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情窦初开的日子

在三十年前的一個秋季，我們村莊裏來了一個馬戲班，連續三個晚上，馬戲班在我家門前小學操場上演出。每天傍晚，小孩子們早早的端着長長的板凳守候在那裏，等待着演出的開始。我也不例外。

晚上八點鍾的時候，學校操場燈火通明，鑼鼓震天，操場的周圍擠滿了大人和小孩，學校門前周圍的楊樹上也爬滿了玩皮的男孩，把樹枝拽得啪啪作響。勞作一天的村民們津津樂道的看着演出，小孩子們再也不嘻鬧，瞪大了眼睛盯着操場的中央。演員們一個又一個驚險刺激的表演動作，不時引起一陣陣的掌聲和年輕姑娘的驚叫聲。她們的精彩表演給觀衆們帶來了一次又一次的震撼。

馬戲班裏有一個小姑娘，表演的節目十分精彩。她走在高高的鋼絲繩上，象一個美麗的仙女，是那麽的輕盈，那麽的美麗。 小姑娘寄宿在我家，每天早晨，我早早地守候在我家後院裏看她練功，很快我們成了好朋友。她教我練踢腿、翻跟頭，還教我倒立走路和頂碗。她還送我一杆紅纓槍，我就象得到了一件曠世珍寶一樣，愛不釋手。中午或晚上馬戲團開飯，她總要盛一碗飯給我吃，她看我狼吞虎咽的樣子，高興地露出了美麗的笑靥。

小姑娘說她剛滿十二歲，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是師傅一手把她帶大。她沒有上過一天學，是師傅教她寫字。平時她沒有機會和小孩子們玩耍，除了認識馬戲班的師哥師姐，再沒其他朋友。師傅對她很嚴厲，除了演出，每天都要練功，不知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淚。有時偷懶，師傅就要懲罰她。她現在是戲班裏的壓台柱子，她如不高興，師傅和師兄師姐都讓我三分。我對她産生了同情之心，對她也産生了愛慕之情。她師傅心裏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徒兒情開初窦，已對一個農村少年産生了異樣的情感。

第三天晚上，村莊方圓十裏的人都來這裏看熱鬧。學校操場上人山人海。記得那是最後一個節目，我終于盼到小姑娘出埸了。隻見她連續來回翻了幾個跟頭，來到站在操場中央一個大力士的跟前，大大方方地環顧四周，深深地向觀衆鞠了一躬後，便麻利地爬上大力士雙手扶着的一根長長的竹槁上。她伴着優美的唢呐聲，舒展着她那美麗的肢體。當她爬上竹杆的最高點時，大力士突然将竹杆舉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仰面向上看着竹杆上的小姑娘，兩條腿交替地前後左右地挪動着，不斷地搖擺着身體，尋找着平衡。看到小姑娘在高空中表演，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在一旁默默地祝福她演出成功，祈禱她平安無事。

這時，天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操場上空的汽燈在風中不停地搖晃，那白色的燈光搖搖晃晃地照在觀衆的臉上。就在這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故發生了。小姑娘在高高的竹杆上倒立時，安全帶從腰間脫落，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馬戲班連夜離開了村莊，帶走了身受重傷的小姑娘，也帶走了我的快樂。留下的隻有小姑娘美麗的容貌和她那歡聲笑語，還有我心中的憂傷。我還有很多的話要對小姑娘說，還沒有來得急問她是什麽地方的人，沒有來得急問她叫什麽名字。我不知道小姑姑娘的傷勢怎樣，心中一直惦記着她。

那些日子，我常常握着那杆紅纓槍，坐在我家幽靜的後院裏望着天空發呆，茶飯不思，沒精打采，人也消瘦了很多。爸爸強行帶我醫院裏看病，卻沒有人知道我心中的相思之苦。

那一年，我剛滿十五歲，也是一個情初窦開的少年。盡管很單純，但早早地品嘗過牽挂的滋味。随着年齡的增長，我開始懂得了什麽是愛，什麽是情。我想，這就是我的初戀吧！

初戀是那麽的難忘，直到現在，那小姑娘的歡聲笑語時常在我耳畔回蕩。假如當年的小姑娘還活着，假如她是我的一個網友，當她看見了這篇文章，我想她一定也将回憶起那段往事，回憶起我們曾經擁有過溫暖的擁抱和那甜蜜吻。假如我們能再次重逢，那才是一個非常浪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