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约定

人生有很多悲歡，有的像一陣風，匆匆而過；有的像一場夢，說忘就忘。唯獨有一種悲歡，那就是愛情，它不但不會消失，還會隐藏在你記憶深處，不斷成長，深根蒂固，糾纏一生，一直到你垂垂老矣！

十年前，我二十三歲，大學剛畢業，就被分到一所重點中學任教。閑暇時，我依舊沉迷于寫作。時間一長，當地報刊、雜志就陸續發表了我的文章，同事們戲谑我“江南怪才”。

有一次，校長過生日，我也去他家中祝賀。在衆多的客人中，我發現了你：美麗的容貌，與衆不同的氣質，深深吸引着我的目光。又特别是當你從我面前款款走過，又不經意地回眸沖我嫣然一笑；讓我感到你的笑容不但迷人，又顯得神秘，還讓人溫暖，更帶着一種說不清的蠱惑。“是服裝模特，還是演員？”我私下猜測你的身份。爲了能接近你，我煞費苦心，幾乎耗去了整晚的時光，最後才同你搭上了話：原來你是從警校畢業分到這裏，是一名戶籍警察。要不是你親口告訴我，我難以相信。在警察中竟有這麽漂亮的女警。

在閑聊中，你還告訴我，你讀過我寫的詩：在你心目中，寫詩的人一定是年過半百或者是留着長長胡須的人，沒想到我這麽年輕。你最後問我，知道你真實身份後，還敢不敢同你往來，我告訴你：警察也是人，何況你還是一位叫人眼饞的女人……雖然那晚交談是短暫的，你的倩影也深深烙入我的心中。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我瘋狂地追求你，就像我寫作一樣：既真誠又執着。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于得到了你的芳心。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開心的：我寫作的時候，你在旁邊默默地陪伴着；你加班，我在門口靜靜地等待着；難怪有人稱我們“一對癡情男女”。當你把我帶到你父母面前時，他們雖然不贊同，但也挑不出我的毛病，隻好默認。你私下告訴我，你的父母原來是想讓你在警察中找一個，想不到你竟找了個“窮書生”。

一年後，我們終于決定結婚日期：在國慶節舉行。記得在照婚紗照時，你曾問我：以後會後悔不？我告訴你：永不後悔。你說：那我們就約定，這一生永不分手。我握住你的雙手，非常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想自己恐怕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期盼着，等待着，眼看離國慶節越來越近。突然有一天，有人通知我，叫我去醫院：你生命垂危。我聽到這一消息，全身一熱，頭“轟”的一下，差點兒跌倒。原來你在馬路上爲了救一個孩子，不顧迎面沖來的大貨車，孩子得救了，你卻被壓在車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醫院的：當我看見你頭上纏滿繃帶，衣服上占滿血污，我無法相信眼前的你，我走到你床前，用力握住你的雙手，想說什麽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就這樣過了很長時間，你很吃力地睜開了眼睛，示意我扶你坐起來。當你依偎在我懷裏的時候，你隻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伏在你耳邊輕輕告訴你：說好了，我們今生不分手。你聽了後，我看見你眼睛裏淚光點點，還閃爍着無法掩飾的幸福光芒。當我再想告訴你：你馬上要嫁給我時，你已經躺在我懷裏永遠地睡着了。

雖然我與她已是幽冥永隔了，十年來，我始終沒有忘記她，也不曾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說好，今生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