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的无奈

下班後，習慣性的走到天橋下的豆腐攤。心裏猶豫着，是買一塊豆腐回家，還是兩塊豆腐的時候，一個黑臉膛的男子，擠到我面前，喊着：“來兩塊豆腐邊。”賣豆腐的阿姨應和着，“你不說我也給你撿邊，這麽長時間了，你願意吃邊我還能不記着啊！”一邊說一邊麻利的撿豆腐、裝袋、系好，遞給那個黑臉男子。

說起這豆腐啊，一塊平板，四個邊上面立四塊小板，靠近立板的地方，豆腐相對要厚那麽一點，這樣一來，切割好的豆腐塊，邊上的就會比中間的多上那麽一點點，但味道并沒有本質上的差别。不過年歲大一些的人都有這樣一個習慣，買豆腐的時候喜歡要邊上的，說白了，也就是圖那麽一點點小便宜，其實更是以前生活水平低，物資匮乏的一個表現。

記得我小的時候，想吃上豆腐，那白白的，滑滑的，雖沒有肉好吃，卻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那時候，豆腐坊很少賣錢的，都是用黃豆換豆腐吃，沒有黃豆的人家，就賒着，到秋天一起結算。那時候，想要吃上一頓，也隻有在農忙的時候，爲了招待幫工的鄉親們，家裏才會讓我早上三點多鍾就去豆腐坊排號，不爲别的，隻爲了能撿上幾塊豆腐邊。

現在的生活條件，再也不用大老早的去豆腐坊排號搶豆腐邊了，因爲滿大街的流動商販，随時都會滿足我們的需求。所以我也就有了一絲絲的疑惑，爲什麽那個黑臉男子會提出買豆腐邊呢？因爲現在很多人，即便是想賺那麽一點小便宜，也是羞于出口的，更何況，那豆腐邊真沒有什麽奇特之處，也吃不出什麽特别的味道來。

賣豆腐的那位阿姨，是不是也有點虛僞大勁了呢？我分明看着她在撿豆腐的時候，眼神裏有那麽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東西，但卻是滿臉堆着笑，我怎麽也感覺她的話有些言不由衷。帶着這樣的疑惑，我湊上前去，買了一塊豆腐，和阿姨攀談起來。

黑臉男子是個下崗工人，妻子體弱多病，兩個孩子一個在讀大學，一個快要高考了。想想也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背負着一家人的生活，除了讓自己多受點委屈，還能做什麽呢？把無奈說成是喜歡，這裏多少有着阿Q的精神，但阿Q的精神勝利法多少還帶有點普遍性，也沒什麽不好。

也許像這樣的故事每時都在發生，也許還有類似的家庭，但我們能給予什麽呢？如果我是那位阿姨，我也隻能應承着，用不能說破的兩個人的虛僞去驗證着人間不滅的真誠與善良，雖說有點無奈，卻還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