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的时候

燕鵲嘻鳴，是春天來了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人生的春天，就這麽來臨。說什麽呢？除了愛，我似乎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字詞，來形容，來确定，你走進我生活的那般輕盈的身姿。

那原本的一地沉寂，終因你的來臨，而複蘇。抑或我的生命，在這個斑藍的春天裏，微風輕拂，綠芽頓生。是夢麽？親愛，你那親吻我的鼻翼的一刻，吻破的豈隻是一世陳舊的軀，殼。餘醉，如夜幕中的魔鬼，拎着我的衣領，把一切的生命的質感，抛進風中，江裏。風，成了我簡約的永恒，如呼吸之一張一翕，所吸進呼出的，那些些縷縷的看不見的東西。

春天來了麽？爲什麽窗外的燕鵲，叫喳喳的。它們怎麽就這麽旁若無人地嬉戲呢？莫非，春天就是一切的新？未來，刷上了嶄新的漆。想象中的鍾擺，一左一右，一右一左，偶爾響上兩聲無趣的塵鳴。曙光，不期而至。

親愛，你來了麽？在我酣睡之際，随着春天那輕盈的步履，來了麽？你的衣裙，煥着陽光的七色徇彩，打着透明的花雨傘，在那個我恍惚記得的清晨，來了。

揉揉眼，張開欲醒還睡的眼睑，我看見了春姑娘，呵着手走進。莫非，我的生命就此複蘇？就此以火熱的姿态，走進夏天的林蔭麽？

我怕夏，它是那麽炎熱。一想到它，我就渾身哆嗦，墨鏡厚實而暗淡的鏡片，掩藏不住它真切地入侵。或許，那諸多的夏日啊，總是殘酷，毫無半絲溫情。至少，在你到來之前的所有的夏季。

于是，在春天的那個浪漫的情人節。我挽起衣袖，挽着你的手臂，跨入那人潮洶湧的街頭。我像個茫然失措的孩子，鮮花店，西餐廳，尋來找去，一個記憶中熟悉的城市，一片陌生。或許，生命中的陳舊，已寫進它的曆史。面對一個新的世界，我奮力遊泳。一個聲音分明在說，向前，向前，向前進！

這是愛的力量麽？我的生命被你注入了生機，或許是春風吹拂後所帶來的那一大片清新吧！然而，在擁你入懷的那一刻，我舊的生命就此死去。新的芽蕾，就此而生。

原來，我還真是有生命的。原本，我以爲就此死去。在那個沉寂而暗淡的世界，了無生趣。我甚至設計好了，未來的日子，到某個再也不被人找到的角落，隐居，借以沉澱欲破紅塵的郁，痛恨生活的沉。然而，你卻來了，就着春天的氣息，抑或是從臘月的冰天雪地中，輕盈而快活地，走來。

似乎，我從沒嘗到過這麽甜的吻。一股愛，暖流般注入我的凡軀，喚醒我所有的神智。将那陳舊的一切，塞進遠秋的行囊，遺去。我像個傻孩子一樣，興高采烈地拖着你，去買巧克力，買玫瑰。我說，爲了紀念這天，去西餐廳吃牛排吧！幾年前我去過。那地頭，不錯。潔白的帳幔，晶亮的玻杯，铠亮的刀叉，一排兒擺開。幸許還有昏黃的燭光，将一切都寫成永無止境的浪漫。

然而，在拖着你，滿街地奔來竄去之餘。我沒有找到記憶中的那家店，包括在很多年前去過的另一家。這世界的臉，像孩子，三天一變。我用生的生命，遊弋在街頭，卻茫然失措，如同來到一個從沒來過的世界。如果不是在這個春天，如果不是你的到來，外面的一切的變化，我都不知曉，也不會知曉。

或許，我是滿懷感激地面對這個春天的來臨。或許，如果沒有你，這個春天，終究是往日中所度過的四季中的一季，平淡而無味。然而，春姑娘的你，卻沐着晨露未憩的春風，來了。

我舉着紅葡萄酒，手舞腳蹈地，歡迎你的到來。快活得像個孩子！像個從沒歡樂過的隻知一味沉寂的孩童。一切所有的新，夾雜着溫暖與幸福的滋味，滑過指尖，浸進肌體。我那新的生命，就此誕生。

這就是2011年的春天麽？我将那挪入二十一世紀所有的麻漠，就此抛開。就此，抛開。以一個嶄新的面容和姿态，懷着擁抱遠天白雲一般的心境，面對你。如同面朝春天裏，澎湃的大海。

我想到了泰戈爾，想到了海子，想到了一切我可能知曉的，或是不知曉的，爲愛而沉淪的人們。

然而，在這個春天來了的時候，燕鵲的喳鬧，是你踏着晨露，迎着朝霞，到來的最爲确切的證據。原來，它們是在爲你的到來而歡歌。而我，就此幻化成一地陽光，溫情流湧，七彩漫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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