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就是永远的

無話可說，面對面的時候，我常常不知道說什麽。

她是否也有同樣的感覺呢？我不知道。

在别的人面前，我很能說，哪怕是胡說，哪怕是強詞奪理，總是不甘于寂寞，不甘于被人遺忘，像一個有無數凄涼背景的人，又像一個走入多年失散的朋友堆裏，其實什麽也不是，是我覺得孤獨。

孤獨的時候，想，一個人挺好的，可是總生出許多心思來。我知道，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是書，可是我理解了它，它又能在什麽時候理解一下我呢？就是書，把我的許多心思勾出來的，又是書把我的許多時光占用了，我不怪它，它也是很孤獨的。我相信，每一本書裏都有一顆孤獨的靈魂，所以我們是同病相憐。

痛楚是談心的最好資料，可是現在，我面對的是她。

說好了，這一生我們是注定搶擦肩而過了，對于已經注定的事，隻有認命，隻能認命。命這東西，就像機遇一樣，一旦錯過，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人生中有一種痛苦叫愛情失語。許多年前，我把許多沒有說完的話，都咽回去了，許多年後，仍然噎得我氣短。

當年，我離開她的時候，我知道，這輩子怕再也不想知道什麽叫愛了。從那以後，每過一天，我就覺得，丢失了許多東西，這些東西中，當然也包括我的生命，可是我覺得那是很次要的，最重要的應該是心情，一種近乎于向往或夢想的心情，還有一種給我力量給我勇氣的心情，可是都丢了，那麽徹底，那麽幹淨。

現在，她就站在我的對面，可是我們都不是原來的人了。回憶一下，又怕回憶傷了心。憧憬一下，又怕彼此的希望向兩隻不同方向飛的鳥。隻是站在那裏，看看彼此熟悉的臉，然後沉默。

沉默是最好的解釋，解釋了彼此的偶然與必然，解釋了生命之中所有的遺憾，解釋了所有不在一起的日子裏那一份懷舊的不安。也許所有的痛苦是因爲那一次擦肩而過的愛，就像一份無力償還的債務，又像一次不經意的傷害。那麽的輕，那麽的痛，那麽的遙遠，又那麽的沉重。

擁有愛情的時候，不一定是一種安慰，但失去愛情的時候，絕對是一種疼痛。上帝總能想出辦法，不讓人好好活着，首先讓你瘋狂，你看，那些瘋瘋颠颠的人一般都是正在戀愛。其次讓你呻吟，看不見鮮血，卻疼的要命。接着下來就是沉默，這個時候你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也沒有什麽幻想了，完全成了一個任人擺弄木偶，好歹比木偶多了一口氣，稀裏糊塗地活着，但你已經沒有了自由，特别是心靈的自由，心，像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鴿子，隻能在自己的屋檐下，走來走去。又像一盞油燈，燈芯燒枯以後，它的火焰也會由微暗而至消失。幸福呢？尤如被風吹散的香水，成了曾經的事。

唉，唯有沉默，如果說心的距離是愛情的劫難，那麽就讓我們彼此再逃的遠一些吧。但請你記住，愛，曾經就是永遠的。生命中有許多永恒的東西，是看不見，說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