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爱只是擦肩而过

承諾猶如刻在石頭上的字，多少年後仍然清晰可見。隻是，經過時間的洗禮，風吹雨淋的掙紮，刻下的痕迹也隻是曾經的一種象征，對于眼下的生活可以不代表任何意義。

---------題記

我10餘年的塵土——海瑩苑

端坐于亭，手撫琴弦，鳥兒的啼叫與之相輔。海雲師傅已離開兩個時辰，想必探聽消息并不順利。在此生活了整整10年，想到即将遠去，便有絲絲不舍。那郁郁蔥蔥的樹木，偏偏起舞的小草，清澈見底的湖，簡結幹淨的住所，相依爲命的師傅……

一曲終停，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遲早是要離開，潛心靜氣，無需挂念，一切自會安好。”師傅自小教導，即無所靠，更得獨立堅強。現在的言語更像一彎暖流，溫暖劃過瘦弱的心房。“此次離開恐怕不會歸來，你得自主才是。這一路必有諸多困難，爲師此次并未探到多少于你有益之事，一路更無法助你，切記小心爲上。那時年紀尚小，現已相隔10年，縱有變故也不無可能，若真如此，謹記，莫強求，心安則路寬。”喚一聲師傅，頹然發現，那額上已露出幾絲銀白。

清晨，換上一身素色男服，一匹綜色的俊馬在屋外等候。昨日已交代清楚，師傅于裏屋，不再相送。初夏的輕風微微拂來，樹葉随之擺動，鳥兒盤旋而過，難道你們也在與我道别嗎？再見了，我10餘年的塵土——海瑩苑，請祝願我早日找到秋季哥哥。

偌大的江城，辛苦尋覓

偌大的江城，找人不是一件易事，一路打聽來，不見秋季哥哥的任何消息。其間還大病一場，幸得一位好心婦人收留照顧。轉眼已入冬，外面的景色給人感覺陣陣凄涼。10年有餘了，哥哥已長成成熟男子模樣了吧，還記得紫瑩嗎？還能認出紫瑩嗎？若是你此時站在紫瑩面前，紫瑩也無法确定能否判斷出來，當年留下來的信息實在是太過稀少，讓紫瑩如何尋找。

既然江城已無望，哥哥會不會在京城呢。事隔多年，父母已随他們所願，至今紫瑩也無法祭拜。應無人再會糾纏曾經的事了吧，紫瑩這副模樣也不會有人認出。離開江城沒多遠，一行人正在前方撕殺，大半年的尋找，這等事已見怪不怪。想來這些人也真是讨厭，動不動就打打殺殺。本想繞道，卻看到一蒙面人對着馬車内的女子動手，随即搶過女子手中的嬰兒。一随從模樣的男子爲了保護她不顧其對嬰兒的喊叫，駕着馬車向遠處飛奔。

前面還在糾纏中，蒙面人并未注意這邊還有人存在，向此奔來。成人之事，搶其嬰兒，實屬鼠輩。運用師傅教的三腳貓功夫給其措手不及，抱過嬰兒，爲避免其它同夥發現，立馬返回江城。婦人看到嬰兒甚是歡喜，委其照顧。再次來到剛剛打鬥之地，已空無一人，想必都已離開或糾纏至其它地方。騎在馬上不禁感歎，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秋季哥哥都無從尋找，現在又該如何還其嬰兒？

來到前方的一家客棧歇息，從早上出來到此時還未進任何食物。找小二拿來兩碟小菜、一壺清酒，獨自飲用開來。一男子征得同意在對面坐下，隻見他滿臉的憂慮，神情顯得很是疲倦。客棧很小，此時生意也不知爲何如此之好。男子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酒量看起來很是不錯。不想再多管閑事，剛要起身離開卻發現其配劍上挂着屬于馬家的玉配。仔細觀察着，此人容貌嬌好，衣着體面，還和馬家有關，會是秋季哥哥嗎？如若不是應該也會從他這裏知道些許線索，于是與其搭讪。

那個我等待了10餘年的男子

秋季哥哥，那個我等待了10餘年的男子。8歲那年，父母犯下大錯，早早的離開了塵世。師傅爲了保住我，在馬叔叔的掩護下帶我逃離，我淚眼婆娑的抓着大兩歲一起成長的秋季哥哥，不要和父母分開，不要和哥哥分開。秋季哥哥在父母叮囑下對我的說，要聽話，跟着師傅平平安安的長大，等到出閣之時就可以來找他了，并偷偷塞給我一塊馬家的玉佩，取走我頭上的銀钗。現在我可以确定，在我面前的這位男子就是秋季哥哥。

面對眼前的我，男子一臉茫然。于是，立即跑回客棧的房間，換上那身大半年前便準備好的淡紫長裙，着上胭脂，盤上女兒髻，手持那年的玉佩。 我知道他認出來了，剛剛失意的表情變成了滿滿的驚喜，嘴裏喊着小紫瑩。頓時眼淚奪眶而出，所有的堅強在此刻消失殆盡，等待的茫然，尋找的心酸，無法克制的在心底爆發。

而後的幾天，我們在附近盡情遊玩，吃遍所有的小吃，女兒家的胭脂水粉灘也不錯過，起居飲食被照顧得無微不至，至此，終于發現塵世的可愛之處。原來我們分離後馬伯伯已幫他改名，現在名靖宇。但我仍喜歡喚其秋季哥哥，他也願意如此。秋季哥哥總是很忙，經常有人來給他彙報消息，那時他總會眉頭緊皺。

再後來，随從帶來了一位女子，身着淡綠色緞子，給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隻是神色有一絲焦急，見面便問孩子怎麽樣了。這聲音聽來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在哪聽過。見她和秋季哥哥的反應，兩人關系應該挺親近。秋季哥哥寵溺的對她說，孩子找到了，過幾天便有人直接送回去，在此不方便。想來，這世道的丢孩子的人還真多。秋季哥哥給她一些安撫，便讓随從照顧其去歇息。

你還是屬于紫瑩的秋季哥哥嗎？

晚飯過後，從秋季哥哥那裏得知：原來那女子是馬夫人，秋季哥哥的夫人。刹時表情僵硬，并不隻是關系親近那麽簡單，秋季哥哥已經成親了，不是說好出閣之時來找他的嗎？内心遭到猛烈的一擊，鮮血淋淋。10餘年的等待，翹首期盼的日子換來的卻是錯過。女子顯然已知道我的身份，嘴角揚起，喚我紫瑩妹妹，一颦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隻是我仍然看到了其間帶着的抑郁和不安。

反應遲鈍的拖着步子回到房間，秋季哥哥跟了過來。近來眼淚似乎特别的多，好像要把這許多年沒能流出的淚水統統散盡。三年前，馬伯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和他說當時我沒能逃開，與父母一樣離開了塵世，然後看着他迎取賈家小姐過門。秋季哥哥，換了名字的你還是屬于紫瑩的秋季哥哥嗎？

第二天，賈家小姐一早來到我房間，煞有介事的與我閑談。男子三妻四妾自是正常，她自是傳達哥哥昨天表達過的意思：履行承諾，給予名份，照顧一生一世。感慨其大肚，卻掩蓋不住她眼裏的那份無奈，有誰願意與人共侍一夫呢。當她說到曾經，說到賈家時，一聲悶雷在心裏炸開了。賈家，那年被父母侵害并舉報父母的賈叔叔一家，這麽明顯，昨天隻顧傷心，并未想到這上面來。她早已知曉我的身份，如今我還能呆在此，可見秋季哥哥早已交代過。

看她小小的個子裏，競能做到如此隐忍。嫁雞随雞，夫君便是一切，做女子也真是無奈。隻是，縱其不介意長輩之間的糾葛，我又如何能做到與導緻父母離世的故人子女以姐妹相稱？雖是父母犯了錯，但她們是紫瑩的親人，是慈祥可親的爹娘，如果不是離世，紫瑩也不會如此孤獨。雖談不上報仇，但與仇人女兒共侍一夫，紫瑩做不到，爲何天意如此弄人。自是罪臣之女，又何必擾人清幽。靖宇哥哥，你已不再是紫瑩的秋季哥哥，換了名字的你，與紫瑩隻能保持這兄妹稱呼。

請君許我一世歡顔

當晚，收拾行裝，欲連夜離開。快走出客棧之時無意見靖宇哥哥與其随從交談，他神情憤怒，呵斥其辦事無能。無路可繞，便躲在暗處，想弄個究竟卻不料被他發現。靖宇哥哥露出無奈的眼神，強行将我留下并坦白：孩子被一位有點過節的江湖人士劫走，爲了安撫賈小姐所以對她說孩子已經找到，同時四處尋找。他們本意也隻是吓唬吓唬，但是後來登門讨要，對方卻聲稱并未奪下孩子。不知是有意藏了起來，還是真的沒有。 頓時醒悟，孩子，我救下來的孩子，原來如此。

不久，馬靖宇的身邊來了一位抱着孩子的婦人。他接過孩子，同時看到一封簡短秀麗的信：初遇君時，君未成年，我未長大；再遇君時，我值出閣，君已成家；有緣相識，無緣相守，注定今生隻能擦肩而過，祝君此生無憂。若有來世，請君許我一世歡顔。

PS：常常會想，愛情是需要承諾的吧，哪怕隻是一句天長地久的情話，一個等待的肯定眼神。那足以給人信心去接受，去向往。若真不幸，無法到達彼岸，曾經承諾隻是一種懷念，縱使怪其謊言也隻是對結果的無奈。若愛擦肩，當我們回首時竟發現曾經連承諾都沒有，那又是怎樣一種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