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抚摸

星期天帶着女兒去剪發，聽人說有家美發中心理得好就去了，這家店很大也很火，上下二層樓座無虛席。

這家理發店很有特色，從美發師到服務員全是二十歲左右小夥子。孩子開始剪發後，我觀察了一下店内，讓我驚訝的是來美發的除了個别小孩子全是中老年婦女，另外沒有一位男士來理發。

看着這些中老年婦女美滋滋地表情，我心裏有說不出的感慨，這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場面——茶樓戲院。爲了寫作搞調查，我去過一趟茶樓戲院，進去後，我才發現我是唯一的中年人，坐在茶樓裏完全像個特殊的人，因爲在坐的人都是些老漢。老漢們大多在六七十歲開外，許多人走路還顫悠着，不過進來後年輕的女服務員會攙扶他們。

來茶樓看戲是不要錢的，隻收茶水費，瓜子費，另外還裏面還帶着賣些煙酒，還有一項特殊收費那就是年輕女子陪老人們一起看戲聊天，我不知道，是按小時收，還是按别的方式收費，也沒好意思問。我進來後有女子問我“需要陪嗎？”我說隻是來看看。後來我看見，有老漢們給服務員小費，也就是二三元錢，其中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沒弄清楚，我隻是看見，陪老漢們的服務員很熱情，有的爲老人薄瓜子皮，有的爲老人倒水，有的爲老人捶背，有的爲老人捏胳臂。茶樓裏我沒看見有老太太，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中年婦女，還是茶樓負責人。也就是在裏面待了十多分鍾，我就離開了，我知道這個地方不适合我來。

爲了等孩子，我繼續在理發店裏待着，美發的小夥子們很賣力氣，爲老年婦女們理發特别認真，他們邊問邊理，看上去對顧客十分尊重。小夥子們對婦女們的頭發，好像很愛惜的樣子，拿起這縷放下那縷舍不得剪的樣子，而那些老年婦女似乎并不在意頭發去留的多少，美發價格的多少，顯然他們是來享受的，享受什麽呢？我想了好長時間，覺得應該是——年輕的撫摸。

這話說出來，有點那個，下流？或者是邪念。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在說從這兩種場景中，我看出了人的本性，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年輕還是年老都喜歡與年輕的異性相處，我相信，在這年輕人的撫摸中，這個老年人内心深處會引起強烈的感應，他們或許會想起曾經走過的日子勾起他們一些最甜美的回憶，雖然這樣的撫摸不會有感情的纏綿，但年輕人們每一次對他們的接觸，對老人們來說也是激動人心的。

年輕讓人心醉，然而歲月不可倒回，在老年人的心中，有過年輕，有過愛，有過浪漫，也有過快樂，當然都走過去了，留戀了，憂傷了，也老了。

老漢們與年輕女子的接觸，老太太們與小夥子接觸，方式不同，男的看戲，女的理發，時間不可能長了都是一個小時左右，看戲可以時間長一點，但他們畢竟老了，再激動的場合也堅持不了多久，他們隻能是順着自己的願望，去看看，去感覺一下。這些包涵人性的事，我們不能說他們是“老風流”。之所以有這樣的觀念，都是過去封建假道學，對人們形成的定勢影響，正所謂“去人欲，存天理”何謂“天理”？無非是人自設的虛僞觀念，是說給别人聽的，過去有理學大師妻妾成群，有的多至四十位妻子，真是滑稽。

人老了，兒女們很少理了，他們找年輕異性接觸，名正言順的機會也就是理發、看戲吧，不知有沒有别的方式。我覺得他們這種行爲是可以諒解的，當我們老了是否還心存對年輕的向往呢？我想，當年華已逝，時光流遠，那儲存着的青春記憶卻不會老去，那種對年輕美麗的向往心情也不會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