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皆浊我独醒错了

也許你知道前方的路兇多吉少，就像你迷迷瞪瞪卻又似乎是被某種詭異的吸附力所牽引，由此進入一家黑暗的賭坊，下一秒就是散盡千萬家财，也許你的心還沒有一死如被淤泥的四周堵死的湖水，偶爾冒着臭味熏天的泡泡，但你終究是在郭外的陰影緩步蹒跚了，那如同監獄的場所不曾牽引你哪怕時鍾的一刻，但你終究是壓抑了烈火燃燒的歲月，慷慨赴宴，其情其景，猶如那撲火的飛蛾，心如刀絞。

那些可以稱之爲安甯太平的狹隅天地，有着青石板的蒼翠，門牆映畫的紋理，黃塵飛揚的旅行鞋的痕迹，似是一種多年前就埋藏完好了的隐喻，我的身世、功名、皮膚、性情被它尖酸的笑着黃葉掃秋。

很多年前，我尚貪圖這浮華的虛幻，以爲我伸出一雙紅通通的手，就會有另一雙含苞怒放抑或俯仰乾坤的手溫暖相承。然而，我終究眼皮紅澀地孤獨了，從此一如既往，于一棵棗樹前做告别狀，似于人世隔離，決絕而去。

很多年前，我以爲一個人的痛徹心扉可以讓其他所有人感同身受地感知，就如同我，在霜滿稭稈的偌大空地上，怅然若失。那些形如戲劇化的模式，原來是一個人的潮漲潮落，直到今天，它仍是我靈魂未能獲得解釋的窮途迷路。我甚至心懷光明的認爲，這是人類永遠無法得到的神聖之物，它關乎于戰争、同情、道德、感恩。

但我是肯定的，那邪惡刻寫的烙印永遠也擦洗不掉了，就像用刀子刻在樹上的字，一筆一劃，曆曆在目。所以，我恨，長恨此年此地此人。

我醒來的時候，就知道有一個夢已經做完了。夢裏的長者告訴我的話如今仍很清楚，卻已化爲老生常談，我是在虔誠的膜拜過他之後，幾乎完美的奉行了此計的。

可是，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醉了。以往的舊事沒有變，但那隻是在我心裏，世界早已一片祥和，而且比之前更加康泰，我開始懷疑自己的上當受騙，可是我拿不出任何證據，于是，夢裏的長者很自然地隐退，在一片猙獰的土地上隐退成未知和空氣，徒留我郁郁寡歡而心如鬥犬。

緩步蹒跚，是一種無力的抵抗性的速度，然而它終究前進。這讓我患得患失，但實質應該是無力回天的痛不欲生。好像我兜兜轉轉，卻未能逃離，好像我昨日尚且前途似錦，今日陡然四面楚歌，衆叛親離。好像我中學的老師，冷冷的嘲諷我，我低下頭，面前是一張畫滿紅叉的卷子，紅筆力透紙背。

妥協到底錯在哪？我想是錯在軟弱。軟弱着壓抑自己，放棄抵抗，拱手微笑，含蓄如風。

從前那些年月，在記恨的間當，我更要鳴謝。有些堅定的聲音，發自内心，不受萬惡的變化影響。在成長的路上，有些人不懷好意地将你絆倒，然後還伸出拳頭朝你示威，當時的你是笑笑，現在的你仍然要笑笑。但笑的内容已經改變。我會謝謝那省下來的一拳頭，謝謝那一腳後自己咄咄逼人的思考和暗暗争氣的努力，許是自己雖已然出落成偉岸挺拔的青年，卻比先前的頑石一般的人更有才學，更有氣度。

我醉了，這給我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就好像我又會碰見夢裏的長者，一個隐晦的人，在悠然的古琴聲裏爲我解惑，它說它亦有錯，但它的心卻無比善良、高貴、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