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正月初七，過年後的氣氛開始減淡，鞭炮聲稀疏起來，依然是紅色拂面，卻不像前幾天那樣轟轟烈烈，寒流突然來訪，天氣轉冷。像一場預謀的愛情，在春天即将爲臨的時候開始降溫。

過年的心情很複雜，這些天除了陪孩子讀書，就是一些應酬，其餘就是抓緊時間睡覺，總是覺得很累，總是睡不夠，可能是陪客氣酒喝得多，也可能是陪孩子讀書心累。今天早上送孩子去補課學校的路上，她說：“下學期一定好好學習，不能再補課了。”她的意思，我明白，補課也是一件麻煩事，放假了清早不能躺在被窩裏睡覺，整整一上午不停地學習。比學校生活還累啊。

她也許明白，在學校時不負責任地學習，給家長造成心理負擔可以忽略不計，但衆親戚們對她的擔憂，以及她自身感受到的壓力，不但不能讓她以放松的心情過年，而且時間緊課程多她也不能再以從前随便的方式對待學習了，面對高中的一些課程，她不再自信。說實話，作爲一個孩子，誰喜歡學習呢？

當學習成了一種責任，一種不得不承擔的任務，她不得不進入狀态。我已經不再唠叨什麽了，她好像預感到不學習沒有任憑回旋的餘地，因爲前途就在她的學習态度中掌握着。如果說，她智力比别的孩子們差，我也不會煩惱，也不會逼迫她學習，問題是她以爲自己時間還多，她以爲她肯定能學好，所以現在不着急。可是兩年之後，她的學習效果到底是什麽樣的呢？衆人都在說，基礎打不好不行，不抓緊時間不行，不努力更不行，她才緊張起來。

我看見一大早四處去補課的學生很多，送孩子走進課堂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我也在反思，無論怎樣的人生，最終還是要落到責任上，盡管我多想給孩子一個快樂的童年，甚至快樂的人生。父母的願望總是美好的，可是我給不了，她的人生快樂與否，得她知道争取、調節、平衡、适應以及擺脫。每個人都在擺脫着什麽，而作爲學生她必須維持這樣痛苦的學習狀态，一直到實現目标。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幸福之路，是必經之路。

想孩子的事除了擔心沒有别的，我也想自己今年該怎樣生活，該怎樣努力接近幸福。從當年我當學生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真是恍若一夢。我的生活已經趨于平常平淡，雖然說人到中年，但我的人生就像走上了軌道火車，隻有向前開了。二十年後，孩子是否也會像我一樣走上某種生活的軌道，是否會像我一樣再把人生比作夢境呢？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時我已經垂垂老也。

路上的車川流不息，行人也越來越多。走在這樣匆忙的路上，我的心情沒有悲也沒有喜，可以說連婉約都沒有，有點近于麻木了。還記得放寒假時，聽到孩子的學習成績不佳之時，心情爲之一震，十多天一直餘震不斷，現在正歸于平靜，我知道，對于孩子的事，隻要活着就沒有煙消雲散之時，隻是現在，我看見大街上依然還是那種紅紅火火的樣子，再看人們那種匆忙的樣子，才意識到這個新年熱鬧勁在人們心目中基本上已經告一個段落，過年時那種高興勁哪裏去了呢？

每年都是這樣，再過幾天，紅燈籠還在，紅對聯還在，人們都會熟視無睹，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