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镜中的你

當我望着鏡中的你，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孔，才發現原來你已改變了許多。歲月在你臉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生活的磨練，情感的折騰，卻褪去了你昔日的朝氣蓬勃。——題記

一道驚鴻，一聲怒吼，打破夜的沉靜，将我從睡夢中抽醒。一陣狂風，将落地的窗簾，吹得它們毫無次序的舞動着。一股氤氲彌漫在空氣，雨的氣息，漸漸萦繞整個空間。無星的夜空裏，鋪着淡淡的紅霞，寫着一臉的寂寞。眺望窗外無邊際的沉默，一時無語。

無奈，走入浴室，想要洗刷，卻在無意間看見了你。當我望着鏡中的你，鄒然間看見了你的過去，隻見額頭上是情感輾過的軌道，深鎖的雙眉，鎖住了放不下的情懷。過去經已走遠，卻似乎在你臉上留下了永不磨滅的記憶。

伫立在鏡前良久，我隻想把你看穿，看你究竟還隐藏了多少心事。多少往事，随着時光的流逝，在你臉上刻下了明顯的軌迹。無奈的對你淡然一笑，卻看見你的嘴角依舊是那麽的牽強，仿佛在嘲笑人生的坎坷。

沖了一杯咖啡，扭開收音機，讓輕柔的音樂飄蕩在漆黑的客廳裏，獨處一偶，讓自己的思緒随風飛舞，再次走入時光的隧道。想着你曾徘徊在夢的邊緣許久，未曾看見你的背後在無形中已背上了情感的包袱。

那一天，在公司踏入電梯的時候，四面是鏡，我也看見了你，悚然一驚，竟然無法辨識眼前那個不修邊幅的你。零亂如草叢的頭發，長滿胡須的雙腮，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想要對你說聲好嗎，卻經已發現你眼裏的寂寞。忽然間，一陣唏噓湧上心頭。曾經那炯炯有神的雙眸，鋒銳的目光，如今已無法與月光争輝，黯然失神，迷惘空洞，流露了絲絲的悲戚。

于此同時，我還看見了你微垂的雙肩，你伛偻的背影，似乎背負着重重的包袱，把你壓得透不過氣。緊鎖着雙眉，我從你的眼神看出了你的渴望，你的期待，你的神往。曾經，這部電梯裏的四目相投，含情脈脈的一幕，曆曆在目，而如今隻剩那無神的雙眼，隐含淚珠。于是，我隻好默然無語。

多少個清晨，多少個夜幕，當我望着鏡中的你，都會泛起絲絲的憐憫。你偶一轉頭，我仿佛看見微微的銀光，在你淩亂的發絲裏閃耀，漸漸地滋長。一張臉，也失去了昔日的光輝。

還記得，多年前我也常常這樣的望着鏡中的你。曾幾何時，你的臉上綻放着異人的光彩，刻着一副不屈不撓的神色。那些年少的夢想，那些暢談人生的時光，那些憂心忡忡的歲月，山域也無法蹒跚了你的腳步，海洋也不曾沉溺了你的鐵漿。你是那麽的灑脫，對衆人的目光總是不屑一顧。

充滿自信的你，對一切都是那麽熱衷，在衆人面前表露無遺。你那不屑的眼光，時時顯得自己超于平輩人，不可一世，高人一等，因爲你知道你比誰都努力，比誰都勤奮，比誰都堅強。然，多少夢想，就有多少故事；多少****，就有多少失望。緣份，給你開了一個玩笑，可你卻承擔不起這苦短的人生所承載的夢幻。

要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如果沒有當初的喜悅，何來今日的悲傷；如果沒有私欲的渴求，何來得失的歡笑與悲痛。花開花落，枯葉歸根，自然的規律，有時輪不到你來定格。然而，荏苒的時光，似箭的光陰，短暫的戀情，磨去了你曾雄心萬丈的豪氣，削去了你那以往的果斷，成了今日軟弱的迂腐。

從此，你萎靡不振，任由歲月從指尖流逝，任由時光在晨鍾暮鼓的時刻虛耗。星空下的你，總是那麽無奈，用一串串的心語，數說着一生的凄涼。你把寂寞留給了黑夜，把悲傷寄托在雨裏，把祝福托付給清風，卻把自己卷縮在一角，不讓人靠近。

每一次走入浴室，我都會看見你疲憊的身軀，懶散的眼眸，無言的與我四目相望。曾經年少輕狂的你，如今沉郁了許多。

你還記得嗎？多年前，在衆目睽睽的星空下，你無視于衆人的眼光，高歌一曲，也不怕别人爲你的嘶啞的嗓音而煩躁，也不理會是否打擾了别人的清幽。你可否還記得在沙灘上等待一場流星雨的降臨？你帶着滿懷的期許，與一群陌生，卻又擁有共同夢想的群衆坐在星空下，如癡如醉的等待一場罕見的刹那。那時的你，對世間充滿了希望，對人生充滿了憧憬。然而，流星雨并沒有如期而至，失望寫滿了你我他的臉龐，卻也不曾改變了你的心情。

近日來，有時望着鏡中的你的時候，我又可以看見你眼中那無盡的期待，透露着無窮的挂念。微微下垂的眼角，總是挂着一份憂郁，讓人看了心生憐憫，心裏絞痛。沉默代替了你的侃侃而談；冷漠代替了你那炙熱的心。甯靜的星空是你塗寫辛酸的黑板，輕柔的晚風是你吟唱憂傷的伴奏。于是，你将滿腔的悲憤，化作點點的心語，灑落了滿地，想要拾撿，卻又無從做起。

偶爾在車廂裏，當我望着鏡中的你的眼神，總會感到一陣無言的空虛。你的沉默，取代了所有的聲音；婉轉的音樂，也敲不碎車廂裏的寂寞。你雖不曾開口，我卻從你眼角的淚光，看出了你的故事，你的心情。思念，如亂絮飛舞，隻會勾起那旖旎的風光——淡淡的情愫，濃濃的思念，淺淺的回憶，深深的挂念，在一刹那間，撞擊着你的心靈，将你曾經赤誠的心靈消磨成憤世嫉俗的心态。

茫茫人海，芸芸衆生，你我相伴于紅塵，經已數十載。從小到大，我不曾輕言放棄，總是跟在你的背後，不論經過了多少風浪，始終如一。你我跨過了重重的阻礙，渡過了多少浪濤洶湧的海洋，走到今日，也算是不離不棄。

如今，當我再次望着鏡中的你，我卻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孔，慢慢蛻變。想要将你喚醒，你已轉過身，揮灑一滴淚水，與我告别。從此，你已不是我所認識的你，我卻依然是我。靈魂與軀殼，有了明顯的區别。我依舊跟着時光的步伐，不停的走，你卻将自己停留在時光的隧道裏。内心的掙紮，現實與虛幻的茅盾，纏繞着你，纏繞着我，結果弄得身心俱疲，所爲何來？

對着鏡中的你，我但願你能回過身來，望一望身周的景物。或許你會看見，綠草依然青蔥，野花依然綻放，陽光依然燦爛，月光依然柔和，不同的是，你的目光，你的神韻，早已被往事淹沒。

你曾對我說過不再哭泣，可你爲何卻要弄濕了我的雙眼。看見你眼角閃着的淚光，想要伸出手爲你拭幹，卻又發現自己斑駁的手掌，經已無力擡起。我倆走過無數的歲月，你卻爲了她而忽略了我，更忽略了你身邊愛着你的人。你無視于天邊那絢麗的黃昏，無視于清晨的第一絲曙光，更無視于周遭充滿生氣的花草樹木，親朋戚友，将自己封鎖在一座孤立于沙漠的廢墟。

你總喜歡将自己孤立，盼能脫離俗事。然而，你忘了就連大自然也無法讀懂的你，又如何可以與它們融爲一體。深夜裏，你用僵硬的雙手，努力的抖落一書的寂寞。你****裸的剝開自己的心，捏成粉碎，灑在虛拟的網海，然而，那也隻不過是一種逃避。你曾用了數千個方塊的文字，敲擊着自己長滿野草的心門，欲讓人讀懂，卻始終也讀不懂自己。于是，你将自己迷失在無人的沙漠，日間被烈陽灼傷，夜間被寒風侵略。寒風不曾吹散你無盡的思念，烈陽不曾曬幹你幽怨的淚水。

但你可知否，再華麗的詞語，再鋒銳的詞句，也不過是冰冷的文字。縱然寫出了你的辛酸，道出了你的無奈；盡管寫盡了天荒地老，訴盡了滄海桑田，地球依然在轉動，日月依然在輪替。再怎麽嘶喊，仍是無補于事。天若有情天亦老。蒼天從未曾憐憫世人，任由悲劇不斷的連環發生，而天災人禍，總是層出不窮。

如鈎的新月，總會勾起你紛飛的思緒，使你踽踽獨行于無人的空城，荒蕪的廢墟，留下你淡淡的足迹。空谷裏的回音，再響也掩不住你撕裂的心扉。而如水的月光，可曾照亮了你的前途，照亮了你的心。雨水滴落在青蔥的綠葉上，浸濕了樹梢上，可曾洗去你所有的悲傷？

今天，當我再次望着鏡中的你，仍然可以看見些許的淚光在閃爍。你欲将它隐藏，卻忘了掩飾你心中的那股憂傷。因此，我想告訴你：你既然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掌握不了命運的安排，何不順水而流，将一切淡然看之。遺忘過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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