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

我走出去的時候，擡頭看到了你——今夜的月亮，那麽的明亮，那麽的美麗，那麽的讓我向往，那麽的讓我迷戀，讓我沉醉于你！是你，促使我在教學樓的後花園裏停下腳步并仰望着你——

一如我小時候在村莊所看到的你一個樣，你沒什麽變化，依然是那樣的圓，那樣的亮。我記憶起在我不曾上學前的每一個有月亮的夜晚，我一個，跟着母親，她沒有多大心思去欣賞你，然而我确信我是在你的光輝下得以一步步地跟着母親往返于菜園與池塘之間，不然我爲了什麽不去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了呢？然而我不曾記得是往返在第幾趟的時候，我看到了母親，她累了，她把血吐在了池塘邊我熟悉的石條上，在你的照耀下，那麽的明顯，我說：“媽，你怎麽了？我們回家吧。”長大後，媽媽對我說：“我正在挑水的時候，感覺到了肚子疼，就回家生了你。”我是記住了的，并且曉得是在一個下午。我明白，我一天天的大了，母親一天天的老了。然而我的脾氣不好，總是惹母親生氣。氣極了的時候，她就打我，我就跑，沒有追上我一次。可是我的倔強一直沒有改變，沒一絲改變，一次次的要母親生氣，她罵我。可是在我心裏我是曉得要敬重母親的。我想起2006的一天，姐夫在早上很早的時候到我家裏來叫我，說母親半夜裏吐了很多血，她和爸爸打我的手機是關着的。我的心好痛，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爲了什麽要把手機關着。我惟有是叫醒妻子和女兒，一起去鎮上的醫院去看母親。然而母親對我說：“你找個車子把我弄回家吧，這裏要很多錢的。”我隻有勸母親在醫院裏好好治，說會好起來的。可是母親不答應我，非得回去，我惟有把我的摩托車推到門口來放着，再進去，我嘗試着把她扶起來坐到我的摩托上，以便我可以把她帶回家。

可是在她剛剛起身腳還沒落到地上的時候，我隻感覺到她的身體一軟，是要倒下去一樣，我再看母親的臉，我吓壞了，她的臉色蒼白，眼睛無力的閉了，我的心像崩潰了一樣了的，我失聲并痛哭流涕，我并大聲對妻子說：“你不曉得叫醫生嗎？”醫生來了，我依然是泣不成聲，她們望着我，什麽也不說。媽，我不想要你離開我們，你曉得嗎？我惟有哭着打電話要哥哥回來。我可以做什麽呢？在搶救的時候我撫摸着母親的頭發，并緊緊抱着她，一聲聲地呼喊着。過了好久好久，母親的眼睛睜開了，望了我一眼，什麽也沒說。然而我的淚水再一次的不可制止了，但我不想要她看見，我隻有轉過身去。我隻是恨父親，當初爲了什麽不要我去讀衛校呢？明明我是想讀衛校的。“你還是把我帶回去打針吧，這裏得很多錢的。”在我正想着的時候，母親又叫了我。“那麽，我去找個板車吧，你不能坐摩托的。”一路上，我是在前面，拉着板車，父親和我的妻子在後面，我們什麽也沒說，一句話也沒有說。到了樓下，我把母親抱着，上了二樓，把她放在床上。沒有人能吃得下晚飯，我不曉得他們在做什麽。我隻是坐在床邊，握着母親冷冷的手，因爲她說冷，我并再一次地一遍遍地撫摸着她的頭發，我希望以此可以減輕她的病痛……

我再走出去的時候，又看見了你——今夜的月亮，隻是你已經到了我的頭頂，你的旁邊隻有一顆星星，在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