹來,我肩上的螢火蟲抖了一下翅膀,循着紙飛機的方向追向晃動的葦蕩。跟着我眼底的淚一起,随風隐去。 我終于明白在葦裏藏着什麽樣的東西。其實那件東西現在仍然完整,所以吸引着靈魂的螢火蟲不會向上飛去。葦和螢火蟲一起,手護着那件東西,盡其所能。 在那葦裏,藏着那個我們三人一起捧着的世界。 在我的手裏,在天羽的手裏,也在蕭的腳下。
萤火虫为什么总飞不高,因为在苇荡里有它无法放弃的东西. 舍不得,于是飞不高 -----题记
1 阿萧那年17岁,我和天羽15岁。 空气里迷漫着一种浓浓的水气,我们住的这个小镇是一个湖畔小镇,也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鱼米之乡,小镇的名字拿来放在水盆上一拧,也许能拧出半盆子清水来。 小镇的名字,叫芦湖市。是一个同时拥有城市气味和乡土气息的小城,小城的四角有三个角围着水,围着依水而生长的苇。摆摆晃晃地,看见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自我懂事后就一直觉得,苇不止是苇,它们常常低着头,侧着脸看我,看我的皮肤,看我的瘦削的手腕和矮小的身材,就像一个个有着短暂生命的精灵。 萧的家在湖边,非常漂亮而现代的一幢小楼,从他的房间阳台上可以看见湖面上看不到边的苇荡,长长的、宽宽的、风一来摇摇晃晃地浮动着波涛和洋溢着生命和梦的带子似的苇荡,飘动着迷人气味的苇荡,真羡慕萧能有一个这么好的房间,那时我常常感叹。 天羽是萧的表妹,虽然和我一样都是十五岁,可是却比我清醒得多,我俩青梅竹马,无话不谈,当我还有些混混沌沌时天羽就跟我说过她喜欢萧,但不敢当着萧的面说,记得是某天放学时悄悄和我说的,十五岁的女孩子比十五岁的男孩要清醒,这在现在看来是肯定的了,但我当时却没有想到更多。 “青,你知道么?我喜欢萧。” “是吗?哈哈哈哈。”我那时根本是无心少年,听到天羽这么说自然大笑起来,但天羽的表情有点难以捉摸,我想自己有些失态。 “去和萧说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们是兄妹啊!” “喔——”我无心地回应道。 “不要和别人说。”天羽紧张地看着乍乍乎乎的我,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我这句话说得分明:“那是当然,不用担心。” 之后我瞑瞑中发现,其实天羽在看萧的时候,那种神气中多多少少包含着一种十分开心及开心以外的某种东西,那种东西我之前并不清楚,听了天羽的话才意识到的。 夏夜的时候,去萧的家里,坐在阳台上吃西瓜。萧一脸温和的微笑。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萧的脸上总挂着一抹笑,像苇的嫩芽一样青葱,讨人喜欢。萧是那种长得很漂亮的男生,眼睛大,眉毛微微向上翘,显得精神,皮肤比女孩子的还要好。天羽也是个美人胚子,大概是遗传了母亲家的漂亮血统。而相对于他,我就是那种见过就会忘了的男生,普通的遍地都是,头一天见了我说“你好”第二天又见我说“你谁啊”的人我见得多了,不过庆幸,至少不丑。 坐在阳台上,萧穿着一身短装,我听着他不停的说话,讲述着这个世界上我和天羽所不知道的事情。有三个人在的时候感觉很特殊,有时我会注意到萧和天羽各自的心跳声,那种“嘭嘭”的交织在一起的声音,这让我觉得仿佛可以用手去触摸他们的生命。那是一种切切实实的存在感,就像是我们是一束生长在一起的苇,互相在触摸和摩擦中确定自己的存在和各自的生命。 萧的阳台凉爽,有风。听见苇在水里动荡的声音,飘飘乎乎的气味和着水汽一起从湖面上如云似雾的浮过。爬在阳台的围栏上向湖心张望,看到有萤火和渔火交织在湖面上。在我们三个都不说话时,就会爬着,边吃西瓜边眺望在夏夜月光下浮动的那点点辉光,在湖面上的完整或不完整的倒影,以及泛着苍色光芒的苇荡,湖面上极远的渔光和萤火虫在贴着苇叶飞飞停停拖出来的光芒的痕迹,顿时构成了我们三人共同捧着的一个玻璃构成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脆弱,只要任何一个人失手就会支离破碎。 那样的世界无疑是最为宝贵的,灵魂不敢失去。于是我们三人都会有意识的守护着,小心翼翼的,像捧着各自的灵魂。 “萤火虫为什么总是飞不高呢?”我一边吃西瓜一边问:“看它们都贴着苇叶飞的。” “因为……我觉得飞不高,是风的关系吧。”萧笑道。 “哪有不高啦,飞得挺高得啊,苇叶有两米多高呢,不是它们飞不高,只是我们得位置太高了觉得它们小的原因。” “不会吧,可是它们总贴着叶尖飞,为什么不抖动翅膀飞高点?” “有时候,如果到了极限,想再向前迈一步就难了。比如我这次考试年纪排名第五,想上升到第四位那不可能,道理一样。”萧不无得意的说。 萧学习似乎并不费劲,随便就能拿到年纪第四,而我只要想几个也觉得是梦幻。更深一步理解萧的话也许能品出一点儿其他的味道,当时的我没有那么做,也不可能去那么做。也许真的如萧所说。而我却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也要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如果萤火虫并不是达到了极限,而是因为苇荡里有着它们无法放弃的东西,舍不得,于是飞不高。s,dzxw 2 萧在学校里突然倒下了,突发心脏病,没有一点预兆。 我在教室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吃一惊,扯着跟我说消息的人大声质问,那人说是真的,现在校医室都满了。 我一把扯起座位上的天羽像暴走族一样飞到了校医室,果然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向纤弱的我东一个西一个的使出牛劲把那群人挤开,冲进校医室,校医和老师正在打转,着急的不知所措,看到我们大声责斥:“你们干什么?” “萧在哪儿?” “不准进来!!” “滚开!”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冲进了里间,在冲进去的时候萧的班主任来拦我,我把他一把推倒在了地板上。 萧漂亮的脸变得苍白,身上穿着篮球装,十分困难的呼吸着。我全身抽搐,天羽大声哭了,哭得我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筋,我大吼一声:“别哭了!” 一片死寂,天羽的眼神忽然间变得陌生,她看我,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深深的不解和迷惑,以及一种很长很浓重的恐惧。 10分钟以后,萧停止了呼吸,在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声响。我听到他的心跳在黑暗中远去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仿佛花瓣突然被黑暗撕裂。 萧如果可以活下去,还可以和我们一起。 天羽开始独来独往,我常常一个人发呆。 此时正式夏末,我16岁生日那天,爸妈宣布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要把我送到外面去读高中。木已成舟,抗争无用。我注定要离开,就像萧注定要在我15岁的夏天消失,天羽注定要在我15岁的夏天和我擦肩而过一样,什么也不省..只留下身后的足迹。就算想偱着脚印回头也不可能.. 我不再去学校,因为高中是亲戚经营的,我不需要考试也能上。爸爸希望我休息一段时间,我想我也确实需要时间修整。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出乎意料的纵容了我。 秋风散尽时,我将要离开那里,离开那个小小的四角有三个角围着湖水和苇荡的小城。走的前一天,我去了萧的教室,因为没有理由不辞而别。我看见萧的桌子被拖到了后排。本没想能进教室,谁知一推门竟开了。 我走进去,站在萧的桌子前,下意识的在教室里搜寻萧曾经的所在,竟然毫无印象的毫无痕迹..他的桌子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尘。我用中指拭了一下桌子的灰,然后做到那个位置上。打开抽屉,我木然,继而黯然神伤。 显然有人来过。 抽屉里有一朵十分漂亮的花,菊花,白色的,悄悄的无声的躺着,绽放着。 白菊花旁边是一根秋天的苇絮和一只玻璃瓶,瓶子里是一只活着的萤火虫,正在如血的残阳里放射着一种迷离的光,脆弱的可怜。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 我思索了一下,将那张三个人的照片藏进了口袋。 天尽黑,我拧开玻璃瓶的瓶盖,那只虚弱的萤火虫似乎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拖着那一点青色的光爬了出来,我伸出手去,想它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点萤火。萤火虫不高飞,是因为苇荡里有它不舍的东西。冬日降至,末日降临,应该让它回去。 我来到萧的家附近的湖畔,苇叶尽已枯竭,只有蒙蒙的苇絮如积雪一般沐浴在一轮满月中,像时间的海。湖水倒是依旧.. 我伸出手。惊喜的萤火虫在我的掌心转了一圈,晃晃荡荡的爬上我食指的指尖,颤动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几秒钟后,它展开翅膀,飞向苇荡。 随即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是我眼底长长的伤痕。 贴着苇荡,梦幻依然,梦已不在。 我彻底苏醒。 3 半年高三,象征性的考了中考,上了高中。三年高中内容不多,显得有些生涩,成绩倒是不错。和别人没有更多的话说。 因为常常拿想和我交往的人去跟萧和天羽进行比较,比较的结果自然是我不可能去和他们交往。因为我发现没有人像萧一样微笑,而我的话也没人会听。 高考结束后,我填了芦湖市一所大学的志愿。一来是想结束那种平乏无味的群居生活回去,二来是觉得自己像只萤火虫,如果死在瓶里便迷失了,苇荡中的身影也就会消失,更何况总觉得苇荡中有什么在吸引着我,等待着我。山,东中学网 很顺利,回到了故乡,读的是汉语言。因为不想住学校宿舍,也不想住在家里,就到处去逛,想在湖畔找个便宜的住处,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蛮好的。 夏天还可以坐在阳台上边吃西瓜边看湖。 潜意识的回到这里,就去萧原来的家看看。蛮漂亮的一座小楼,就在这三年间变成了一座住满了陌生人的空屋。萧的父母早已搬走,屋主人现在变成了一个倒卖房产的老头。竟又是一个我七拐八弄出的亲戚。他也不住这楼,也还没有买家,于是就先把这楼出租。现在还有一间屋空着,其他房间都已经租出去了。 我说想租一间可以看到湖面的房间。亲戚说:“小侄呀,你真是找对地方了,那件空着的房间还有阳台,独个用的,还可以看见湖水和苇荡,景致可好了。你租的话我便宜点给你,一个月300元怎么样?床啊家具啊都有了。” 那个房间的影响立刻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是萧的房间不会错的。我当场表示要租,并且当场就和老头签了合同,付了2000元的押金。老头笑得眉毛都松不下来了,连声说:“小伙子真有眼光。” 我第二天就搬了进去,家具的摆设和萧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可现在成了我的房间,家具里装的都是我的东西。 夏天很长。苇叶在湖里摆动,我趴在阳台上,湖上的风拂过我的脸,带来了那种只有在闻到以后才能回想起来的气味,水和苇交汇在一起融化的气味。 房间里的东西清理过一遍,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发现。发现了一块镜子的碎片,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的脸变了好多。隐隐的发现我竟然长得和萧有几分相似:眼睛很大、眉毛微微向上扬,脸上不觉中浮上了一丝很浅的微笑,像湖里荡着的波一样易碎——多数时候是一种莫名困惑的神情。 据的记忆里的萧,使此刻的我变得无法确定。处于这个房间中,一种巧合把我和萧的影响糅合宰了一起。 在头一个夏夜里,我看到了贴在苇叶上飞的很低的萤火虫。 忽然我对萤火虫为什么飞的那么低的原因又有了新的想法。似乎那萤火虫是一种近乎精灵的存在。或者是灵魂。苇草似乎在乞求着那一点点苍幽的灵魂,迷离的萤火虫想飞的更高些时,苇草就会嘱咐它不要离开自己。 并不是萤火虫不想飞的更高,而是苇舍不得萤火虫。相对的,萤火虫也要在苇上落脚,否则就会消失在湖面上的风里。 现在,我就像苇,希望萧的灵魂不要离开。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使自己又幻化为萤火虫,使自己觉得萧也不愿离开。 至于萧真正的想法,或者说萤火虫真正的想法,始终不得而知。 因为,萤火虫不说话。 而我是苇却是千真万确的,再或者,苇和萤火虫根本就是一个整体。就像我再镜中让那种巧合把我和萧的形象糅合在一起。诸如此类。 在大学里忽然遇到了和我一样上大一的天羽。 天羽出落成了一个美女,是同学口中的校花。她看到我时摆出了一副十分惊讶的神态。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我在脑海里设想了千万次我和她再次相遇的情景。有时我甚至会感到萧那美好的笑脸还在我身后闪现,像一线萤火的痕迹,转瞬即逝。 我变得默默不语,而天羽却变得比以前健谈,不管我听得了听不了都在喋喋的说个没完。她是法律系的学生,法律系的学生似乎都有一张快嘴。或者是到这个年纪才能体会到别人谈话原来有那么多的内容。 天羽很讨人喜欢的。我意识到,如果那时她告诉我她喜欢萧时我有不一样的表示,事情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庆幸起来,因为没有因此失去更多。 于是我和天羽每天一起,吃饭或上课,还有逛街和上图书馆。我一天只是说些“嗯”“喔”“啊”之类的单字,天羽有时就会忽然不说话,用她那双闪动着生命光芒的眼睛看着我的脸。 “真像。”有一天她终于开口了。 “像萧?”我问,“早就觉得了。” “有一点。”天羽的声间有点发涩,“长得像。” “我住在萧那儿。我住了他的房间。”我说。 “啊?”她好像不太明白。 “我说,我住在萧的房间,夏天景色很好的那个房间,我们还一起吃过西瓜。” “是啊,真好。”她听懂了,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什么时候来萧的房间玩吧。” “什么时候呢?” “就这个星期六吧。” “啊?好啊!就这个星期六吧!~” “去买东西喝吧。” “我去吧,你在这等。” “嗯。” 对话结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天羽都默然。品尝着柳橙汁那种很酸的味道。 星期六的时候,我买了西瓜。坐在房间里玩电脑。已经说好了天羽要来的,一起吃西瓜,就我们两个人。天气很热,风很大,湖面上的风吹进了房间,带着充满了水汽的味道。风铃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电脑正播放着一首我很喜欢却不知道歌名的歌。纷纷的夏风带来的除了风和水的味道以外,还带了一种我许久没有体会到的气味,淡淡的穿过了我的全身。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我接到了天羽打来的一个电话。 “青。” “什么?” “对不起,我有点事来不了啦。” “是吗……早就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她似乎早就知道我知道。 “没有什么。” “唔,那……就这样了。” “啊,就这样吧。再见。” “再见。”她说。 晚上,我趴在阳台的围栏上。一边吃西瓜一遍向湖上望。我的手指微微一凉,忽然我想起了一些什么。 那天我去跟萧告别的时候,在萧的抽屉里发现的那张照片,我还藏着,现在可以好好的拿出来吧。 我从我的柜子,过去是萧的柜子里拿出了那张三个人的照片,这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碰在手中的那个玻璃世界在面前的最后证据。 我小心的把那张照片叠起来,折了一架小小的纸飞机,把它捧进怀里。 芦草纷扬,萤火虫拖着长长的残影在苇荡上浮动。 我轻轻的持起那架由记忆织成的纸飞机,一挥手,纸飞机乘风滑向苇荡。忽的转眼,我发现竟有一只青色的萤火虫停在我的肩上。又是一阵风吹来,我肩上的萤火虫抖了一下翅膀,循着纸飞机的方向追向晃动的苇荡。跟着我眼底的泪一起,随风隐去。 我终于明白在苇里藏着什么样的东西。其实那件东西现在仍然完整,所以吸引着灵魂的萤火虫不会向上飞去。苇和萤火虫一起,手护着那件东西,尽其所能。 在那苇里,藏着那个我们三人一起捧着的世界。 在我的手里,在天羽的手里,也在萧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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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萤火虫不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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