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6-29 07:57:34
譯文南山下有我種的豆地,雜草叢生而豆苗卻稀少。 早晨起來到地裏清除雜草,傍晚頂着月色扛着鋤頭回家。 道路狹窄草木叢生,傍晚的露水沾濕了我的衣服。 衣服沾濕了并沒有什麽值得可惜的,隻要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就行了。
注釋南山:指廬山。 稀:稀少。 興:起床。 荒穢:形容詞作名詞,指豆苗裏的雜草。穢:肮髒。這裏指田中雜草 荷鋤:扛着鋤頭。荷,扛着。 晨興理荒穢:早晨起來到田裏清除野草。 狹:狹窄。 草木長:草木叢生。長,生長 沾:(露水)打濕。 足:值得。 但:隻. 願:指向往田園生活,“不爲五鬥米折腰”,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意願。 但使願無違:隻要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就行了。 違:違背。
《歸園田居·少無适俗韻》的結尾二句,是“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所謂“自然”,不僅指鄉村的自然環境,亦是指自然的生活方式。在陶淵明看來,爲口腹所役,以社會的價值标準作爲自己的行動準則,追逐富貴,追逐虛名,都是扭曲人性、失去自我的行爲。而自耕自食,滿足于儉樸的生活,舍棄人與人之間的競逐與鬥争,這才是自然的生活方式。不管這種認識在社會學中應作如何評價,終究是古今中外反覆被提出的一種思想。當然,陶淵明作爲一個貴族的後代,一個很少經曆真正的苦難生活的磨砺的士大夫,要完全憑借自己的體力養活一家人,實際是難以做到的;而且事實上,他的家中仍然有僮仆和帶有人身依附性質的“門生”爲他種田。但他确實也在努力實踐自己對人生、對社會的特殊認識,經常參加一些農業勞動,并在詩歌中歌頌這種勞動的愉悅和美感。讀者應當注意到:不能把陶淵明的“躬耕”與普通農民的種地等量齊觀,因爲這并不是他維持家庭生活的主要經濟手段;也不能把陶淵明對勞動的感受與普通農民的感受等同看待,因爲這種感受中包含了相當深沉的對于人生與社會的思考,在古代,它隻能出現在一小部分優秀的知識分子身上。如果要找相類的表述,讀者可以在托爾斯泰的著名小說《安娜·卡列尼娜》中看到。小說中的列文,在某種程度上是作者的化身,也曾親身參加農業勞動,而從中求取人生的真理,以此來批判貴族社會的虛僞、空洞、無聊。
所以,這首詩看起來極爲平易淺顯,好像隻是一個日常生活的片斷,其實卻有不少需要深入體會的内涵。
首先,這詩中不易察覺地涵化了前人的作品,那就是漢代楊恽(司馬遷外孫)的一首歌辭:
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爲萁。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
此詩原是楊恽得罪免官後發洩牢騷之作。據《漢書》顔師古注引張晏說,南山爲“人君之象”,蕪穢不治“言朝廷之荒亂”,豆實零落在野,“喻己見放棄”。此說大體不錯。
将陶詩與楊詩比照,相似之處是顯而易見的。“種豆南山下”,便是“田彼南山”;“草盛豆苗稀”,便是“蕪穢不治”;“晨起理荒穢”,也是針對“蕪穢不治”這一句而寫的。考慮到陶淵明對古代典籍的熟悉,這種明顯的相似,可以斷定不是偶然巧合。
那麽,陶淵明暗用楊詩,用意又何在?首先,這種化用,已經把楊詩的一部分涵意移植到自己詩裏了。對于熟悉《漢書》的人來說,馬上會聯想到“朝廷之荒亂”、賢者無所用這樣的喻意。
但是,這詩又并不是單純地脫化前人之作,詩中所寫種豆鋤草,都是作者實際生活中的事情。陶淵明既移植了楊詩的某種涵意,表達他對現實政治的看法,又用自己親身種豆南山的舉動,針對楊詩“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的喻意,表明自己的人生态度:在污濁混亂的社會中,潔身自好,躬耕田園,才是一種可取的選擇。楊詩結尾說:“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在一定前提下,這也是陶淵明所贊成的。但他通過自己的詩又表明:勞作生活中包含着豐富的人生樂趣。忙時種植收獲,閑來杯酒自娛,縱身大化,忘情世外,這就是真正的“人生行樂”。
解析了此詩運用典故的内涵,便可以對詩本身作進一步的分析。
種豆南山,草盛苗稀,有人說這是因爲陶淵明初歸田園,不熟悉農務。其實他的田主要不是自己耕種的,他隻是參與部分勞動,這話說得沒有意思。組詩第一首《歸園田居·少無适俗韻》有“開荒南野際”之句,可以證明南山下的土地是新開墾的。所以不适合種其它莊稼,隻好種上容易生長的豆類。這道理種過田的人都懂得。如果不考慮運用典故的因素,這兩句就像一個老農的閑談,起得平淡,給人以親切感。
草盛就得鋤,所以一早就下地了。這是紀實。但“理荒穢”三字,用得比較重,似乎别有用心。楊恽詩中“蕪穢不治”,是比喻朝廷之荒亂。那麽,在陶淵明看來,社會的混亂,是由什麽引起的呢?那是因爲許多人脫離了自然的生活方式,玩弄智巧,争奪利益,不能自拔。于是天下戰亂紛起,流血無盡。“人生歸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營,而以求自安!”(《庚戌歲九月中于西田獲早稻》)這詩表明陶淵明把自耕自食看作是每個人都應遵循的根本道理。所以,“理荒穢”,亦包含了以自耕自食的生活方式糾治整個社會的“蕪穢”之深意。
“帶(戴)月荷鋤歸”,說明整整幹了一天。陶淵明畢竟不是真正的農民,既有僮仆和他一起下地,即使他幹起活不那麽緊張勞累,這一天也夠受的。但他的心情卻很愉快。因爲沒有好心情,寫不出這樣美的詩句。月光灑遍田野,扛着鋤頭,沿着田間小路往家走,這是多麽漂亮的畫面!另一首詩中,陶淵明對田間勞動說過這樣的話:“四體誠乃疲,庶無異患幹。”身體雖然疲勞,卻避免了許多患害。這不但包括兵兇戰厄,也包括人群間的爾詐我虞。在勞作中生命顯得切實、有力,所以是愉快的,美的。
因爲是新開墾的土地,道路狹隘,草木卻長得高。天時已晚,草葉上凝結了點點露珠,沾濕了衣裳。“衣沾不足惜”,把這麽一件小事提出來,強調一句,好像沒有什麽必要。衣服濕了,确确實實是沒有什麽可惜的,陶淵明這麽一個豁達的人,按理不應該去說它。但“衣沾”并不隻是說衣服被打濕而已,而是一個象征。從前做官,雖然不舒服,總有一份俸祿,可以養家活口,沽酒買醉。辭官隐居,生活自然艱難得多,田間勞動,又不是他這麽一個讀書人所能輕易勝任的,而且這種境況還将持續下去。高蹈避世,說起來容易,沒有多少人能做到。陶淵明自己,也是内心中“貧富長交戰”的。隻是詩人不願說得太遠、太露,以緻破壞整首詩的氣氛,隻就眼前小事,輕輕點上一筆。
“但使願無違”是全詩的歸結和主旨。“願”,就是保持人格的完整,堅持人生的理想,以真誠的态度、自然的方式,完成這一短暫的生命。這太重要了。所以一切艱難,與此相比,都變得微不足道。而自己确做到了“願無違”,也是頗值得自我欣賞的。
用淺易的文字,平緩的語調,表現深刻的思想,是陶淵明的特長。即使讀者并不知道詩中運用了什麽典故,單是詩中的情調、氣氛,也能把作者所要表達的東西傳送到讀者的内心深處。
詩人躬耕田畝,把勞動寫得富有詩意。“種豆南山下”,多麽平淡的口語;“帶月荷鋤歸”,多麽美的畫面。語言平淡而意境醇美,這就是陶詩的獨特風格。
译文南山下有我种的豆地,杂草丛生而豆苗却稀少。 早晨起来到地里清除杂草,傍晚顶着月色扛着锄头回家。 道路狭窄草木丛生,傍晚的露水沾湿了我的衣服。 衣服沾湿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只要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就行了。
注释南山:指庐山。 稀:稀少。 兴:起床。 荒秽:形容词作名词,指豆苗里的杂草。秽:肮脏。这里指田中杂草 荷锄:扛着锄头。荷,扛着。 晨兴理荒秽:早晨起来到田里清除野草。 狭:狭窄。 草木长:草木丛生。长,生长 沾:(露水)打湿。 足:值得。 但:只. 愿:指向往田园生活,“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意愿。 但使愿无违:只要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就行了。 违:违背。
《归园田居·少无适俗韵》的结尾二句,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所谓“自然”,不仅指乡村的自然环境,亦是指自然的生活方式。在陶渊明看来,为口腹所役,以社会的价值标准作为自己的行动准则,追逐富贵,追逐虚名,都是扭曲人性、失去自我的行为。而自耕自食,满足于俭朴的生活,舍弃人与人之间的竞逐与斗争,这才是自然的生活方式。不管这种认识在社会学中应作如何评价,终究是古今中外反覆被提出的一种思想。当然,陶渊明作为一个贵族的后代,一个很少经历真正的苦难生活的磨砺的士大夫,要完全凭借自己的体力养活一家人,实际是难以做到的;而且事实上,他的家中仍然有僮仆和带有人身依附性质的“门生”为他种田。但他确实也在努力实践自己对人生、对社会的特殊认识,经常参加一些农业劳动,并在诗歌中歌颂这种劳动的愉悦和美感。读者应当注意到:不能把陶渊明的“躬耕”与普通农民的种地等量齐观,因为这并不是他维持家庭生活的主要经济手段;也不能把陶渊明对劳动的感受与普通农民的感受等同看待,因为这种感受中包含了相当深沉的对于人生与社会的思考,在古代,它只能出现在一小部分优秀的知识分子身上。如果要找相类的表述,读者可以在托尔斯泰的著名小说《安娜·卡列尼娜》中看到。小说中的列文,在某种程度上是作者的化身,也曾亲身参加农业劳动,而从中求取人生的真理,以此来批判贵族社会的虚伪、空洞、无聊。
所以,这首诗看起来极为平易浅显,好像只是一个日常生活的片断,其实却有不少需要深入体会的内涵。
首先,这诗中不易察觉地涵化了前人的作品,那就是汉代杨恽(司马迁外孙)的一首歌辞:
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
此诗原是杨恽得罪免官后发泄牢骚之作。据《汉书》颜师古注引张晏说,南山为“人君之象”,芜秽不治“言朝廷之荒乱”,豆实零落在野,“喻己见放弃”。此说大体不错。
将陶诗与杨诗比照,相似之处是显而易见的。“种豆南山下”,便是“田彼南山”;“草盛豆苗稀”,便是“芜秽不治”;“晨起理荒秽”,也是针对“芜秽不治”这一句而写的。考虑到陶渊明对古代典籍的熟悉,这种明显的相似,可以断定不是偶然巧合。
那么,陶渊明暗用杨诗,用意又何在?首先,这种化用,已经把杨诗的一部分涵意移植到自己诗里了。对于熟悉《汉书》的人来说,马上会联想到“朝廷之荒乱”、贤者无所用这样的喻意。
但是,这诗又并不是单纯地脱化前人之作,诗中所写种豆锄草,都是作者实际生活中的事情。陶渊明既移植了杨诗的某种涵意,表达他对现实政治的看法,又用自己亲身种豆南山的举动,针对杨诗“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的喻意,表明自己的人生态度:在污浊混乱的社会中,洁身自好,躬耕田园,才是一种可取的选择。杨诗结尾说:“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在一定前提下,这也是陶渊明所赞成的。但他通过自己的诗又表明:劳作生活中包含着丰富的人生乐趣。忙时种植收获,闲来杯酒自娱,纵身大化,忘情世外,这就是真正的“人生行乐”。
种豆南山,草盛苗稀,有人说这是因为陶渊明初归田园,不熟悉农务。其实他的田主要不是自己耕种的,他只是参与部分劳动,这话说得没有意思。组诗第一首《归园田居·少无适俗韵》有“开荒南野际”之句,可以证明南山下的土地是新开垦的。所以不适合种其它庄稼,只好种上容易生长的豆类。这道理种过田的人都懂得。如果不考虑运用典故的因素,这两句就像一个老农的闲谈,起得平淡,给人以亲切感。
草盛就得锄,所以一早就下地了。这是纪实。但“理荒秽”三字,用得比较重,似乎别有用心。杨恽诗中“芜秽不治”,是比喻朝廷之荒乱。那么,在陶渊明看来,社会的混乱,是由什么引起的呢?那是因为许多人脱离了自然的生活方式,玩弄智巧,争夺利益,不能自拔。于是天下战乱纷起,流血无尽。“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这诗表明陶渊明把自耕自食看作是每个人都应遵循的根本道理。所以,“理荒秽”,亦包含了以自耕自食的生活方式纠治整个社会的“芜秽”之深意。
“带(戴)月荷锄归”,说明整整干了一天。陶渊明毕竟不是真正的农民,既有僮仆和他一起下地,即使他干起活不那么紧张劳累,这一天也够受的。但他的心情却很愉快。因为没有好心情,写不出这样美的诗句。月光洒遍田野,扛着锄头,沿着田间小路往家走,这是多么漂亮的画面!另一首诗中,陶渊明对田间劳动说过这样的话:“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身体虽然疲劳,却避免了许多患害。这不但包括兵凶战厄,也包括人群间的尔诈我虞。在劳作中生命显得切实、有力,所以是愉快的,美的。
因为是新开垦的土地,道路狭隘,草木却长得高。天时已晚,草叶上凝结了点点露珠,沾湿了衣裳。“衣沾不足惜”,把这么一件小事提出来,强调一句,好像没有什么必要。衣服湿了,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可惜的,陶渊明这么一个豁达的人,按理不应该去说它。但“衣沾”并不只是说衣服被打湿而已,而是一个象征。从前做官,虽然不舒服,总有一份俸禄,可以养家活口,沽酒买醉。辞官隐居,生活自然艰难得多,田间劳动,又不是他这么一个读书人所能轻易胜任的,而且这种境况还将持续下去。高蹈避世,说起来容易,没有多少人能做到。陶渊明自己,也是内心中“贫富长交战”的。只是诗人不愿说得太远、太露,以致破坏整首诗的气氛,只就眼前小事,轻轻点上一笔。
“但使愿无违”是全诗的归结和主旨。“愿”,就是保持人格的完整,坚持人生的理想,以真诚的态度、自然的方式,完成这一短暂的生命。这太重要了。所以一切艰难,与此相比,都变得微不足道。而自己确做到了“愿无违”,也是颇值得自我欣赏的。
用浅易的文字,平缓的语调,表现深刻的思想,是陶渊明的特长。即使读者并不知道诗中运用了什么典故,单是诗中的情调、气氛,也能把作者所要表达的东西传送到读者的内心深处。
诗人躬耕田亩,把劳动写得富有诗意。“种豆南山下”,多么平淡的口语;“带月荷锄归”,多么美的画面。语言平淡而意境醇美,这就是陶诗的独特风格。
出自明代宋濂的《阅江楼记》 金陵为帝王之州。自六朝迄于南唐,类皆偏据一方,无以应山川之王气。逮我皇帝,定鼎于兹,始足以当之。由是声教所暨,罔间朔南;存神穆清,与天...[全文阅读]
原文赏析:竹枝词瞿塘嘈嘈十二滩,此中道路古来难。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拼音解读:zhúzhīcíqútángcáocáoshíèrtān,cǐzhōngdàolùgǔláinán。...[全文阅读]
出自五代毛熙震的《菩萨蛮·梨花满院飘香雪》梨花满院飘香雪,高搂夜静风筝咽。斜月照帘帷,忆君和梦稀。小窗灯影背,燕语惊愁态。屏掩断香飞,行云山外归。【译文及注释...[全文阅读]
出自唐代高适的《塞下曲》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天子怒,复倚将军雄。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青海阵云匝,黑山兵气冲。战酣太白高,战罢旄...[全文阅读]
原文赏析: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拼音解读:shuòfēngchuīsànsāngèngxuě,qiành...[全文阅读]
出自唐代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居然成濩落,白首甘契阔。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全文阅读]
本文标题: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上一篇:雨荒深院菊,霜倒半池莲
下一篇:更多名言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