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8-28 19:29:30
譯文玉箫的聲音悲涼嗚咽,秦娥從夢中驚醒時,秦家的樓上正挂着一弦明月。秦家樓上的下弦月,每一年橋邊青青的柳色,都印染着灞陵橋上的凄怆離别。遙望樂遊原上冷落凄涼的秋日佳節,通往鹹陽的古路上音信早已斷絕。西風輕拂着夕陽的光照,眼前隻是漢朝留下的墳墓和宮阙。
注釋⑴此詞上片傷别,下片傷逝。兩宋之交邵博《邵氏聞見後錄》始稱之爲李白之作。南宋黃升《唐宋諸賢絕妙詞選》亦錄于李白名下。明代以來屢有質疑者。⑵箫:一種竹制的管樂器。咽:嗚咽,形容箫管吹出的曲調低沉而悲涼,嗚嗚咽咽如泣如訴。⑶夢斷:夢被打斷,即夢醒。⑷灞陵:在今陝西省西安市東,是漢文帝的陵墓所在地。當地有一座橋,爲通往華北、東北和東南各地必經之處。《三輔黃圖》卷六:“文帝灞陵,在長安城東七十裏。……跨水作橋。漢人送客至此橋,折柳送别。”傷别:爲别離而傷心。⑸樂遊原:又叫“樂遊園”,在長安東南郊,是漢宣帝樂遊苑的故址,其地勢較高,可俯視長安城,在唐代是遊覽之地。清秋節:指農曆九月九日的重陽節,是當時人們重陽登高的節日。⑹鹹陽古道:鹹陽,秦都,在長安西北數百裏,是漢唐時期由京城往西北從軍、經商的要道。古鹹陽在今陝西省鹹陽市東二十裏。唐人常以鹹陽代指長安,“鹹陽古道”就是長安道。音塵:一般指消息,這裏是指車行走時發出的聲音和揚起的塵士。⑺殘照:指落日的光輝。⑻漢家:漢朝。陵阙:皇帝的墳墓和宮殿。
此詞描繪了一個女子思念愛人的痛苦心情,讀來凄婉動人。古人對它評價很高,把它與《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一起譽爲“百代詞曲之祖”。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稱此詞“以氣象勝”。這首詞中的氣象,與人們常所說的開元(唐玄宗年號,公元713—741年)時代的“盛唐氣象”已有很大不同,但它又确實是盛唐氣象之一種。它博大深厚、意境開闊、氣韻沉雄,又帶有悲涼之氣。這種“氣象”在天寶(唐玄宗年號,公元742—756年)後期李白的作品《古風·一百四十年》《遠别離》《夕霁杜陵登樓寄韋繇》等詩都可以看到。《夕霁杜陵登樓寄韋繇》中寫道:“浮陽滅霁景,萬物生秋容。登樓送遠目,伏檻觀群峰。原野曠超緬,關河紛錯重。”與這首《憶秦娥》格調氣象十分近似。杜甫天寶後期的《同諸公登慈恩寺塔》也有相類之處。胡應麟說這首詞“氣亦衰飒”,反映了晚唐王朝衰變的氣運。其實此詞似是反映了天寶後期表面上依然歌舞升平、内部危機重重的盛唐之衰。因此,這首詞可能作于天寶後期。詞人以比拟的手法,托秦娥抒情懷,把直觀的感情與意象渾融在一起,上片由個人的憂愁寫開,下片過渡到曆史憂愁。
這首詞不像《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那樣由客觀景物的渲染過渡到人物内心感受的描摹。它一開始就寫出人物内心的情态:嗚咽的箫聲把秦娥從夢中驚醒,此時,一鈎殘月斜映在窗前。夢雖斷了,她卻還似乎沉浸在夢境之中,與情人歡會,可是眼前隻有這冰冷的殘月陪伴看她。多少個這樣的月夜,叫她黯然消魂、顧影自憐。因此,下面自然轉入對“灞陵傷别”的回憶。《雍錄》載:“漢世凡東出涵、潼,必自灞陵始,故贈行者于此折柳相送。”可是,柳色綠了,一年又一年,而伊人依然遠隔一方,隻有那鳴咽的箫聲和着低聲的啜泣,冰冷的殘月陪伴着消瘦的倩影,蔥綠的柳色句起往事的回憶。實際上這是作者以秦娥對情人的思念來表達内心對某種事物的苦思與追求,這種苦思與追求是執着的,然而又是沒有結果的。
詞的上片始終糾葛在個人的悲歡離合之中,下片則出現了較大的跌宕。似乎比拟手法已不能滿足感情的表達了,詞人要撇開先前的主體,直接把自己融入畫面之中。換頭處突兀以“樂遊原上清秋節”起,畫面是清秋節佳侶如雲的狂歡時景,可是主人公茕茕孑立在西風殘照之中,“此身飲罷無歸處,獨立蒼茫自詠詩”(杜甫《樂遊園歌》)。此時,個人的憂愁完全被抛開了,或者說融入了曆史的憂愁之中,詞人通過對秦、漢那樣赫赫王朝的遺迹——鹹陽古道、漢代陵墓的掇取,從而進入了曆史的反思。古道悠悠,音塵杳然,繁華、奢侈、縱欲,一切都被埋葬了,隻剩下陵墓相伴着蕭瑟的西風,如血的殘陽,百年、千年地存在下去。作者不是在憑吊秦皇漢武,他是在反思曆史和現實。這裏交雜着盛與衰、古與今、悲與歡的反思。詞人固然沒有正面寫唐王朝的苟且繁華,但“樂遊原上清秋節”這就足夠了,這使人自然想象到天寶後期那種古羅馬式的窮奢極欲和狂歡極樂。可沒有人能從中去體會那潛在的破碎感。秦代、漢代過去了,隻剩下悠悠的古道和孤獨的陵墓,面對着西風殘照。這固然是過去的遺迹,然而它又是實實在在的實景,同時,這“西風殘照、漢家陵阙”的實景又必然使人聯系到王朝的未來。于是,過去、現在、未來的界限被取消了,渾融在一起,曆史的時序給人們留下的隻是一種表象——“西風殘照,漢家陵阙”。造成一種悲壯的曆史消亡感,或者說是毀滅感,填塞在人們心頭,這就是曆史反思的結果。因而上片的個人憂愁隻能被取代,作爲下片的陪襯。
此詞意境博大開闊,風格宏妙渾厚。讀者從敦煌曲子詞中也可以看到類似格調,而不類中晚唐的清婉绮麗。陸遊說:“唐自大中以後,詩家日趨淺薄,其間不複有前輩宏妙渾厚之作。”(《花間集跋》)。詩風與詞風自身存在着交錯否定之趨勢。
此詞句句自然,而字字錘煉,沉聲切響,擲地真作金石聲。而抑揚頓挫,法度森然,無字荒率空泛,無一處逞才使氣。以此而言,設爲李太白之色,毋甯認是杜少陵之筆。其風格誠在五代花間未見,亦非歌席諸曲之所能拟望,已開宋代詞之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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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玉箫的声音悲凉呜咽,秦娥从梦中惊醒时,秦家的楼上正挂着一弦明月。秦家楼上的下弦月,每一年桥边青青的柳色,都印染着灞陵桥上的凄怆离别。遥望乐游原上冷落凄凉的秋日佳节,通往咸阳的古路上音信早已断绝。西风轻拂着夕阳的光照,眼前只是汉朝留下的坟墓和宫阙。
注释⑴此词上片伤别,下片伤逝。两宋之交邵博《邵氏闻见后录》始称之为李白之作。南宋黄升《唐宋诸贤绝妙词选》亦录于李白名下。明代以来屡有质疑者。⑵箫:一种竹制的管乐器。咽:呜咽,形容箫管吹出的曲调低沉而悲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⑶梦断:梦被打断,即梦醒。⑷灞陵:在今陕西省西安市东,是汉文帝的陵墓所在地。当地有一座桥,为通往华北、东北和东南各地必经之处。《三辅黄图》卷六:“文帝灞陵,在长安城东七十里。……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送别。”伤别:为别离而伤心。⑸乐游原:又叫“乐游园”,在长安东南郊,是汉宣帝乐游苑的故址,其地势较高,可俯视长安城,在唐代是游览之地。清秋节:指农历九月九日的重阳节,是当时人们重阳登高的节日。⑹咸阳古道:咸阳,秦都,在长安西北数百里,是汉唐时期由京城往西北从军、经商的要道。古咸阳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二十里。唐人常以咸阳代指长安,“咸阳古道”就是长安道。音尘:一般指消息,这里是指车行走时发出的声音和扬起的尘士。⑺残照:指落日的光辉。⑻汉家:汉朝。陵阙:皇帝的坟墓和宫殿。
此词描绘了一个女子思念爱人的痛苦心情,读来凄婉动人。古人对它评价很高,把它与《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一起誉为“百代词曲之祖”。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称此词“以气象胜”。这首词中的气象,与人们常所说的开元(唐玄宗年号,公元713—741年)时代的“盛唐气象”已有很大不同,但它又确实是盛唐气象之一种。它博大深厚、意境开阔、气韵沉雄,又带有悲凉之气。这种“气象”在天宝(唐玄宗年号,公元742—756年)后期李白的作品《古风·一百四十年》《远别离》《夕霁杜陵登楼寄韦繇》等诗都可以看到。《夕霁杜陵登楼寄韦繇》中写道:“浮阳灭霁景,万物生秋容。登楼送远目,伏槛观群峰。原野旷超缅,关河纷错重。”与这首《忆秦娥》格调气象十分近似。杜甫天宝后期的《同诸公登慈恩寺塔》也有相类之处。胡应麟说这首词“气亦衰飒”,反映了晚唐王朝衰变的气运。其实此词似是反映了天宝后期表面上依然歌舞升平、内部危机重重的盛唐之衰。因此,这首词可能作于天宝后期。词人以比拟的手法,托秦娥抒情怀,把直观的感情与意象浑融在一起,上片由个人的忧愁写开,下片过渡到历史忧愁。
这首词不像《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那样由客观景物的渲染过渡到人物内心感受的描摹。它一开始就写出人物内心的情态:呜咽的箫声把秦娥从梦中惊醒,此时,一钩残月斜映在窗前。梦虽断了,她却还似乎沉浸在梦境之中,与情人欢会,可是眼前只有这冰冷的残月陪伴看她。多少个这样的月夜,叫她黯然消魂、顾影自怜。因此,下面自然转入对“灞陵伤别”的回忆。《雍录》载:“汉世凡东出涵、潼,必自灞陵始,故赠行者于此折柳相送。”可是,柳色绿了,一年又一年,而伊人依然远隔一方,只有那鸣咽的箫声和着低声的啜泣,冰冷的残月陪伴着消瘦的倩影,葱绿的柳色句起往事的回忆。实际上这是作者以秦娥对情人的思念来表达内心对某种事物的苦思与追求,这种苦思与追求是执着的,然而又是没有结果的。
词的上片始终纠葛在个人的悲欢离合之中,下片则出现了较大的跌宕。似乎比拟手法已不能满足感情的表达了,词人要撇开先前的主体,直接把自己融入画面之中。换头处突兀以“乐游原上清秋节”起,画面是清秋节佳侣如云的狂欢时景,可是主人公茕茕孑立在西风残照之中,“此身饮罢无归处,独立苍茫自咏诗”(杜甫《乐游园歌》)。此时,个人的忧愁完全被抛开了,或者说融入了历史的忧愁之中,词人通过对秦、汉那样赫赫王朝的遗迹——咸阳古道、汉代陵墓的掇取,从而进入了历史的反思。古道悠悠,音尘杳然,繁华、奢侈、纵欲,一切都被埋葬了,只剩下陵墓相伴着萧瑟的西风,如血的残阳,百年、千年地存在下去。作者不是在凭吊秦皇汉武,他是在反思历史和现实。这里交杂着盛与衰、古与今、悲与欢的反思。词人固然没有正面写唐王朝的苟且繁华,但“乐游原上清秋节”这就足够了,这使人自然想象到天宝后期那种古罗马式的穷奢极欲和狂欢极乐。可没有人能从中去体会那潜在的破碎感。秦代、汉代过去了,只剩下悠悠的古道和孤独的陵墓,面对着西风残照。这固然是过去的遗迹,然而它又是实实在在的实景,同时,这“西风残照、汉家陵阙”的实景又必然使人联系到王朝的未来。于是,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被取消了,浑融在一起,历史的时序给人们留下的只是一种表象——“西风残照,汉家陵阙”。造成一种悲壮的历史消亡感,或者说是毁灭感,填塞在人们心头,这就是历史反思的结果。因而上片的个人忧愁只能被取代,作为下片的陪衬。
此词意境博大开阔,风格宏妙浑厚。读者从敦煌曲子词中也可以看到类似格调,而不类中晚唐的清婉绮丽。陆游说:“唐自大中以后,诗家日趋浅薄,其间不复有前辈宏妙浑厚之作。”(《花间集跋》)。诗风与词风自身存在着交错否定之趋势。
此词句句自然,而字字锤炼,沉声切响,掷地真作金石声。而抑扬顿挫,法度森然,无字荒率空泛,无一处逞才使气。以此而言,设为李太白之色,毋宁认是杜少陵之笔。其风格诚在五代花间未见,亦非歌席诸曲之所能拟望,已开宋代词之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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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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