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我的香味

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好像你還在我身邊，陪我靜靜踱着步。自恒山回來後，我的心彷佛亂了軌道，在心中一遍地問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這是我的命運嗎？爲何你給我心靈的刻痕如此之深？讓我再一次不知所措。

一下子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爲何迷惘？爲何心亂？還是爲了你嗎？可是我已經沒有了勇氣，沒有了愛你的勇氣和心情。

我是說過愛你永不變的話。真的，我沒有改變，隻是那愛隻能深藏起來，隻是那情已經成了我無法企及的夢啊。那年得知你結婚的消息，我的夢就碎了，但是我依然等待了五年，爲自己信誓旦旦的諾言，然而寂寞的侵蝕還是剝落了我所有的堅持。

想當年，我們生命中最亮麗的青春都消磨在學校裏。那時的你我，從從容容，晶瑩剔透的是那雙含愛的眼睛。可是十年後的今天，你再次站在我的面前，你的眼神是那麽複雜，讓我想到，你已不是從前的你，我也不是原來的我。

那天在恒山上，我攙着你的手試圖将從前心跳的回憶拾起，可是我辦不到了。不知我的不舍的是對你情意的留戀，還是對自己逝去的青春歲月的留戀。也不知是因我背叛你沒有把等待堅持到底而内疚，還是對愛情不忠後的報應。反正我無法心安理得地重演往日的戀情。

慢慢走着，進入一條走進芳樹夾道的小徑，空氣中蕩漾着綠茵的清新，還沁着一絲絲淡淡的野花香。芳草鮮美，落英缤紛，我們彷佛闖入桃花源。你讓我拍照，在這花草缤紛幽香遍野的時節，山之巅的你依然像一位迎風搖曳的白衣仙子，美的不敢叫人逼視。但在我心中，你怎就變成一支随風而去的白衣紙鶴呢？對了，我夢中的你就是這樣的，重現在現實中依然是那樣讓我迷離。

下山的時候，你問我是否情願，爲你背叛世俗，離棄所愛？我有些驚慌失措，不知道怎麽回答你。人是不是該有悲傷的義務，抑或有尴尬的權利？

你笑着說，不要害怕，隻是跟我開個玩笑罷了。要知道說這話的時候，我們依舊握着手，望着你的眼眸，我在想你的話的真實性有幾分，隻是自私地期望你的話句句屬實，如此我就不再背負多年來尊嚴受挫的重負。可是我又怕真如你所說，傷害了你現在好不容易悔悟的情感。

我在想，你再來撥撩我的情感，是不是我的刑期未滿？關于愛情，你可以撕裂我的生命，但不可毀了我的家庭，我可以不對自己負責，但我得對妻子和孩子負責。

你笑我凡事總是太嚴肅，喜歡去思考一切的意義。我不知道，如果感情可以一笑置之，當作春夢一場。那麽我們拿什麽對待人生？不要隐瞞我了，你的雙目含着一份凄然。

夕陽西下，柔和的霞光是燃燒着的美麗。這樣的黃昏、豔霞，也許明天就可以重複，它是否重複無所謂，如果情感也可以重複那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呢？

從恒山回來的第二天，我們去了雲崗，大佛面前你讓我跟你許願，你并不知道，感情的失落與低迷曾讓我一心向佛。“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猶如虛空華，依空而有相，空華若複滅，虛空本不動。” ，“鏡中之花，水中之月，夢幻泡影，如露如電”。可是面對許些經文，我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冷冷看着卻仍然讓自己醉得無法醒來。“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我曾經惑于你的美麗，迷于曾經的激情。可我知道夏天一樣會結束，那一季的紅花綠葉，凋謝之後是寒涼。比不上家中的幽蘭默默吐着芳華，她最香最美。所謂愛情，隻是從前忘不掉的一次花季。

一起漫步在雲崗石窟前的青磚路上，我突然想起跟你在京城一起踱步的日子，想起送你回家的情景。那時的我多麽年輕又多麽自信，以爲我們的情愛是會像人生的路一樣長長地走下去。長長地走下去，我們根本不看所謂的名勝古迹，曆史留給人們的是真實也是虛幻，就像我們的故事一樣。青磚道上，滴滴答答的不是馬蹄聲，是我倆的足音。而你不是歸人，是過客。就像你當年選擇我這輩子成爲你的過客一樣，疲憊的我不是錯過，而是你沒給我落腳的所在。

我不怨你，而是感激你。是你讓我擁有第一次歡樂的愛情。盡管随後而來是悲哀與失落，但我知道，隻有你的愛讓我今生難忘了，因爲是第一次。那生命的甜味留在我靈魂的深處已經凝結成生命的一部分。

你還是那樣愛吃零食，走到哪裏都要買些小吃的。記得那年冬天，在商店裏你居然買冰激淩吃，吃完後把凍得通紅的小手捂在我的臉上好久好久，說是要把我冷成一個冰人吃掉。我說，你冷不着我的，因爲我的心很熱很熱。現在你又吃冰激淩，這是夏天，你也不會再把你的小手放在我的老臉上。隻是調皮地要挽起我的胳膊，像十年前一樣在人群中走來走去。

是啊，當年的我多麽想就這樣一輩子走下去，殷切渴望你能永遠在我身旁，可是沒能如我所想所思，上天總要讓人遺憾。

有人在石窟前的廣場上放風筝。我們多麽像風筝，線的那端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是牽絆，也是寄予，此身非我所有。而你願意割舍，有了自由，卻也有了随風而去無處着落的恐懼。但我不想明說，因爲那是你的選擇。

送你走的時候，候車的人太多，竟然把我們擠在一起，我本能地去護你，誰能想到就這樣鬼使神差地把你緊緊地摟在懷裏。

你發香輕輕滲入我的胸膛。你說頭發被人糾住了，我輕輕把你的發稍從别人的肩膀間拉回來。放在你的肩上，也放在了我的唇邊，那香味更濃，還有你身上的香水味，一時間讓我迷魂，面對懷中的你，有些不知所措。回憶擁你入懷的感覺，往事起起伏伏，盡付香澤中了。姿态雖然沒變，但多了歲月的刻痕，多了生命中必然的缺憾與不安。你知道嗎？我無法珍惜這并非相濡以沫的擁抱。因爲你的身上散發着不屬于我的香味。不，我曾經擁有。

我看見你的眼圈微微泛紅，好像是哭過了，是因爲别離？還是别的？我不知道。我隻想勸你，在我心中，你永遠脆弱，永遠是我記憶的珍藏，在我身邊怎能讓你悲傷？哪怕恨我，雖然我不能跟你一起走過珍惜和堅持，但你的傷感依然會啃噬我的心靈。所以我告訴了你我的心願，隻是想止住你的哭泣，我别無選擇啊，我的初戀情人！

再見了，我的初戀。其實，每一個人都是天空下無家可歸的孤寂的遊魂，就借着短暫的接觸與擁抱，暫且忘了生命中獨遊的寒冷吧，溫暖一下凄涼的心，以陌生，以微笑，還人間一個清清白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