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1-26 07:02:37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六雲:“少遊詞寄慨身世,閑情有情思。”又雲:“他人之詞,詞才也;少遊,詞心也。得之于内,不可以傳。”清代周濟《宋四家詞選》:“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豔情,又是一法。”少遊此作就是将身世之感融入豔情小詞,感情深摯悲切。這種悲切之情,通過全詞濃郁的意境渲染來表達,言有盡而意無窮。詞作于詩人坐元祐黨禍,貶杭州通判,又坐禦史劉拯論增損《神宗實錄》中途改貶監處州酒稅,政治上的打擊接連而來之時。“水邊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亂,莺聲碎。”此四句是寫景,處州城外有大溪,沙灘。此時春寒已退,該是晚春時節了。後兩句似出自晚唐杜荀鶴《春宮怨》詩:“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狀花影搖曳,莺聲間關,形象生動,摹寫精當。用“亂”和“碎”來形容花多,同時也傳遞出詞人心緒的紛亂,蕩然無緒。可謂以樂景寫哀情,給人以凄迷的感受。“飄零疏酒盞,離别寬衣帶。人不見,碧雲暮合空相對。”他鄉逢春,因景生情,引起詞人飄零身世之感。詞人受貶遠陟,孑然一身,更無酒興,且種種苦況,使人形影消瘦,衣帶漸寬。“寬衣帶”,出自《古詩十九首》“相去日以遠,衣帶日以緩”,哀婉深沉。“人不見”句,從江淹《休上人怨别》詩:“日暮碧雲合,佳人殊未來”化出,以情人相期不遇的惆怅,喻遭貶遠離親友的哀婉,是别情,也是政治失意的悲哀。
現實的凄涼境遇,自然又勾起他對往日的回憶。下片起句“憶昔西池會,鹓鹭同飛蓋。”西池會,《淮海集》卷九:“西城宴集,元祐七年三月上巳,诏賜館閣花酒,以中浣日遊金明池,瓊林苑,又會于國夫人園。會者二十有六人。”西池會即指這次集會。《能改齋漫錄》卷十九:“少遊詞雲:‘憶昔西池會,鹓鹭同飛蓋’亦爲在京師與毅甫同在于朝,叙其爲金明池之遊耳。“可見作者當時在京師供職秘書省,與僚友西池宴集賦詩唱和,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時光。他在詞中不止一次地提及。鹓鹭,謂朝官之行列,如鹓鳥和鹭鳥排列整齊有序。《隋書·音樂志》:“懷黃绾白,鹓鹭成行”,鹓鹭即指朝廷百官。飛蓋,狀車輛之疾行,出自曹植《公宴詩》:“清夜遊西園,飛蓋相追随。”作者回憶西池宴集,館閣官員乘車馳騁于大道,使他無限眷戀,那歡樂情景,“攜手處,今誰在?”撫今追昔,由于政治風雲變幻,同僚好友多被貶谪,天各一方,詞人怎能不倍加憶念故人?“日邊清夢斷,鏡裏朱顔改。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沉重的挫折和打擊,他自覺再無伸展抱負的機會了。日邊,借指皇帝身邊。李白《行路難》詩其一:“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王琦注引《宋書》:“伊摯将應湯命,夢乘船過日月之旁。”少遊反用這一典故,可見他對朝廷不敢抱有幻想了。朱顔改,指青春年華消逝,寓政治理想破滅,飄泊憔悴之歎。如說前面是感傷,到此則凄傷無際了。南唐李煜亡國淪爲囚徒,追憶故國雲:“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顔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虞美人》)無限悲痛,蘊意相近。其深切的人生浩歎,異代同心。無怪乎秦觀之友人孔毅甫覽至“鏡裏朱顔改”之句驚曰:“少遊盛年,何爲言語悲怆如此?”尤其是結句“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更是感動千古的名句。李煜《浪淘沙》:“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晏殊《浣溪沙》:“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古人傷春惜花,感歎歲月流逝,青春易老。少遊此結句,即眼前景,寄萬般情。他沒有回天之力,隻能悲歎,良時難追,紅顔消失,他體驗着如滄海般浩渺的深廣愁怨。這是詞人和着血淚的悲歎!“落紅萬點”,意象鮮明,具有一種驚人心魄的凄迷的美,喚起千古讀者心中無限惜春之情,惜人之意。美學家朱光潛先生說:“美,未必有韻;美而有情,然後韻矣。美易臻,美而浮之以韻,乃難能耳。”(《朱光潛美學論文集》)以此詞結句證之,誠然。
《漁洋詩話》稱:“古人詩隻取興會超妙,不似後人章句但作記裏鼓也。”所謂“興會超妙”就是神韻,當“興會神到之時,雪與芭蕉不妨合繪,地名寥遠不相屬亦不妨連綴。”(郭紹虞《中國文學批評史》)作者将這些景連綴,襯托出傷春慨世的主題,可謂“情韻兼勝”(《四庫提要》)。馮煦《蓄庵論詞》:“淮海、小山,真古之傷心人也。其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緻,求之兩宋詞人,實罕其匹。”秦詞如此感人,語言如此有回味,就是因爲詞中有情緻、神韻。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六雲:“少遊詞寄慨身世,閑情有情思。”又雲:“他人之詞,詞才也;少遊,詞心也。得之于内,不可以傳。”清代周濟《宋四家詞選》:“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豔情,又是一法。”少遊此作就是将身世之感融入豔情小詞,感情深摯悲切。這種悲切之情,通過全詞濃郁的意境渲染來表達,言有盡而意無窮。詞作于詩人坐元祐黨禍,貶杭州通判,又坐禦史劉拯論增損《神宗實錄》中途改貶監處州酒稅,政治上的打擊接連而來之時。“水邊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亂,莺聲碎。”此四句是寫景,處州城外有大溪,沙灘。此時春寒已退,該是晚春時節了。後兩句似出自晚唐杜荀鶴《春宮怨》詩:“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狀花影搖曳,莺聲間關,形象生動,摹寫精當。用“亂”和“碎”來形容花多,同時也傳遞出詞人心緒的紛亂,蕩然無緒。可謂以樂景寫哀情,給人以凄迷的感受。“飄零疏酒盞,離别寬衣帶。人不見,碧雲暮合空相對。”他鄉逢春,因景生情,引起詞人飄零身世之感。詞人受貶遠陟,孑然一身,更無酒興,且種種苦況,使人形影消瘦,衣帶漸寬。“寬衣帶”,出自《古詩十九首》“相去日以遠,衣帶日以緩”,哀婉深沉。“人不見”句,從江淹《休上人怨别》詩:“日暮碧雲合,佳人殊未來”化出,以情人相期不遇的惆怅,喻遭貶遠離親友的哀婉,是别情,也是政治失意的悲哀。
現實的凄涼境遇,自然又勾起他對往日的回憶。下片起句“憶昔西池會,鹓鹭同飛蓋。”西池會,《淮海集》卷九:“西城宴集,元祐七年三月上巳,诏賜館閣花酒,以中浣日遊金明池,瓊林苑,又會于國夫人園。會者二十有六人。”西池會即指這次集會。《能改齋漫錄》卷十九:“少遊詞雲:‘憶昔西池會,鹓鹭同飛蓋’亦爲在京師與毅甫同在于朝,叙其爲金明池之遊耳。“可見作者當時在京師供職秘書省,與僚友西池宴集賦詩唱和,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時光。他在詞中不止一次地提及。鹓鹭,謂朝官之行列,如鹓鳥和鹭鳥排列整齊有序。《隋書·音樂志》:“懷黃绾白,鹓鹭成行”,鹓鹭即指朝廷百官。飛蓋,狀車輛之疾行,出自曹植《公宴詩》:“清夜遊西園,飛蓋相追随。”作者回憶西池宴集,館閣官員乘車馳騁于大道,使他無限眷戀,那歡樂情景,“攜手處,今誰在?”撫今追昔,由于政治風雲變幻,同僚好友多被貶谪,天各一方,詞人怎能不倍加憶念故人?“日邊清夢斷,鏡裏朱顔改。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沉重的挫折和打擊,他自覺再無伸展抱負的機會了。日邊,借指皇帝身邊。李白《行路難》詩其一:“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王琦注引《宋書》:“伊摯将應湯命,夢乘船過日月之旁。”少遊反用這一典故,可見他對朝廷不敢抱有幻想了。朱顔改,指青春年華消逝,寓政治理想破滅,飄泊憔悴之歎。如說前面是感傷,到此則凄傷無際了。南唐李煜亡國淪爲囚徒,追憶故國雲:“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顔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虞美人》)無限悲痛,蘊意相近。其深切的人生浩歎,異代同心。無怪乎秦觀之友人孔毅甫覽至“鏡裏朱顔改”之句驚曰:“少遊盛年,何爲言語悲怆如此?”尤其是結句“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更是感動千古的名句。李煜《浪淘沙》:“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晏殊《浣溪沙》:“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古人傷春惜花,感歎歲月流逝,青春易老。少遊此結句,即眼前景,寄萬般情。他沒有回天之力,隻能悲歎,良時難追,紅顔消失,他體驗着如滄海般浩渺的深廣愁怨。這是詞人和着血淚的悲歎!“落紅萬點”,意象鮮明,具有一種驚人心魄的凄迷的美,喚起千古讀者心中無限惜春之情,惜人之意。美學家朱光潛先生說:“美,未必有韻;美而有情,然後韻矣。美易臻,美而浮之以韻,乃難能耳。”(《朱光潛美學論文集》)以此詞結句證之,誠然。
《漁洋詩話》稱:“古人詩隻取興會超妙,不似後人章句但作記裏鼓也。”所謂“興會超妙”就是神韻,當“興會神到之時,雪與芭蕉不妨合繪,地名寥遠不相屬亦不妨連綴。”(郭紹虞《中國文學批評史》)作者将這些景連綴,襯托出傷春慨世的主題,可謂“情韻兼勝”(《四庫提要》)。馮煦《蓄庵論詞》:“淮海、小山,真古之傷心人也。其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緻,求之兩宋詞人,實罕其匹。”秦詞如此感人,語言如此有回味,就是因爲詞中有情緻、神韻。
以上就是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的介紹,希望大家喜歡!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六云:“少游词寄慨身世,闲情有情思。”又云:“他人之词,词才也;少游,词心也。得之于内,不可以传。”清代周济《宋四家词选》:“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又是一法。”少游此作就是将身世之感融入艳情小词,感情深挚悲切。这种悲切之情,通过全词浓郁的意境渲染来表达,言有尽而意无穷。词作于诗人坐元祐党祸,贬杭州通判,又坐御史刘拯论增损《神宗实录》中途改贬监处州酒税,政治上的打击接连而来之时。“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乱,莺声碎。”此四句是写景,处州城外有大溪,沙滩。此时春寒已退,该是晚春时节了。后两句似出自晚唐杜荀鹤《春宫怨》诗:“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状花影摇曳,莺声间关,形象生动,摹写精当。用“乱”和“碎”来形容花多,同时也传递出词人心绪的纷乱,荡然无绪。可谓以乐景写哀情,给人以凄迷的感受。“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他乡逢春,因景生情,引起词人飘零身世之感。词人受贬远陟,孑然一身,更无酒兴,且种种苦况,使人形影消瘦,衣带渐宽。“宽衣带”,出自《古诗十九首》“相去日以远,衣带日以缓”,哀婉深沉。“人不见”句,从江淹《休上人怨别》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化出,以情人相期不遇的惆怅,喻遭贬远离亲友的哀婉,是别情,也是政治失意的悲哀。
现实的凄凉境遇,自然又勾起他对往日的回忆。下片起句“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西池会,《淮海集》卷九:“西城宴集,元祐七年三月上巳,诏赐馆阁花酒,以中浣日游金明池,琼林苑,又会于国夫人园。会者二十有六人。”西池会即指这次集会。《能改斋漫录》卷十九:“少游词云:‘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亦为在京师与毅甫同在于朝,叙其为金明池之游耳。“可见作者当时在京师供职秘书省,与僚友西池宴集赋诗唱和,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光。他在词中不止一次地提及。鹓鹭,谓朝官之行列,如鹓鸟和鹭鸟排列整齐有序。《隋书·音乐志》:“怀黄绾白,鹓鹭成行”,鹓鹭即指朝廷百官。飞盖,状车辆之疾行,出自曹植《公宴诗》:“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作者回忆西池宴集,馆阁官员乘车驰骋于大道,使他无限眷恋,那欢乐情景,“携手处,今谁在?”抚今追昔,由于政治风云变幻,同僚好友多被贬谪,天各一方,词人怎能不倍加忆念故人?“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沉重的挫折和打击,他自觉再无伸展抱负的机会了。日边,借指皇帝身边。李白《行路难》诗其一:“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王琦注引《宋书》:“伊挚将应汤命,梦乘船过日月之旁。”少游反用这一典故,可见他对朝廷不敢抱有幻想了。朱颜改,指青春年华消逝,寓政治理想破灭,飘泊憔悴之叹。如说前面是感伤,到此则凄伤无际了。南唐李煜亡国沦为囚徒,追忆故国云:“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无限悲痛,蕴意相近。其深切的人生浩叹,异代同心。无怪乎秦观之友人孔毅甫览至“镜里朱颜改”之句惊曰:“少游盛年,何为言语悲怆如此?”尤其是结句“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更是感动千古的名句。李煜《浪淘沙》:“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晏殊《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古人伤春惜花,感叹岁月流逝,青春易老。少游此结句,即眼前景,寄万般情。他没有回天之力,只能悲叹,良时难追,红颜消失,他体验着如沧海般浩渺的深广愁怨。这是词人和着血泪的悲叹!“落红万点”,意象鲜明,具有一种惊人心魄的凄迷的美,唤起千古读者心中无限惜春之情,惜人之意。美学家朱光潜先生说:“美,未必有韵;美而有情,然后韵矣。美易臻,美而浮之以韵,乃难能耳。”(《朱光潜美学论文集》)以此词结句证之,诚然。
《渔洋诗话》称:“古人诗只取兴会超妙,不似后人章句但作记里鼓也。”所谓“兴会超妙”就是神韵,当“兴会神到之时,雪与芭蕉不妨合绘,地名寥远不相属亦不妨连缀。”(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作者将这些景连缀,衬托出伤春慨世的主题,可谓“情韵兼胜”(《四库提要》)。冯煦《蓄庵论词》:“淮海、小山,真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求之两宋词人,实罕其匹。”秦词如此感人,语言如此有回味,就是因为词中有情致、神韵。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六云:“少游词寄慨身世,闲情有情思。”又云:“他人之词,词才也;少游,词心也。得之于内,不可以传。”清代周济《宋四家词选》:“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又是一法。”少游此作就是将身世之感融入艳情小词,感情深挚悲切。这种悲切之情,通过全词浓郁的意境渲染来表达,言有尽而意无穷。词作于诗人坐元祐党祸,贬杭州通判,又坐御史刘拯论增损《神宗实录》中途改贬监处州酒税,政治上的打击接连而来之时。“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乱,莺声碎。”此四句是写景,处州城外有大溪,沙滩。此时春寒已退,该是晚春时节了。后两句似出自晚唐杜荀鹤《春宫怨》诗:“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状花影摇曳,莺声间关,形象生动,摹写精当。用“乱”和“碎”来形容花多,同时也传递出词人心绪的纷乱,荡然无绪。可谓以乐景写哀情,给人以凄迷的感受。“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他乡逢春,因景生情,引起词人飘零身世之感。词人受贬远陟,孑然一身,更无酒兴,且种种苦况,使人形影消瘦,衣带渐宽。“宽衣带”,出自《古诗十九首》“相去日以远,衣带日以缓”,哀婉深沉。“人不见”句,从江淹《休上人怨别》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化出,以情人相期不遇的惆怅,喻遭贬远离亲友的哀婉,是别情,也是政治失意的悲哀。
现实的凄凉境遇,自然又勾起他对往日的回忆。下片起句“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西池会,《淮海集》卷九:“西城宴集,元祐七年三月上巳,诏赐馆阁花酒,以中浣日游金明池,琼林苑,又会于国夫人园。会者二十有六人。”西池会即指这次集会。《能改斋漫录》卷十九:“少游词云:‘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亦为在京师与毅甫同在于朝,叙其为金明池之游耳。“可见作者当时在京师供职秘书省,与僚友西池宴集赋诗唱和,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光。他在词中不止一次地提及。鹓鹭,谓朝官之行列,如鹓鸟和鹭鸟排列整齐有序。《隋书·音乐志》:“怀黄绾白,鹓鹭成行”,鹓鹭即指朝廷百官。飞盖,状车辆之疾行,出自曹植《公宴诗》:“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作者回忆西池宴集,馆阁官员乘车驰骋于大道,使他无限眷恋,那欢乐情景,“携手处,今谁在?”抚今追昔,由于政治风云变幻,同僚好友多被贬谪,天各一方,词人怎能不倍加忆念故人?“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沉重的挫折和打击,他自觉再无伸展抱负的机会了。日边,借指皇帝身边。李白《行路难》诗其一:“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王琦注引《宋书》:“伊挚将应汤命,梦乘船过日月之旁。”少游反用这一典故,可见他对朝廷不敢抱有幻想了。朱颜改,指青春年华消逝,寓政治理想破灭,飘泊憔悴之叹。如说前面是感伤,到此则凄伤无际了。南唐李煜亡国沦为囚徒,追忆故国云:“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无限悲痛,蕴意相近。其深切的人生浩叹,异代同心。无怪乎秦观之友人孔毅甫览至“镜里朱颜改”之句惊曰:“少游盛年,何为言语悲怆如此?”尤其是结句“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更是感动千古的名句。李煜《浪淘沙》:“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晏殊《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古人伤春惜花,感叹岁月流逝,青春易老。少游此结句,即眼前景,寄万般情。他没有回天之力,只能悲叹,良时难追,红颜消失,他体验着如沧海般浩渺的深广愁怨。这是词人和着血泪的悲叹!“落红万点”,意象鲜明,具有一种惊人心魄的凄迷的美,唤起千古读者心中无限惜春之情,惜人之意。美学家朱光潜先生说:“美,未必有韵;美而有情,然后韵矣。美易臻,美而浮之以韵,乃难能耳。”(《朱光潜美学论文集》)以此词结句证之,诚然。
《渔洋诗话》称:“古人诗只取兴会超妙,不似后人章句但作记里鼓也。”所谓“兴会超妙”就是神韵,当“兴会神到之时,雪与芭蕉不妨合绘,地名寥远不相属亦不妨连缀。”(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作者将这些景连缀,衬托出伤春慨世的主题,可谓“情韵兼胜”(《四库提要》)。冯煦《蓄庵论词》:“淮海、小山,真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求之两宋词人,实罕其匹。”秦词如此感人,语言如此有回味,就是因为词中有情致、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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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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