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是你今生的那碗孟婆水

一度我認爲你是我奈何橋上的那碗孟婆水，喝下，可以告别一切痛苦。原來我，不過是飲鸩止渴。

-----前言

【壹】

我認爲我是個大腦裏多巴胺分泌太少的男人。因爲每天紮在這莺莺燕燕，燈紅酒綠裏，可以鎮定的把持自己。但。對路小魚這個女人例外。每次看到她。都會心撲通撲通的跳。像個情窦初開的青澀男生。所以，隻要有路小魚的地方，我躲。可，也有躲不了的時候，路小魚是坤哥的女人。每次看着路小魚像隻波斯貓一樣膩在坤哥懷裏，用眼角45°的餘光輕巧的掃我時，我會有想殺人的沖動。但是我不能，坤哥是我的救命恩人，爲救我，左肩上挨了一斧子。女人嘛，就是件衣服。可我爲這件衣服總是有殺人的沖動。所以，事實證明，我并不是多巴胺分泌太少的男人。

路小魚是我救回來的女人。那天，當我看到幾乎赤身的路小魚被于四那幫手下在夜來香舞廳門口推來桑去的調戲時，沒來由的心痛。我們和于四一直是死對頭。如果在平時，我會視而不見，但是，這次不行，當看到路小魚的長發被踩到那個小胡子的腳下時，我像看見紅布的鬥牛，扯過小胡子，一拳打了他個滿臉花。其他人都圍了上來，被小胡子一個手勢攔住。

：嘿嘿。。原來是志星哥。真是少見。。。要這妞兒可以，不給個說法，怎麽回去和四爺交代？

：她是我老婆。這個理由足夠你們不可以糟蹋她吧。

：哈哈，好，好，怪咱們四爺沒這個豔福。

：麻煩帶個話兒給四爺，說我安志星知了他這個人情。

于是，我脫下西服，将髒兮兮的路小魚帶回來。她偎在我的胸膛裏，似夢話般的說着，我是路小魚。我是路小魚。 嗯。好了，好了。路小魚，路小魚。。。我輕輕安慰她。那一刻，我哪還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安志星。所以，我決定将路小魚送走。我不想讓任何人改變我，尤其是女人。

可是，當路小魚梳洗完從洗手間出來後，身上穿着我碩大的襯衣，輕輕的咬着下嘴唇，局促的看着我時，我後悔了。。這個死丫頭，他不知道這樣的動作對于一個男人有怎樣的吸引力。我努力的想要減少多巴胺的分泌，因爲路小魚純潔的如同是張白紙，我隻要在她身上寫上安志星，那麽他就是安志星的。可是，我不能。那樣和于四那個畜生有什麽區别。我可以搶地盤，殺人放火，但在沒有弄清她是否願意讓我寫上安志星時，我不強迫任何人。我決定讓她好好睡一覺。

一夜糾纏不清的夢境。除了路小魚還是路小魚。當我醒來時，看見路小魚，穿着那件碩大的襯衣在屋裏飄來飄去忙活早飯的時候，我突然很想停止漂泊，停止打打殺殺。就這樣，和這個叫做路小魚的女子過平淡如水的日子，生一堆活潑可愛的孩子。正當我癡癡的看着，路小魚那個回眸的微笑似乎一下子光亮了我漆黑的前程。那麽一刻，我願意爲這個女人改變。

但是，我不能。我忘不了這些年來與坤哥出生入死，打下的這半壁江山。當年不是坤哥爲我擋了老疤那一斧子，我早已命喪黃泉。所以，我已無法改變。不管你是路小魚還是張小魚，終究是個女人，是件衣服。所以，路小魚那記溫柔的笑被我冷冰冰的面孔淹死。但。我舍不得将路小魚送走。我告訴自己，再多留她幾日。幾日而已。

當坤哥的眼睛在路小魚的身上拿不開時，我就後悔我自己做了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

：志星，這是。。。什麽時候學會金屋藏嬌了?

：啊。。不是，這是我的表妹。。表妹路小魚。

我看着自己拙劣的表演，看着路小魚看我輕蔑的眼神，“表哥，你們聊。我出去一下。”路小魚一陣風從我眼前飄過，狠狠的摔上了門。

：呵呵，志星，是個野性子啊，這個。。啊。。。表妹。怎麽樣，把她交給我你放心吧。我喜歡這樣的女人。

：一個女人嘛，隻要她點頭，你随便。

這是我做的最龌龊，最卑鄙的在一個決定。我恨自己拿路小魚還坤哥的恩債。但是，似乎，我無能爲力。我不能爲了一個女人不顧兄弟感情。即使是路小魚也不行。

那夜，我睡不着，其實，我很想睡。這樣， 我的夢裏就又都是路小魚了。我眼睜睜的看着天花板，我甚至奢望路小魚會推門進來，告訴我她不要去。她要留在我身邊。可是，她又憑什麽留下來，我自始至終沒有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當路小魚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卻傻了，因爲我不知道我該以怎樣的姿态表情迎接路小魚冷漠凄涼的眼睛。所以，我一直低着頭吸煙，大口大口的。

她說：安志星，我自幼沒有父母，和哥哥相依爲命，可是他死了，死的很慘。

她說：謝謝你從于四那裏将我救下來。

她說：安志星，認識你之前我的人生是黑暗的深淵。認識你之後，一度我認爲你是我奈何橋上的那碗孟婆水，喝下，告别一切痛苦。 原來我，不過是飲鸩止渴。

她說：所以，我同意跟坤哥。

當路小魚走出我的房間，我手上的煙已燃盡，燒了手，燙了心。淚，大滴大滴。

【貳】

路小魚仿佛一夜之間變了人似的。穿妖豔的旗袍，燙妩媚的大卷。白皙細長的手指甲上盛開紅豔的花朵。讓我唯一能自我安慰的是坤哥很喜歡她。不管什麽場合他都帶上路小魚。隻要有我在，路小魚總是極其親熱的膩在坤哥的胸膛裏。這個該死的女人，我認爲她是對我的報複。因爲聽司機老劉說路小魚和坤哥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一句話不說，很多次，坤哥差點打了她，這個傻女人。老劉說的沒錯。路小魚，你真是個傻女人。

其實，很多次，我都和坤哥說，“你對路小魚好點，那是個好姑娘。”坤哥總是看看我，不說話，一副不屑的樣子。這段時間和他在很多事情上談不攏。比如，打打殺殺這些年，除掉老疤搶了碼頭，和于四明裏暗裏這些年，兄弟兩個從來是有商有量，今年，他要沾白粉，那不行。我認爲就是像我們這樣的十惡不赦的人出來混也要有一定的原則。我的底線是不碰這個。可坤哥不同意。似乎，他也很顧及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這件事情上都閉口不提。但是，也是在這次事情之後，我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現在又隔了路小魚。

當路小魚又像上次在夜來香門口被人調戲的那次一樣幾乎赤身出現在我的門前，嘴上有未幹的血迹，眼睛青了，胳膊上，腿上都是被擊打過的痕迹時，我的心在一瞬間有被撕裂的疼痛，原來這個叫路小魚的女子已經占據了我整個生命，我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可，現在看來，我救她出虎口，又将她送入狼窩。我知道我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坤哥打了她。狠狠的打了她。

她偎在我的胸膛裏，眼淚一滴滴打在我的襯衣上，輕輕的說着，安志星，安志星。。。

那一刻，我決定，我要路小魚，我管他什麽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我不要路小魚再過這樣的日子，就象路小魚說的，我安志星就做她的那碗孟婆水，有我，可以忘記以前一切的痛苦。

清晨，當我看到那一抹紅色盛開在潔白的床單上以及路小魚嬌羞的微笑。我才知道，爲什麽坤哥要打他？原來，她還是那個純潔的如白紙的路小魚，隻是，現在她赫然的寫上了我安志星的名字。那一刻，我下定決心，和坤哥說清楚，我要和路小魚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可以每天清晨醒來，看着她穿着我碩大的襯衣，在房間裏飄來飄去。

【叁】

沒有等到我找坤哥，他自己就來了。當他把們踹開的一刻，我就知道，今天，我們之間有一個人會走不出去。

：志星，我就知道，你們背着我幹不了好事。表妹？以爲我傻啊？早看出你們不地道了。

：坤哥，你不完全是爲了女人來的。這是借口。到了今天這個局面，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好，不愧我們在一起這些年。今天就實話告訴你，白粉的事，我搞定了，你不搞，我不能留你。

：我和路小魚過我們的日子，從此，路歸路，橋歸橋。

：呵呵，志星，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嗎？心慈手軟！天知道你會不會有一天，重新扯旗，另立山頭。所以，别怪哥心狠。

當坤哥的槍指着我的頭時，我真恨自己沒有對路小魚說我愛她。就三個字，一秒鍾的時間，可我那麽吝啬。我沒有對她說過，可是，天知道，我多麽愛她。我從心裏默默的對路小魚說，來生，我一定做那碗孟婆水，讓你遠離痛苦。

随着一聲槍響，我似乎感覺到子彈洞穿了我的靈魂。可是，倒下的是坤哥。當我看着路小魚在門後出現臉上帶着猙獰的笑時，我突然覺得她陌生極了。

：安志星，你一定奇怪爲什麽我會有槍，我會如此冷靜的開槍。呵呵，拜你們所賜。記得你們砍死的老疤嗎？那個被你們砍的血肉模糊的老疤，那是我的哥哥，我的親哥哥。7年了，複仇充斥着 我生命裏的每一天。直到遇見于四爺，唱了夜來香那場雙簧。阿坤有一句話說對了，你心慈手軟。

當于四樂呵呵的進來時，我像隻木偶一般，坐在地上，不言不語不動。我知道，我今天會和坤哥一起走了，隻是，我恨自己依然愛着這個叫做路小魚的心狠手辣的女子。我不怪她，有一句話說的好，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隻是，比我預料的早了些。

當我的頭再次被瞄準時，路小魚居然擋在了我的前面，“四爺，你答應過我，隻要除去阿坤，就放過安志星。”路小魚這個傻女人，這個傻女人。我将她摟入懷裏，告訴她，“死也好，活也罷，重要的是我知道了你愛我。呵呵，你愛我。于四，開槍吧。”“好一對苦命的鴛鴦。好，我既然答應了小魚，出來混，多少要守信用。”于四陰險的看着我。他們慢慢向我走來。

我就是坐輪椅上在很多年後喋喋不休的和别人講這些故事。隻是我再也沒有見過路小魚。那天，路小魚和我兩條腳筋換了我這條爛命。我醒來後，就永遠失去了路小魚。有人說，路小魚被丢到了河裏喂了魚，于四已除去心腹大患，她失去了價值，也有人說，就在夜來香看見她接客。我願意相信第二種。

隻是，今生，我成爲不了她的那碗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