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嗅菊花香

天上，靜谧的月光，映在臉龐，在城市的中央，望着遠方......

又是一個無眠的秋夜，站在高高的城牆，遙望月光。翻開泛黃的日曆，九九重陽節。每逢佳節倍思親，點上一隻煙卷，暗暗的煙火伴着淡淡的苦澀蔓延開來。看着遠方，璀璨的霓虹燈在黑夜下閃爍，或紅或綠，點綴着這座孤寂的小城，頓時，竟也不知何故，莫名的兩行清淚奪眶湧出。

白晝，行走在寂寞的城市，漫無目的地徘徊在茫茫人海，如天空那朵稀薄的淡雲，随風飄蕩。一個人，行走在人群中央，隻爲感受那份異鄉之間所帶來的擦身而過的絲絲溫暖。而寂寞作伴，我注定隻是這座城市裏的一個過客。

街巷裏，四處回蕩着動感歡快的音樂，試圖湮沒這座城市裏的孤獨感。走進一家茶樓，隻爲掩蓋那份城市的喧鬧，獨自酩酊起這座城市的孤寂。茶樓整體設計，簡約又不失典雅，袅袅青煙伴着淡淡的茶香沁入心扉，一曲清靜的旋律萦繞在空氣中，奏出陣陣天籁，這就是我所一直找尋的生活氣息。喜歡靜靜地呆在一個角落，一邊獨自品茗，一邊透過厚厚的玻璃，注視起窗外的人群。有嬉笑暢聊的，有面無表情的，也有褴褛蹒跚的在形色中匆匆走過，消失在玻璃内的視線。

透過玻璃，我留意到這樣一段畫面：一對慈祥的老人牽着年幼的孫子幸福的從身邊走過，小孩手中捏着幾朵淡黃色菊花在空中搖晃着，一邊喃喃自語。這時兩位老人看着孫兒搞怪的動作和稚嫩的表情，不由地大笑，那笑意猶如黃菊般在老人臉上綻放。目送他們溫馨的背影，思緒裏漸漸浮起往日的記憶......

靜谧的月色，照亮整個村落，安靜，澄明。瓦屋内，暗黃的燈光下，一對年邁的老人在說在家常，老婦在縫補，身旁還依偎着一個年幼的孩童。兩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回味起過去，時而發出聲聲笑意，時而發出陣陣歎息。那孩童靜靜地在聆聽，沉浸在老人口中的光陰故事。

一陣晚風夾雜着淡淡的香氣穿透門縫吹進屋内，孩童好像發現了什麽似的，大聲說，奶奶，你聞，是什麽香味。老人停下手中針線，嗅了嗅，說着，是門前的菊花香。菊花開了，快到重陽了。老頭應合着。

今天到什麽日子了？老婦人問着老頭。老頭起身，借着燈光，翻起挂在廳堂上的日曆看了看說，九月初八。明天不就是重陽嗎，哎，這日子過的真快啊。老婦人歎了口氣說。也不知道爸媽他們在外面怎麽樣了，老婦人緊接着又說。孩童望了一眼哀愁的奶奶，便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去，想象着爸媽此時的樣子。

“咚，咚，咚...”西房内傳來老鍾聲。

“啊...”老頭哈切聲連連。孩童掰着手指暗中數了數，老鍾正好敲了九下。

睡吧。老頭說着走進東房睡覺去了。老婦人應了一聲便關了燈，牽着孩童進了西房。

夜深人靜，孩童躺在床上，在熟悉的呼吸聲中，在淡淡的花香中，漸漸入睡......

時光在歲月中逝去，花朵在時光中凋零。花謝花開，一年又一年，再回首，恍然如夢。十幾年過去，老人臉上那條條的皺紋和飽經滄桑的面容，是歲月留下的最深印記，而我已不再是那個幼小的孩童。如今，遠離家人，獨自在異鄉流浪，那種對家人的思念，個中酸楚唯有遊子才能深深體會。

夜已深，人已靜。寂寥的長夜，行走在暗黃的燈下，晚風吹進褲腳，傳來陣陣涼意。街旁簇簇野菊，散發出陣陣幽香。折一隻秋菊，懷着那份最深深的祝福，在異鄉獨對月光，把酒話重陽，暗嗅菊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