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别走

如果十年後我還能在這樣喝着剛沖好的豆奶，對進去稍許咖啡，用精緻的、凹得很淺的小瓷勺子攪拌，提出來在杯壁敲出叮咚的脆響，然後響亮地嗍一小口，看着窗外茂盛多枝的榕樹，我該是哪般幸福啊！

我從松弛的眼皮下透出慵懶并且滿足的神情，輕聲地哼哼李志的“美麗的所漯河”，反複就是那麽一句，也不覺得膩。看不見形狀的鳥兒在樹葉間啾鳴，調子很勁道兒，讓我想起籃球館裏男生們打籃球突然帶球轉身時鞋子與地板間摩擦出來的刺響。嗯，就是那樣，呲的一聲，然後戛然而止，有些彈性地抖一抖餘韻，接着又是一聲呲。呲，呲呲。好了，這鳥兒就像是孩子被關注了似的玩命地叫了一串。哦，多麽可愛的樹林！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生活是會說話的麽？就像水泥地面上剛剛拖過即将晾幹的水漬，一圈一圈，像荷葉一樣規則，重重疊疊，錯落有緻，顯出自如的拉伸的姿态，嬌柔地倒伏着。還有那多情的一些草叢，挂起雨露，相互乜斜。雨後的空氣總是如濾紙濾過的純淨水一般清爽，被千萬人踩踏得實成成的土地上濕漉漉的，有之前走過的人的腳印。不清晰，說明走過去還是安全的。爲什麽不呢？隻要小心一些就可以了。但這樣走路加重了我頭頸的負擔，好長的一段小路，我謹防自己的鞋陷入泥裏，也避免滑倒。怎麽還不到盡頭呢？我不是說你，我的青春。

爲了虔誠地走向未來，我無暇顧及周圍的景色。行色匆匆地經過，奔跑着，呼嘯而風生水起，讓樹枝刮開我的劉海，然後猛烈地撲在傷痛上。這已經無疑成爲了一種模式，程序化地從X＋Y運行，按部就班地失眠，流盡眼角的淚水才能撥開夢境的那層窗簾。如果我看到的都是虛假的，那麽人生就是一場卑鄙的欺騙。就像海明威說的，一場卑鄙的欺騙。不過好在我還是歡愉地接受了事實，爲什麽不呢？就讓光明的世界保持原樣吧，不要戳穿它可愛的面具，它也不過是一個孩子，它在和我們遊戲。

我的腳步從未停止，邁過一片汪洋似的水灘。接着，青春就嬉笑着歌唱着飛走了。青春别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