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十六七岁的风景

昨天還是綠葉葳蕤芳草凄凄，轉眼間就秋了，有零零星星的黃葉飄落下來。

再轉眼，秋就慢慢的深了。山瘦了。水瘦了。連月光也瘦了，瘦得不堪剪摘，慢慢地慢慢地爬上梳妝台。

秋天裏，天似乎總是黑得太快。

舊時光劈頭蓋臉地打下了，才發現牆角裏的那把木吉他，擱置得太久了，心都郁積出了塵埃。

有些風景，當你身臨其境，你并不會覺得它會留下什麽深刻的印象。可是你沒有料到，當你遠離或失去的時候，仿佛才被記憶真正擁有。

對着發黃的舊曆，往事缱绻旖旎。十六七歲的時光是走得最急最快的兩頁風景。

十六七歲的光景就是這樣，生命年華裏最美的模樣，就像陽光下羞澀的打着朵兒的花，對于未來和人生，愛情和理想，充滿斑斓的憧憬無限的遐想。

那些将開未開的光陰總是最美的，散發着誘人的氣息，隐藏着渴望盛開的美麗。

有時卻也莫名地感覺到光陰的動蕩與荒涼，想到有一天終會像葉子一樣凋落下來，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麽迅疾。

十六七歲的光景，覺得天空是無限的藍，湛藍湛藍得可以滴出水來。覺得雲朵是那樣飄逸，那樣的白，白得像呼倫貝爾草原上的羊群。

“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年少時，總覺得廣闊的天空和大地都可以是我的，卻時不時的遭遇到一張張透明的網，這一張張的網橫置在理想與現實之間。

十六七歲，愛做夢的年齡。愛做些華麗而缤紛的夢。

夢想有一天有一列綠皮小火車，把自己載到很遠很遠的遠方，那裏有美麗的風景樹，奇妙的玫瑰園，或者上演一場恰到好處浪漫而唯美的相遇。

總這樣夢想着，夢想着，時而也會忘記去欣賞今天就開在窗前的玫瑰。

年少時的夢，盡管飽滿絢麗而美好！失去汗水灌澤的，終究還是萎落在蒼白之中。

十六七歲的光景，塞着大大的耳機，迷戀音樂，耽溺的旋律，像一杯慢性腐蝕心靈的飲料。喜歡穿着寬大的Ploo衫，迷戀棉白的柔軟，背把木吉他渴望流浪一方世界。

突然某一天，對着鏡子，開始學成人細緻地裝修打理五官。看到月，瞥見星，想到某個人時會有落花般的輕傷落寞。

風不是很大，一場雨，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蓋住飛揚的塵埃，然而卻可以在年少的心中掀起狂風駭浪。

年少時，時光清淺，有神經質般的敏感，時而張揚時而内斂。

也時而感到家長和老師的藩籬太過牢靠。隻好在文字裏隐藏自己，小心翼翼地打點日記，像織毛衣，一針一線，織感情的衣衫。

小心而漫長的織着，想到“永遠永遠”“天長地久”。卻沒想到拆除隻在那瞬間的一根線，輕輕的一拉，淚水就稀裏嘩啦，打濕木格窗下一地月華。

當十六七歲的光陰，仿佛一記最溫柔的拳頭砸下來，砸在心坎上，隐隐的疼。

有些惘然，便成追憶。

光影流年，那一幕幕，在腦海，最後定格下一些碎碎的片段，像一幅幅精美的小畫，被釘在時光的大牆上，無法再取下來。

似乎是轉身間，十六七歲的光景就這樣過去，稀裏嘩啦的過去，讓人甜美到哀傷。

你，不再是眼神清澈衣衫單薄的少年。我，不再是站在荒蕪的樹下等待花開的小女孩。花季和雨季，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天突然黑的太快，有些信箋還沒有來得及剪拆。十六七歲的風景就暗了下來。

憶着同一個故事，同一陣風，依舊吹着，在不同的角落，可能你，可能我，也許不再熟悉，多年以後。

而當多年以後，這諸多關于十六七歲的影像，也許隻有那時的風，那時的雨，那時的星，那時曾經一度爬上案頭的一窗潔白月華，最是記得吧！

過了芳草葳蕤的年齡，背對慢慢暗下的秋光，轉身的刹那，即是蒼茫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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