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28 05:02:16
出自宋代秦觀的《虞美人·碧桃天上栽和露》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畫爲誰開?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爲君沉醉又何妨,隻怕酒醒時候斷人腸。鑒賞這首詞有一段頗具傳奇色彩的本事:“秦少遊寓京師,有貴官延飲,出寵妓碧桃侑觞,勸酒惓惓。少遊領其意,複舉觞勸碧桃。貴官雲:‘碧桃素不善飲。’意不欲少遊強之。碧桃曰:‘今日爲學士拼了一醉!”引巨觞長飲。少遊即席贈《虞美人》詞曰(略)。合座悉恨。貴官雲:‘今後永不令此姬出來!’滿座大笑。”(《綠窗新話》卷上)
是否真有此“本事”,不得而知。但它對理解此詞的蘊意、寄托卻頗有啓發。生于非地的一支碧桃,在亂山深處孤獨自開,不被人賞,那正是美人命運的象征。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首句化用唐詩人高蟾《下第後上永崇高侍郎》:“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語。先聲奪人,高雅富麗。那是隻有天宮才可能有的一株碧桃啊!又況和露而種,更呈其鮮豔欲滴之嬌情妍态。如此光豔照人,自然不是凡花俗卉之胚數。詞人從正、反兩面對其褒揚至極。“不是”二字頗耐人玩味。詩歌理論家們常常強調中國詩詞在不用系詞的情況下所取得的成就,并認爲這種成就
就正是得益于系詞的缺失。其實,這并不完全正确。系詞的出現,從語法角度看,它表示的隻是兩個詞之間的等同,但當其運用于中國古典詩詞之中時,它卻傳達出某些與這種等同相抵觸的言外之意,換言之,“是”暗含了“不是”或“也許不是”,“不是”又暗含着“已經是”或“然而卻是”,以其内在的歧義達到一種反諷的陳述。“不是凡花數”越是說得斬釘截鐵,越是讓人感到隐含有不願接受的現實在。事實正是如此:“亂山深處水萦回。”一“亂”一“深”,見其托身非所、處地之荒僻。盡管依然在萦回盤旋的溪水邊開得盈盈如畫,“可惜一枝如畫爲誰開?”沒人欣賞沒人問,美又何然?也許可以保持那份高潔與矜持,然而總是遺恨!從而表現出碧桃不得意的遭遇和寂寞難耐的凄苦心境。杜甫有:“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陸遊有“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意蘊與此略似,而此篇吟詠之深沉過之。杜詩、陸詞皆正面點出花之“無主”,而秦詞隻以“爲誰開”的探詢語氣,将“無主”之慨妥婉出之,音情更顯得低徊搖蕩。
上片以花象征美人,然着筆在花。高貴不凡之身無奈托于荒山野嶺,盈盈如畫隻是孤獨自開,潔愛自好也難禁凄凄含愁,款款妙筆傳其形神兼備。
下片始轉寫美人。
前二句見其惜春之心。微微春寒,細雨霏霏,這如畫一枝桃花更顯出脈脈含情。然而也許女主人公的憂慮太深重了,春天宜人的風物也很快從她憂傷的目光底下滑過去,終于發出了“不道春難管”的一聲傷歎。是啊,無奈春光不由人遣,無法把留。它已經是“寂寞開無主”了,有何人來憐愛它呢?到了明年此時,它是否還是“依舊笑春風”呢?歎之、憐之、傷之。傷春也是自傷。即如此般芳潔光豔,終是青春難駐,年華易往!尾末兩句寫惜别。“爲君沉醉又何妨。”難得知音憐愛,卻又要匆匆行别,爲報所歡,拼卻一醉,應是理所爲然,何況更是欲借以排遣愁緒。醉意恍惚中也許能減卻幾分離索的凄涼吧!可是轉念一想:“隻怕酒醒時候斷人腸。”如今一醉顔紅,自然是容易的,然而,酒醒之後呢?心愛的人兒不見了,不是更令人腸斷?不,不能沉醉,哪怕隻是一起度過這短暫的離别時分也是好的啊!沉醉又不能沉醉的矛盾以“隻怕”二字委婉出之。“何妨”是爲了他,“隻怕”也是因爲他,惜别之情深自見。
全詞情感發展萬轉千回,深沉蘊藉。詞情亦進亦退,亦退亦進地委婉曲折地前進,每一份情感,都緊緊地跟随着它的否定:“不是凡花數”卻是凡花命;亂山深處“一枝如畫”,依然無人賞識;“輕寒細雨”
,風物宜人,又恨留春不住;爲君不惜一醉顔紅,又怕酒醒時候更添愁,隻好任憑愁來折磨她了。最後,在“斷人腸”的怨歎聲中詞情戛然而止,收到了凄咽恻斷的藝術效果。
詞作在藝術表現上運用的是傳統的香草美人的比興手法。花,爲美人之象征,在美人身上,我們又不難看出詞人自身的影子,亦花亦美人亦詞人。詞人本是一位“少豪俊,慷慨溢于言辭”(《宋史·秦觀傳》)的才俊之士,卻不爲世用,仕途抑塞,曆盡坎坷,自然是滿腹懷才不遇的不平。然而在那埋沒人才的社會裏,這不平,向誰去訴說?訴說又有何用?隻好“借他人酒杯,澆胸中塊壘”。于是當詞人爲美人的命運深情歎詠的時候,他其實正是在寄寓身世,抒自身懷抱。也正是詞人身世之感的打入,使得此詞的意義大大超越于這則“本事”。詞心所系,寄托遙深,乃是香草美人手法極其成功的運用。全詞處處緊扣,而又不着痕迹,極盡含蓄委婉之緻,表現了精湛的藝術技巧。讀者可知,騷賦之法,“衣被辭人,非一代也”。
創作背景在京城時,曾經有一位大官大擺宴席,将秦觀也請去了。大官的一個寵姬碧桃頻頻向秦觀勸酒,秦觀都一飲而盡,毫不推辭。當秦觀也爲她斟酒時,那位大官慌忙阻止,可是沒想到,碧桃竟舉杯一飲而盡。秦觀
領會這一片深情,但卻不能有别的表示,隻能當場寫下這首《虞美人》。
作者簡介秦觀(1049-1100)字太虛,又字少遊,别號邗溝居士,世稱淮海先生。漢族,北宋高郵(今江蘇)人,官至太學博士,國史館編修。秦觀一 生坎坷,所寫詩詞,高古沉重,寄托身世,感人至深。秦觀生前行蹤所至之處,多有遺迹。如浙江杭州的秦少遊祠,麗水的秦少遊塑像、淮海先生祠、莺花亭;青田的秦學士祠;湖南郴州三絕碑;廣西橫縣的海棠亭、醉鄉亭、淮海堂、淮海書院等。秦觀墓在無錫惠山之北粲山上,墓碑上書“秦龍圖墓”幾個大字。有秦家村、秦家大院以及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古文遊台。
出自宋代秦观的《虞美人·碧桃天上栽和露》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鉴赏这首词有一段颇具传奇色彩的本事:“秦少游寓京师,有贵官延饮,出宠妓碧桃侑觞,劝酒惓惓。少游领其意,复举觞劝碧桃。贵官云:‘碧桃素不善饮。’意不欲少游强之。碧桃曰:‘今日为学士拼了一醉!”引巨觞长饮。少游即席赠《虞美人》词曰(略)。合座悉恨。贵官云:‘今后永不令此姬出来!’满座大笑。”(《绿窗新话》卷上)
是否真有此“本事”,不得而知。但它对理解此词的蕴意、寄托却颇有启发。生于非地的一支碧桃,在乱山深处孤独自开,不被人赏,那正是美人命运的象征。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首句化用唐诗人高蟾《下第后上永崇高侍郎》:“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语。先声夺人,高雅富丽。那是只有天宫才可能有的一株碧桃啊!又况和露而种,更呈其鲜艳欲滴之娇情妍态。如此光艳照人,自然不是凡花俗卉之胚数。词人从正、反两面对其褒扬至极。“不是”二字颇耐人玩味。诗歌理论家们常常强调中国诗词在不用系词的情况下所取得的成就,并认为这种成就
就正是得益于系词的缺失。其实,这并不完全正确。系词的出现,从语法角度看,它表示的只是两个词之间的等同,但当其运用于中国古典诗词之中时,它却传达出某些与这种等同相抵触的言外之意,换言之,“是”暗含了“不是”或“也许不是”,“不是”又暗含着“已经是”或“然而却是”,以其内在的歧义达到一种反讽的陈述。“不是凡花数”越是说得斩钉截铁,越是让人感到隐含有不愿接受的现实在。事实正是如此:“乱山深处水萦回。”一“乱”一“深”,见其托身非所、处地之荒僻。尽管依然在萦回盘旋的溪水边开得盈盈如画,“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没人欣赏没人问,美又何然?也许可以保持那份高洁与矜持,然而总是遗恨!从而表现出碧桃不得意的遭遇和寂寞难耐的凄苦心境。杜甫有:“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陆游有“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意蕴与此略似,而此篇吟咏之深沉过之。杜诗、陆词皆正面点出花之“无主”,而秦词只以“为谁开”的探询语气,将“无主”之慨妥婉出之,音情更显得低徊摇荡。
上片以花象征美人,然着笔在花。高贵不凡之身无奈托于荒山野岭,盈盈如画只是孤独自开,洁爱自好也难禁凄凄含愁,款款妙笔传其形神兼备。
下片始转写美人。
前二句见其惜春之心。微微春寒,细雨霏霏,这如画一枝桃花更显出脉脉含情。然而也许女主人公的忧虑太深重了,春天宜人的风物也很快从她忧伤的目光底下滑过去,终于发出了“不道春难管”的一声伤叹。是啊,无奈春光不由人遣,无法把留。它已经是“寂寞开无主”了,有何人来怜爱它呢?到了明年此时,它是否还是“依旧笑春风”呢?叹之、怜之、伤之。伤春也是自伤。即如此般芳洁光艳,终是青春难驻,年华易往!尾末两句写惜别。“为君沉醉又何妨。”难得知音怜爱,却又要匆匆行别,为报所欢,拼却一醉,应是理所为然,何况更是欲借以排遣愁绪。醉意恍惚中也许能减却几分离索的凄凉吧!可是转念一想:“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如今一醉颜红,自然是容易的,然而,酒醒之后呢?心爱的人儿不见了,不是更令人肠断?不,不能沉醉,哪怕只是一起度过这短暂的离别时分也是好的啊!沉醉又不能沉醉的矛盾以“只怕”二字委婉出之。“何妨”是为了他,“只怕”也是因为他,惜别之情深自见。
全词情感发展万转千回,深沉蕴藉。词情亦进亦退,亦退亦进地委婉曲折地前进,每一份情感,都紧紧地跟随着它的否定:“不是凡花数”却是凡花命;乱山深处“一枝如画”,依然无人赏识;“轻寒细雨”
,风物宜人,又恨留春不住;为君不惜一醉颜红,又怕酒醒时候更添愁,只好任凭愁来折磨她了。最后,在“断人肠”的怨叹声中词情戛然而止,收到了凄咽恻断的艺术效果。
词作在艺术表现上运用的是传统的香草美人的比兴手法。花,为美人之象征,在美人身上,我们又不难看出词人自身的影子,亦花亦美人亦词人。词人本是一位“少豪俊,慷慨溢于言辞”(《宋史·秦观传》)的才俊之士,却不为世用,仕途抑塞,历尽坎坷,自然是满腹怀才不遇的不平。然而在那埋没人才的社会里,这不平,向谁去诉说?诉说又有何用?只好“借他人酒杯,浇胸中块垒”。于是当词人为美人的命运深情叹咏的时候,他其实正是在寄寓身世,抒自身怀抱。也正是词人身世之感的打入,使得此词的意义大大超越于这则“本事”。词心所系,寄托遥深,乃是香草美人手法极其成功的运用。全词处处紧扣,而又不着痕迹,极尽含蓄委婉之致,表现了精湛的艺术技巧。读者可知,骚赋之法,“衣被辞人,非一代也”。
创作背景在京城时,曾经有一位大官大摆宴席,将秦观也请去了。大官的一个宠姬碧桃频频向秦观劝酒,秦观都一饮而尽,毫不推辞。当秦观也为她斟酒时,那位大官慌忙阻止,可是没想到,碧桃竟举杯一饮而尽。秦观
领会这一片深情,但却不能有别的表示,只能当场写下这首《虞美人》。
作者简介秦观(1049-1100)字太虚,又字少游,别号邗沟居士,世称淮海先生。汉族,北宋高邮(今江苏)人,官至太学博士,国史馆编修。秦观一 生坎坷,所写诗词,高古沉重,寄托身世,感人至深。秦观生前行踪所至之处,多有遗迹。如浙江杭州的秦少游祠,丽水的秦少游塑像、淮海先生祠、莺花亭;青田的秦学士祠;湖南郴州三绝碑;广西横县的海棠亭、醉乡亭、淮海堂、淮海书院等。秦观墓在无锡惠山之北粲山上,墓碑上书“秦龙图墓”几个大字。有秦家村、秦家大院以及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古文游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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