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下的空虚

天虛空，地虛空；過去是虛空的，現在也是，将來還是。無論黑暗，還是光明，天地之間，總是一片茫茫然，縱然時空不斷變化，虛空依然。天地間有萬物，但它們僅僅是虛空之間的一點點填充物，是那麽微不足道。

人心是空虛的，不做事的時候空虛，做事的時候也空虛。因爲心在變化着，事前與事中不同，事先和事後又不同，且不說，有事做就是一種遺忘，空虛總是停留在那裏，就在那裏，無限的大。有時覺得比較充實，這時的充實好像一種自我安慰了，那麽短暫，那麽讓人不能踏實。

心不會停留在過去，也不會把握住今天。有永遠的過去，也有永遠的今天，還有永遠的明天，但沒有永遠的充實。我們所看到的僅僅是一種或幾種現象，我們所能感到的也僅僅是幾種意識，我們所能知道的僅僅是幾種想法。除此而外總是被空虛補充着。空虛是長久，就像過去那麽遠，未來那麽長一樣。

如果說現在是充實的，那是因爲我們有事做，有事想，頭腦被占據着，我們的思維簡單，容不下同時有太多的東西存在，得一點一點地想，一件一件地做，可是想了一輩子做一輩子，也不會把把頭腦填充的滿滿的，留在腦海中的還僅僅是那麽一點點。大自然造物總會留有很大的空間的，就象整個宇宙，它空蕩蕩的，其中有幾許點綴。包括人的大腦。

有人說，空即是不空。好像是佛家說的，我對佛沒有任何研究，隻是隐隐約約覺得它們所說得“空”很好玩，比如說，煩惱是空的，痛苦是，快樂是，希望是，欲望是等等，一切都是空的，因爲心是空的。我不知道，他們講的四大皆空說什麽。我隻知道，空才能不滅，因爲沒有什麽可以滅的，而不空卻很難保證。

心怎麽是空的呢？大概是因爲它什麽也留存不住吧。比如愛、恨、情、仇，我們有力氣有精神的時候，把這些看得很重要，要麽愛得死去活來，要麽恨之入骨，要麽一生總爲某種感情纏綿悱恻，要麽一生隻爲了報仇雪恨時的快意等等，可是百年之後千年之後呢？一切皆煙消雲散。

我們古代有句話叫“謙受益，滿遭損”。我覺得說成把謙改成“淺”也行，因爲謙虛，也含着淺薄的意思，至少是認爲自己淺薄。作爲人，在大自然中誰不淺薄呢？有人說，人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我覺得，這是件一廂情願的事，因爲人所看到想到聽到的畢竟有限。還有人說，人的心靈比天空還廣闊。我覺得，還是人自大的表現（當年恐龍大概也是這麽想的）。僅僅是地球上就有許多人想不到的事物，更不用說天空中宇宙間了。有些人總覺得現在的人能飛出太陽系就很了不起了，可是太陽系之外呢？更何況現在還沒飛出去。也許以後會飛出去，天地間本來就空如無物，任憑任何人去探索，再說了，好奇是人性之一。

最讓人好奇的是生與死的奧秘，但至今還沒有弄明白，是不是有一天人會長生不老呢？誰知道呢？人類最大的心願就是怎樣不死。從古自今，人們都在努力實現這個心願。實現了會有怎樣一個世界呢？是不是不再有戰争，不再有人欺負人，壓迫人，剝削人，消滅人的事了呢？想這些好想一點用也沒有，因爲人一方面不想死，一方面想比别人活得更好，這不是很矛盾的事嗎？所以這個世界上隻要有人存在，必定有你死我活的争鬥。

我總是想，如果有一天，人真得能夠不死，并且和平共處，随處可見幾百歲，幾千歲的人，那麽宇宙就快不存在了，因爲天地間不再虛空。曾有人預言說，宇宙是因爲從前是實心的，最後爆炸開來，形成現在的這樣的天地，會不會有一天再一次充滿呢？我覺得也有可能，因爲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爆炸。

不管宇宙炸不炸，好像暫時與我無關。但空虛與我有關，因爲空虛我才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爲找點事做充實一下空虛的日子，其實是自作聰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