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事

近日煩悶，甚擾于情，昨夜夢裏偶遇一故事，心中有感，遂記之。

路遇老者聲聲泣，

不爲功名爲生死。

“繁華散去白發留，

白發落盡死不休。

聽人如此怎貪歡？

不專富貴欲何求！”

句句蒼涼字珠玑，

得知此言更悲愁。

“我聞昔時後主金千萬，

懷中美女獻風流。

宋帝揮師廟社傾，

百裏家國無雄兵。

美人或爲刀下鬼。

奈何荒唐到如今！

請君再莫徒傷悲，

此生何憾愧作爲？

我今惆怅爲無情，

心如刀割面如灰。

昨夜燈前書卷裏，

明朝或進死人堆。

我有錦繡好文章，

奈何天下不識才。

空山明月無相伴，

細雨低檐獨徘徊。

命既如此将如此！

死生不避敢何奈？

人生若隻傷心處，

哪勝身死化塵埃！

憐我如今仍惜命，

況君身死在俄頃！

黃昏夕時日暮薄，

相顧無言淚沾襟。”

譯文：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老人正在哭泣，我爲他是爲什麽，他說他哭泣不是爲了功名不就而是爲了不能決定自己的生死，然後對我說到“孩子啊！有人告訴我，人世的繁華散去了隻會給人留下白發，但白發落盡了，死就不能停止了，聽到他說的這話，讓我怎麽去享受歡樂的生活呢？再說了，人不追求富貴又去追求什麽呢！”他的話每一句都十分凄涼，字字珠玑，讓我也覺得發愁，我于是對他說到：“我聽說過那蜀國的後主十分富貴，懷中的美女都紛紛向他獻媚，但當宋高祖趙匡胤帶領

領軍隊到來的時候，家國傾覆，百裏之域竟沒有一個可靠的兵士，他的妃子們有些就成了刀下之鬼，而如今面對昏庸無能的名聲，他又能怎麽樣呢？我請您再也不要白白的傷心難過了，隻要您這輩子沒有什麽遺憾，對于您自己所做的事又有什麽愧疚的呢？哪像我現在爲了得不到愛情而惆怅痛苦，心如刀割，面如死灰！而且很多事情都難以預料，或許昨夜我還在燈下握卷讀書，明天就已經在死人堆裏了。就算我寫的文章十分俊秀，可是我面對世人的不賞識又能怎麽樣呢？唯一和我做伴并且賞識我的，也隻剩下空蕩蕩的山，潔淨的月，細且弱的雨，還有這低低的屋檐。于是我就想，既然命運是這樣我不如就順着這樣的命運活下去，那麽躲避不了生死就是一件好事，況且我也沒辦法去改變什麽。人生如果隻有讓人傷心的事情的話，又有什麽事情可以好得過死去後化爲塵埃一般呢？可悲的是，事到如今，我都一直都很愛惜生命，更何況您已經到了如此老的年紀！”漸漸的，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日暮也快要消散，我們兩個人都相互望着對方流淚，不一會兒，連衣襟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