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不如相互遗忘

噩夢驚醒的瞬間。背後冰冷。眼角尚有某些微涼滑落下來。依稀記得，他狠狠的将我推倒在地。身體砸在地上是沉悶的聲響。不痛。始終沒能看清他的輪廓。頃刻間，淚眼婆娑。那個路口。是夢裏重複着上演的記憶。清醒後環視四周，才知已從夢裏抽離。枕邊大片大片的潮濕。

以前注射鎮定劑過多，導緻現在記憶力下降。或許。這是好事。記得的東西過多，怕背負不起。想了許久。我的确沒有念念不忘的勇氣。記憶是蔓延生長的帶刺植物。想念愈多，生長愈茂盛。根根長刺潛伏進右心房，幾近斃命。那麽。幹脆遺忘。遺忘也不算是辜負。太多的想念，我實在承載不起。想一次，痛一次。每每想到醫院裏奄奄一息的姿态，恨的咬牙切齒。手背顯露出發白的骨節。手掌心被指甲掐的生疼。那麽，遺忘也不算是辜負。就此了結。就這樣吧。

女友常會嫌我反應遲鈍，孰不知，都是藥物的副作用聚集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腦袋空白一片，某些時刻，真的害怕就這樣沒有知覺的死去。莫名的就湧現出種種恐慌。惶惶不安，不得終日。友人提起5年前那些點滴。她記得清晰，我模糊成了碎片。那些。點滴的碎片，似乎怎麽都拼湊不出一副完整的畫面。她不責怪我的沒心沒肺。她說，喜歡5年前的我。單純。如同白紙。不沾染絲毫社會氣息。我何嘗不懷念那些舊時光，舊時光裏，我們都是好孩子。向往幸福的好孩子。那麽，遺忘了記憶，是不是也不算是辜負。我們。終究是摯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

或許。我是躲藏在網絡裏的寄生蟲，需要的隻是潮濕地域，不能接受刺眼的光亮來扼殺自己。陰暗潮濕，才有繼續得瑟的勇氣。我以爲。塗抹亮色指甲油。從淺黃到深綠。從亮藍到米白。我以爲。亮色能掩飾我的憂傷。我以爲。微笑需要足夠的勇氣。我以爲。嘴角扯出上揚的姿态要用掉畢生的力氣。這個夏季，回憶發出糜爛的味道另人聞之窒息。如不能死去，苟且偷生亦未嘗不可。

右腳上的傷疤已經愈合成了暗咖啡色。随着時間流逝而蒼老、荒涼。是四道淺淺的印記。我的指尖輕撫它，整隻右腳冰涼無比。是疼痛不見了，還是冰涼的感覺超越了疼痛。此刻。胸口微微涼，再也不信所謂海誓山盟。那隻不過是愛情撒的謊。如果不是。亦委婉的答複，是時間讓我們錯過了彼此。愛過便，了無遺憾。

網絡裏，我日複一日寫着龌龊的文字。确信，我就是賣給文字的奴。整日整日的郁郁寡歡。我的思緒裏翻湧着文字，不斷的出現，爾後又消失不見，像潮水一樣的茫然，又充滿了激情。我稱作它們爲野性的美，血液裏滾燙着寂寞的芳香。同時，它們還是自由的。因爲我知道，隻有兩手空空的人，才能做到盡情的奔跑，才能到達幸福的彼岸。我那茫然又未知的以後，以後，那殘酷淩亂的現實。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開始了破碎不堪的生活。那些永無止境的糾結，我深陷其中，沒有了白天和黑夜。打開文檔，指尖在鍵盤上輕輕敲出了幾個字。從此，我的旅途不再舉步難行。

相顧無言，不如相互遺忘，遺忘也不算是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