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我的父亲

公元2006年4月9日下午5時3分，我的父親永遠離開了我。盡管他是那麽的不忍心離開，盡管他忍受着病痛，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們哭泣，但他還是沒能多在人世間停留片刻。他去了，帶着許多遺憾，不放心地離去了。

父親，你放心地去吧，我們都已經成家了，你活着的時候，總是念叨着，大姐身體不好，二姐的孩子讀書不用功，而你唯一的兒子我因爲工資少家境貧困，三妹四妹雖然在村務農，但他們的各自丈夫都是努力生活、熱愛生活的勤快的男人。你明明知道這一點，但還是放心不下。爲人父母，你終老的時候，依然不放心我們，父親，你現在還不安心嗎？

你好爲人師，從十八歲開始當教師，一輩子教導别人也教導我們，臨走前的一天，也就是4月8日，你還把我叫到身邊安頓我要善待妻子，善待孩子，善待周圍人。這樣的話你是常對我說的，在我心裏當時很煩你，就到另一間屋中看書，哪曾想現在再也聽不見你的聲音，禁不住淚如雨下。

父親，對不起，可是說一萬個“對不起”又有什麽用呢？當你不在的時候，才想起原來我們作爲子女的哪一個對得起你呢？我們總是嫌你愛教導我們，這也做的不對，那也不對，總是說你不識時務，總是說你與我們有代溝，總是說你以老一輩的思想看現代，哪裏想到你是放心不下你的每一個孩子啊。我們都是你的心頭肉，都是你成天惦記的人，而這些人在你能說會道的日子裏，哪一個每天把你挂念呢？

昨天深夜一點多，你的病情突然加重，一時間竟然不會說話了。看見我驚惶失措地叫你，你輕輕地攤開雙手，如此三次，我不知道你想告訴我什麽，真的不知道，我意識到可能你是在說自己對生命已經無能爲力了嗎？可是當我說要擡你去醫院時候，你搖頭，使勁地搖頭。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是怕兒子花錢，還是你已經感到自己大限之日已到？

記得前幾年，你一個人在老家裏生活，每到節假日總是盼我回去，可是我總以各種理由來說明自己不能回去。聽妹妹說，你喜歡聽那首《常回家看看》每當聽到那首歌你就會淚流滿面，你想念你的孩子們卻從來不說，因爲你是父親嗎？母親活着的時候，想我們的時候就會表現出來，因爲每次我們回家她總是高興地流淚，而你不會，總是在我們回家的時候，問上一句，僅僅露出一點喜色。然後到一旁爲我們的到來忙碌。

從你入醫院，大夫們都很盡心盡力搶救你。當讓你拍胸片的時候，讓你憋氣，你已經沒有力氣了，又不會說話，還是努力地睜着眼憋氣，你不想走，多麽不想離開我們啊，可是醫學對你已經無力回天，不能讓你回到我們身邊，不能把你留下來，蒼天總是這麽無情的，病魔總是那麽殘酷，而我們也隻能眼看着你漸行漸遠，手握着你漸漸冰冷的手，我突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

回憶總是那樣傷心，姐妹們哭成一片，是絕望的哭聲。她們邊哭邊述說着你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而每一件都讓我禁不住哭倒在地，太多了，不是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嗎？可是讓我怎麽可憐，怎麽難過，才能讓你留下來？我知道不可能，唯有傷心，唯有沉痛！

父親啊，你放心地去吧。父子情，多麽深厚我不能測量，可是當你離去我才明白，我永遠的父親，永遠的至親，不在了，你留給我一生的悔！

父親啊，你好好安息吧。一種痛，多少年你不忍心說出來，可是面對永别你卻無法說出來，隻有那目光依然滿含期望。我知道，親愛的爸爸，其實我一直在努力！

父親啊，你慢慢地走吧。有一句話，想對你說，可是平常日子裏都說給了妻子女兒。我愛你，親愛的爸爸，你可曾聽見，你可曾明白？

父親啊，如果你走累了回頭看看這些你眼裏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輩子，多少個日日夜夜，爲我們争明戰黑，可是懷想你的養育之恩都無以爲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