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的良心

朋友們在一起聊天，說起羨慕别人的話，包括有人娶小老婆（包二奶），有人花錢買到了官，有人升職後大撈特撈等等。我怎聽怎别扭，怎聽怎不地道，怎都是些“堕落”的說法呢？說不地道其實我心裏也羨慕，因爲花天酒地紙醉金迷成了許多人羨慕的生活方式，也成了許多人努力的方向。

在以前如果你說出羨慕别人“堕落”的話，會有許多人從此對你有了成見，甚至一輩子不再搭理你。現在好像成了真理——堕落就是好！“堕落”這個詞不好聽，應該換成别的，我一時想不起來，反正許多人覺得那是一種榮耀。至于怎麽個叫法，并不重要，因爲内容相同或相似。

事實上，羨慕“堕落”不行，有“堕落”的理想也不行，關鍵，不是誰想“堕落”就能的事。“堕落”得有資本，古人說：“馬行無力皆因瘦，人不風流隻爲貧”。有人會說，農民也有包二奶的，是啊，但農民很少有給二奶買“别墅“的。有錢人也有仁慈者，是的，但“衣食足而知榮辱”者隻是少數人。當官也有清廉的，無清不濁，如果無官不貪，那麽社會的堕落必然是與日俱增，“春江水暖鴨先知”，在怎樣的社會中生活，最先感覺到的應該是大衆，而不是個别人。

但有一個不争的事實，有錢人或當官的人“堕落”的最多、最快、最深。因爲他們有資本或者說有更多的資本來源。在利益面前不是許多人不再保持本色了嗎？本色是什麽？是勤勞、誠實、守信、仁愛、善良？還是知足、純潔、坦蕩、淡泊、自尊？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本色不是什麽。不是獸性，不是極度的自私；不是貪婪，也不是放縱；不是虛榮，更不是狂妄。

我想，羨慕“堕落”者無非是在羨慕他們的某種自由，那種很少受到監督，受到約束的自由，那種爲富不仁爲所欲爲的自由。主要是因爲他們有資源，有資源你才有辦事效率，有資源你才能辦事方便，有資源才能有人爲你服務。有資源你可以決定别人的命運，還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我親耳聽到，一個由縣裏升任省裏的某官員，任職不久便發現自己得了絕症，在病床上，他說，早知如此，我說什麽也不願忙來忙去當這個官。其實人們都知道他的官帽是花巨資買來的。遭到“天算”，才良心發現平凡的生活着真好。還有“人算”的，媒體報道年年都有因買官不成殺人報複的事件發生。

“堕落”需要資本，看來也有風險。有人認爲“堕落”的人活十年比普通人活一輩子都合算，大概他認爲享受才是人生的第一要義吧。享受也好，風光也罷，錢奴也好，官迷也罷。從羨慕到真的“堕落”這個過程是個有趣的過程。王蒙說“做官方知官小”。我想這與有錢方知錢少是一個道理，人的欲望是永遠填不平的，雖然越“堕落”不一定越快樂，但越“堕落”陷得越深是必然的。

爲生活而辛苦，是每個人的責任。爲“堕落”而奔忙，是一些的人理想。能在忙碌中服務于人，是心安理得的。“堕落”了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不是不願意有，而是因爲“堕落”之後就連自己也會覺得有一顆可疑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