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时我们彼此道一声珍重

（一）

是誰，執意要離開。是誰，天真的想要回來。

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澎湃的思緒裏，竟然全是關于你。

我回不去，也逃不開。

（二）

關于給你打電話，我想過千遍。隻是那準備按下撥出鍵的手指總是在我一遍遍想怎麽措詞的時候戛然而止。就連在我喝醉的時候都下不去手。那個在我手機裏存的快要發黴的號碼。我剛才才知道，你早都換號了。

（三）

與你分手我想了很久。像一場預謀。周勸我說：“你會後悔的。”我說：“不會，怎麽可能。”誰也不能預料後來的事，那時的我固執如現在的你，不肯讓步。

你約我去玩。我說不去，以後都不去。你發來驚訝的表情，我說，分手吧。你說，你玩兒我？雖然這幾個字被你後來的很多話沖散在手機屏幕間，但這句話連同那個問號烙進了我的心，升起焦糊的煙。在後來的很多日子裏想到你，就會想起它。愧疚，揮之不去。

我驚異于從來溫和善良的你怎麽會說這樣的話。你在質疑我，質疑我曾對你深入指縫的喜歡。但是我拿不出證據，眼淚都風幹在過去想你的夜晚，那個寫滿你名字的筆記本也遺失了。剩下的隻是****裸的事實，我離開了你，你說我玩了你。也許還會有人說，這叫背叛。

（四）

14歲那年，夏花燦爛。那個晴朗的早晨，你俯身幫我撿起一隻掉落的筆，遞給我的時候腼腆的笑，像晨風一樣幹淨明朗。我點點頭接下，卻忘記說謝謝。爲此，我懊悔了好長時間。

爲報拾筆之恩你與我說話我一定熱臉相迎，你向我借東西三生榮幸。

夢是暗藏無限玄機的東西。我一直這麽認爲。夢中見你站在蔚藍天空下笑靥如花，周圍的野花也暗淡枯萎，我向你走去，你就牽起我手。似幻似真。

自此我才知道，我是喜歡你。可它見不得一點陽光，被我藏在隐秘黑暗的洞裏。這是快樂并憂傷着的日子。我隻敢在上課時偷偷瞄你的側臉，在夜晚拿出筆記本寫你的名字，在早晨起床時麻利的收拾告訴自己又可以見到你。

晨起與日落間的牽挂越積越深。從發梢到腳趾。表面上波瀾不驚，你一投石，我心中都會波浪萬頃。我眼裏有深意，你不知。

表白卻是不經意，連我也覺得猝不及防。上帝願意給我們布圈套，我們心甘情願往裏跳。你八卦起來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的臉燒到耳根，硬生生的擠出“你猜。”你壞笑着随便猜了幾個人，然後我就迫不及待的說出你的名字。你怔了半天。

第二天我就成了你的男朋友。怎麽這麽輕易，但我想不出哪裏不對。我癡癡的沉浸在甜蜜的臆想中。終于成功的告别暗戀。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我，你說，喜歡。那一天，我說出了平生最愚蠢的話：你不離，我不棄。永遠。

事實上，那時的我堅信這樣的話。那時不谙世事的我怎麽會明白最假的就是諾言，我怎麽會知道感覺也會變質腐爛。如今想起時會責怪自己太天真，會懷念自己的單純。

（五）

放棄需要背叛諾言的勇氣，堅持需要強大的忍耐力。我在這幼稚感情裏舉步維艱。終于，我敗了。分手的時候我們争起錯誤。你說，我錯了。我說，是我的錯。你認錯是想挽回，我認錯是想把錯都推給“對不起”然後盡快轉身。之後，你也沒有以我的承諾做要挾，這樣就不了了之。

我說我喜歡你，就成了你的男朋友，我不喜歡你了，就和你分開。也許我應該抛開我的感情思維看，真的就像你說的，我在玩你。有時候我竟然會把你想象成提線木偶，而我是頑劣的提線人。呵，這種想法真罪惡。

（六）

時過境遷。第二人稱也變第三人稱。

有人說：“我們的眼睛一直都可以看到鼻子，隻是我們選擇忽略了它。”可我一直都看不到她，卻忽略不了她。因爲懷念。因爲這兩年來再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如當初悸動。

但我不後悔當時那般決絕。終究是要分離的，不然怎麽會成長？

（七）

我想我是成長了的。如果我們還能夠回去，我絕不會輕易放棄，我會厚臉皮拉着她的手說愛她，我會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點傷。

這種想法在那個沒有睡意的中午異常強烈。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裏那隻提線木偶與之僵持着。怎麽辦？我們還能回去嗎？她會不會認下午我登上了小號，鬼使神差的加上了她。我想，能同她說話也是好的。

剛一加上我就劈頭蓋臉的來了一句：“我能做你男朋友嗎？”她說：“你誰啊，用小號騙我！”“電話給我，我打過去你聽聲音猜。”

我翹掉晚自習出去打電話。這麽久了，我以爲她聽不出我是誰。結果就在我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被拆穿。我尴尬的說不出話，她說：“想不到你會給我打電話。”聲音清澈。我以爲她會憂傷。

我們聊了很多。關于她的高中，我的生活。最後的時候我說：“你有沒有男朋友？”“沒有”“那我…可以嗎？”我聽見她含糊不清的說“好”之後，心滿意足的挂了電話。

她怎麽會對我這麽好。爲什麽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她一點也不反抗。也許她真的很愛我，也許，她就是在等我。

這個晚上，我做了一夜的好夢。

（八）

我又給她打電話。

“親愛的。”

“什麽？”她的語氣充滿的莫名其妙和驚疑，我也被她問的一頭霧水。

“昨天我問你有沒有男友你說沒有對吧？”“對。”“我問我可不可以做你男朋友你說好對吧？”

沉默，良久的沉默。“不可能！”語氣堅決笃定，擊碎了我輕狂的夢。我聽到心沉重下垂的聲音。“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紅着臉委屈地說：“可你昨天說好的呀！”“昨天沒有聽清啊。”“你怎麽突然才想起說這個？”我說：“我想了很久了。”“真的是很久很久了。”

我聽見她的歎息。她說初三那年太幼稚了。我說爲什麽這麽覺得？她說，那時候你說喜歡我，我想不到還會有人追，所以就順理成章的…我說，原來你沒有喜歡過我。不，那麽長時間，怎麽可能沒有喜歡。

這次電話我們聊了很長時間，最後她說怕浪費我話費，要挂電話。我問她還會不會打來，她說會的。

隻是我已沒有了期待。那麽長時間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九）

當我把這件事當做故事講給朋友聽時他們都笑我傻。怎麽能幹這麽愚蠢的事。

往事，不可追啊。

（零）

木偶本來就是活的，它隻是配合提線人演了一出戲。戲後，人去台散。

你原本無心的一句話，卻困擾了我這麽久。也是我，庸人自擾。

就像陽光終要沖破陰霾。我對你的愧疚，也會逐漸飄散。

我們各自漸行漸遠在時光裏，我隻能望着你的背影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