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凄凄岁暮风

期盼已久的冬雨終是來臨，絲絲縷縷如煙如霧，随風飄落于肩，發絲間也漸生一層霧蓬。眼眸間溢滿的淚水，模糊了前行的視線，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這雨來的是那麽的應景，冰涼的雨，濕冷的心，紛亂的心情。

行走在這個城市最喧鬧的街，人來人往都會在不經意間肩擦肩，可是卻感受不到人氣的存在，猶如置身一片荒涼的原野，隻聞見呼嘯而過的風聲。

原以爲我可以很堅強，可是在想到牽念的人時，無限的委屈便找到了宣洩地出處，穿過幾條街，隻爲找一個可以打電話的地方，哪怕隻是聽聽那熟悉的聲音，心裏多少會有些許安慰，走走停停，尋尋覓覓，得來卻是一句句否定的回答及面無表情的冷漠。

回想，得意之時，一個對視的眼神或是微笑便能讓人走近搭讪，相比此時的落寞與無助，嘴角上揚的弧度隻無奈的迎合滑落的淚，一片苦澀。

久未運動的身體在奔跑了一小段路程便已是大汗淋漓。放下奮鬥了幾年的工作，回望過去，那些曾深交的朋友們，已是各奔東西，在各自的天地都有了一片屬于自己的藍天，而我呢，一身的疲憊，滿腹的憂郁，再加上突如其來的不治之症，心裏的牆瞬間倒塌。淚流過塌方的片片磚瓦，澀澀地疼。

久居這個城市，一直覺得一切是那麽地剛剛好，蔚藍的天空中陽光照射的角度剛剛好，雲朵飄浮的高度剛剛好，雨滴灑落的尺度剛剛好，清風吹拂的力度剛剛好，空氣彌漫的濕度剛剛好，四季呈現的溫度剛剛好，曾一度以爲這一片蔚藍，便是我的攝氏37度。

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溫潤的風中開始有沙塵淌過眼睛的河，午後的光線中開始有塵埃肆意地起舞，淅瀝的雨中開始有溫熱的淚水泛濫，每每擡頭遠望，眼前隻一片低沉的陰霾，久久散不開。

于是，慢慢地習慣了低頭沉思，習慣了将身體蜷縮成團聽内心顫抖的聲音，習慣了閉上眼睛在黑暗中找尋支點，企圖開啓心靈之門帶自己逃離。然而，尋尋覓覓，走走停停，卻是越走越深越走越黑，似是一條被挖空的深不見底的煤井，狹窄的空間瓦斯密布，綿延的黑暗了無盡頭所帶來的恐懼，及徹骨的寒氣逼仄，進退兩相難。

曾看過一段對話，有個女子在一路燈下找她掉落的車鑰匙，可怎麽着急也找不着，路過她身邊的人問她是在哪掉的，她指着路燈不遠的暗處說是在那，對方很不理解爲何不是在掉的地方找而是在路燈下找，她理直氣壯的說，那裏沒有燈呀，怎麽找？

站在一個旁人的角度，怎麽都覺得她的回答很可笑，可我們自己是否也在不經意間犯着同樣的渾？我以爲，我把自己封閉起來，就可以很好地反省，可以讓自己清醒的認知自己，可以爲自己找尋一條适合自己的路，很久以後，才發現自己一直在原地轉圈，轉暈了就地倒下，順便睡上一覺。

原來一直覺得自己在愛面前是強說愁，文字裏浸泡的盡是浮腫的憂傷，可真正愛過以後，才發現，情到深處無怨尤。爲了愛，可以把自己放得很低，低至塵埃。即使是長久的煎熬依然心存美好，即使是痛徹心扉依然割舍不下，傻傻地默默承受着錯愛的魔咒。

認識你以後，我的眼淚泛濫得是那麽廉價，你一副嬉皮笑臉模樣呈現，從不會一本正經的說句好聽的話，隻會做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讓氣氛不至于凝滞。也無從知曉你是否懂得眼淚背後隐藏的是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2011年，從最初的美好憧憬到歲末的泣數昔日的點滴，雖然也很用力地變幻着前行的方向，也很努力地嘗試着打破前所未有的恐懼，可到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倒數着即将逝去的分分秒秒，面前留下的是一沓厚重的檢驗單，白紙黑字裏镌刻着該下降的指标在不斷攀升，該上升的指标卻在直線下降，掌心裏所能存放的也唯有用力緊握後指甲深陷的印痕。

當生命變得是那麽的無常，一切又是如此的無能爲力，是否把每一天都過得充實就叫幸福？當疼痛變得是那麽習以爲常，眼淚已無法将絕望完全诠釋，是否把每一次安然的微笑定格就叫珍惜？從來都不相信佛會普度衆生，也從來都不相信愛會天長地久，如此毫無信念的活着，也難怪在劫難面前會這麽彷徨。

普天下之漂泊者，皆若空遊無所依，倉央嘉措也隻能無奈的感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我們都是孤獨的行者，行将何處，歸于何方，不到終點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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