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园寒塘觅瘦荷

北大清華毗鄰而居，外甥女說陪我們去清華看看，于是打電話給她高中同學來校門口接我們，隻是不巧，那同學不在，一張北大通行證不能共享三個人。天色将晚，姐姐也累得挪不動腳步了，我說算了吧，回賓館休息吧。外甥女轉身對她媽媽說，你看她現在說回去吧，其實心裏是想去的。我說沒事，真沒事。你肯定想去看。那是啊，千裏迢迢沒看到朱自清先生的荷塘，豈不遺憾！看來小丫頭很懂我的心思。後來終于等來了她另一位高中同學，那位羞澀的男生很腼腆地把我們引進了清華園，然後沒有過多地客套就騎着單車一溜煙消失了。我對外甥女說，這孩子們沒你出道，小妮子很自信地微笑，說那當然。這孩子夠驕傲的。 據外甥女說，北大的學生在清華學生面前最大的優越感是兩所學校中間的地鐵站以北大命名，而清華學生也不示弱，他們驕傲的是清華園比燕園大多了，若想一天之内走完清華園，那也是很強勁的腳力才能辦到的事情。而我最想去的便是朱自清先生的荷塘，于是我們捷徑而往。

冬季，本蕭索，何況是北方的冬，除了一排排的楊柳，已很難看見綠意，走在這方我牽念了二十餘載的池塘旁，心裏溢滿了清寒韻緻，我在尋覓那條曲折的小煤屑路，我在奢望月亮穿過樹梢斑駁在荷塘，我在想象着夏季裏田田的荷葉...隻是，我看到了寒冬裏清寂的水與孤寂的拱橋。水面上灑滿了落葉，水卻清澈見底，典型的北方冬景，在南方，風沒有那麽強勁，如今還未葉落缤紛。

外甥女說，夏季這裏清荷滿塘，隻是到了冬季，殘荷已被打撈，隻是零星覓得幾杆荷梗，清瘦而絕塵，已看不出曾經的袅娜與嬌美。清華總是及時清理殘荷，而北大的殘荷依舊散落在水面，這就是兩所學校的區别，外甥女依舊在給我們介紹。 雖然沒有全面地了解兩所院校，但從這兩句話裏卻分明感受到了北大的浪漫，清華的邏輯；北大的傳統，清華的西化。這隻是我的片面的想法，實際情形不知如何！如果以荷判明，那我更喜歡的是“留得殘荷聽雨聲”的婉約、浪漫與閑适。沿着朱自清先生的荷塘行走，不敢大聲吵嚷，等我轉過一個彎，卻不見了那母女倆，原來我走得太遠了，走過石階，走過拱橋，走到那片小山坡，聽到了姐姐的呼喊，她一定是又擔心我了，真不知道她怎麽就那麽閑不住地操心，我這麽大的人了丢不了，隐隐約約聽見外甥女在和她媽說我小姨就是瘋子，沒大沒小的孩子，提醒過很多次注意對我說話的态度，無奈姨夫過于寵她，她便恃寵而驕。仰首望，星空清淡，暮色傾岚，疾步往回走。沒敢應聲，怕驚擾了朱自清先生，以及池塘深處的稀疏瘦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