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什么？

說起女人，最容易想到的就是《紅樓夢》。曹雪芹在這部不朽的着作裏面開篇便講要爲“閨閣”立傳，更用賈寶玉的話說：“女人是水做的，見了就清爽”。這的确很讓女兒們自豪，也讓男子們對女人充滿了無限的好感。有時候我們想到年輕的女性，就時常有一個美麗嬌好的形象浮現出來。因此可以說，女性的确是有着天然的美的一面的吧。

自然，任何的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論的。我們說女人是水做的，也是特指了女人裏面的美的一面與好的一部分。盡管女性總給人以溫柔美麗的印象，但也不要忘記了也有“河東獅吼”啊，也有“潑婦”之謂啊，“母夜叉”、“母老虎”……這樣一羅列，那美感該一下子打折了吧？即使寶玉也說過女子一旦嫁了人就變得很不好的話。孔夫子說了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就可以看到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了。也就是說，女性也有不美的一面吧？

也許嬌好溫柔的女子應該憎恨那種被叫做“夜叉”的女人了，因爲她們在把自己弄得缺乏美感的同時，也損害了女性的整體的形象。女性愛美，尤其愛面子，愛被歌頌和贊美，愛被人羨慕。不是說男人不愛這些，但女人比起男人實在強烈的多了。把這些統稱爲虛榮，不知道是否準确。一旦得了不好的稱謂，沒有了那榮耀，女人也一定傷心的多。所以那減損了女性美好形象的婦人們，的确有些可憎惡了。

但說憎惡她們，一定更會引起她們強烈的反擊。因爲倘若因爲相貌的緣故她們不美，自然不是她們的錯，怪不得她們的。倘因了其他的緣故，則她們也自然也有其他的難處。她們又何嘗不想一樣的很“嬌好”呢？

這使她們不好的緣故，其實很多的就是生活吧。因爲一旦将生活的實際聯系起來，那美感也便立即變了趣味。“女人因爲可愛而美麗”。是的，“嬌花照水，弱柳拂風”，我們總是孤立于生活之外想那美好的形象的。倘若涉及到了柴米油鹽，涉及到了經濟、生活物用，涉及到了家務瑣事，即使本來也想有幾分情調的女人也許會被生活打磨得不再可愛。我總覺得美好的事物一旦墜入到現實裏面，即無法再和那想望中的意念同日而語。“見景不如聽景”，也是一句這樣的話吧？魯迅先生在《傷逝》裏寫的那一對因爲被生活的困窘打擊掉了原有愛情的人兒，不可謂不有情調，然而終于被迫着到了無法呈現美好一面的地步，也證實了現實的殘酷。生活的瑣碎可以打碎你美好的幻夢，就像時間的流逝可以奪去女人美麗的容顔一樣，現實是這樣的無情啊。這是由不得人的。

是的，這又是一個範圍，也不是全部，你可以說有很多生活不必成爲殘酷壓迫的例子，有很多衣食無憂的人，這樣的景況裏的女人們，應該可愛多了吧？小鳥依人的也有，風韻不減的也有，小資情調的也有，風情萬種的也有……是的，都有。但你也會說了，不盡然！對，不盡然。那就是不美的依然在啊。天性有美的因素，生活有美的條件，而依然會有河東獅吼，依然會有損害着女性美感的。是何緣故？天性不是美的，沒有浪漫的氣質，天生的庸俗，這沒奈何，好像天生不屬于“水做的”一類，也就未可厚非了吧。但還不承認這個的，覺得是天生也有愛美的心理，也有向往浪漫的資質，又複何論？也許是這樣的緣故了：要做女強人，每每不能根據了現實擁有的條件加以充分利用，心思精巧地用那女子溫柔的心思經營一個可以達到的美好感覺，而相反一味地膨脹了虛榮的心，毫不滿足地張揚那攀比和貪婪的欲望，然後倘若再努力地實行……如此一來，則殘酷的現實複加于不滿足的心理，那不滿的心理複又加重了肆意的怨毒——則想望者不可得，而本來所有的亦不足論，真真的“女子難養”矣。

其實，按照分類的辦法這麽想來想去，依然是不科學的。人畢竟不是都貼上标簽的泾渭分明的屬于哪一類，何況女人本來就是“心思彎彎繞繞”的，自然更複雜，不能這麽地去歸類。所有的女人也一樣有着共同的一面，每個人也一樣有自己獨特的個性。這美好與不美好，自然也不是純粹地就和某個人聯系着。如此說來，對于女人，我們實在很難說得清啊。

盡管說不清，還是一個心思，我們總還是希望女子和美聯系着，和“水做的”聯系着。但我們又無時無刻不存在于現實的生活裏面，我們多數也都是平凡的芸芸衆生裏的一員，則我們的内心總會遇到現實的沖突，也就是常常發現我們心目中那個美好的影子在現實裏面的斑點，但我們又反過來繼續希望女子的美和好……這真是一件麻煩事。

想想又有什麽讓我們無所适從的呢？有句話說，女人一輩子都在和自己的身體鬥，美容，塗抹各樣的化妝品，減肥，努力保持苗條的曲線……每一個人都在追求美，努力留住美，而實際的日子總是在無情地流逝了美。那麽，還是隻讓美作爲一個影像，鑲嵌在我們的心裏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